第三百三十九章 故友
2025-03-30 01:57:14
作者: 蘇羨魚
可是姜祗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物是人非,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幸事。
滄琰拉住了沐翎,說道:「你怎麼在這個時候想到了與妖族開戰?」
沐翎微微笑道:「妖族欠我的。「
所謂新仇舊恨,自然是妖族欠他的,可是,滄琰想不通的是:「可你醒來已有一段時日了,怎麼過了這麼久才想起要這麼做?」
沐翎眸色沉了沉,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大好的事情,搖搖頭,沒說話。
滄琰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正欲張張嘴,卻見天邊一道白光划過。
那白光委實是熟悉得很,滄琰皺了皺眉。
沐翎顯然也看見了,問道:「那是什麼?」
她頓了頓,後知後覺道:「那是我留在謝褚身上的印記!八成是謝褚出事了!」
沐翎的眉頭迅速擰在了一起,沉聲道:「謝褚?」
的確,他從醒來之後便沒有去找謝褚。
一是還沒有能夠想起來,二是委實沒有時間了。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謝褚當年那件事情之後想必應該歸隱於某個地方了,還能夠遇見什麼危險?
但是那道白光分明就是謝褚,滄琰親手在謝褚身上種下的法術,後來又忘記收回了,滄琰怎麼可能會認錯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過去看看。」沐翎沉聲說。
滄琰點了點頭,兩個人皆是捏了一個法訣朝著方才那道白光的方向縱身而去。
謝褚拖著受傷的右腳,整個人都有一些意識不清。
即便是如此,手裡頭還緊緊地捏著一把刀,上頭沾了不知道究竟是誰的血,也深深地插在了地上,謝褚只能夠依靠著這把刀勉強站著。
他的四周圍了一群蒙面人,各個手裡頭拿著刀劍,直指中間的謝褚。
兩方僵持著,但是謝褚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兄弟們,這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必恐慌!拿下他!重重有賞!」其中一個黑衣人突然朗聲喊道。
竟然是雌雄莫辯的聲音,看裝束也看不出男女。
謝褚握住刀柄的手稍稍鬆開了一些,有風吹過,吹得手心之處一陣涼意,他才重新握住了那個刀柄。
整個人的精神都處於一種緊繃著的狀態,仿佛只要對方沖了過來,他還能夠一刀砍死幾個人一樣。
可他的眼睛已經被血污糊住了,模模糊糊,早已看不清周圍的人。
謝褚只能夠依靠聲音來判斷四周有哪些人,只聽見了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上」,隨即從四周都湧上來了聲音。
他覺得自己的胳膊、大腿、背後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痛到已經不知道疼痛為何物了。
他只能夠根據自己的本能去揮舞著手中的那把刀。
謝褚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忽地,他感覺的一陣強勁的風從天而落,而隨著這道強勁的風,四周的黑衣人迅速往後退去,並且站到了一起,厲聲道:「來人是誰?莫要管我們閒事!」
卻沒有人回答他。
只是那群黑衣人之中有一個人猶豫道:「這兩個人是從天而降的,怕是高人。」
「高人?高人怕什麼!」方才呵斥的黑衣人嗤聲道,「我們這幾年殺的高人還少麼!」
謝褚清了清嗓子,啞聲道:「這位兄台還是快離開吧……莫,咳,莫要淌這趟渾水了。」
黑衣人刀劍指了過去,狠狠地說道:「還不快滾?」
謝褚沒有等到來人的反應,正欲再勸說兩句,就在此時,那人終於開口了:「還沒有哪個人敢對本尊說一個『滾』字。」
本尊?
黑衣人面面相覷。
謝褚則在腦海之中迅速思索了一遍,確認了一遍,自己從未認識哪一個人自稱是「本尊」的。
他趕緊說道:「兄台還是速速離去吧……」
未等他說完,忽然又聽見了一聲極輕的笑聲。
這個笑聲同之前說話的那個人不一樣,是一個女子,帶著些許俏皮,甚至還有一些熟悉。
「你……」謝褚微怔。
他竟然沒有聽出來來者竟是兩個人,作為一個身負武功之人,從小便被訓練耳朵的敏感度,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來者是幾個人?
莫非這兩個人真的是高人?
謝褚掙扎著睜開眼睛,看見了兩個背影,一高一矮,正背對著他,矮的那個是個女子,正微微側過臉看著他。
可他看不大清面容。
「給過你們機會了!既然不走,那別怪我們哥兒幾個手下無情了!」
最初的那個黑衣人說完,一揮刀,所有的黑衣人迎面沖了上去。
男子又冷聲道:「給過本尊機會?嗤。」
他這句話話音剛落,謝褚便聽見那些黑衣人齊齊的幾聲悶哼,接下來便是少量幾句呻與吟。
「這……」謝褚懵了懵。
那人好像還沒有動手,聽著這群黑衣人已然倒了下去,似乎還被打傷了。
他到底做了什麼?
此人……真是極度危險。
謝褚這樣給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人下了定義,心道,幸而沒有與之為敵,否則自己怕是半招都過不去。
他穩了穩自己顫動的心神,抱拳作禮道:「多謝兄台出手相助。」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皺著眉問道:「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
「……」
謝褚趕緊說道:「兄台已經幫了在下一個很大的忙,便不勞煩您了,多謝了。」
「噗嗤。」
他又聽見了那聲輕笑。
是從那個女子的嘴巴裡面傳出來的。
那男子對此微微有些無奈,側過頭看著身邊的女子:「你笑什麼?唔,那你說怎麼辦?」
那女子抱著雙臂,說道:「他不說,便都抓起來唄,等他想說了,再拉出來指認也可以啊。」
男子點了點頭:「只是比較占地方。」
占地方?
哪有人這麼說過他們的!
可是他們壓根兒就沒有看見來的那個男子到底是怎麼出的手,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躺在了地方,渾身都疼得厲害,不知是被那人傷了,還是摔在了地上摔的。
男子一揮袖,那些黑衣人便倏忽不見了。
謝褚站在原地,失了神。
那女子說了那般長的一句話,若是說那兩聲輕笑讓他覺得有一些熟悉的話,這一句話便已經足夠了讓他認出她是誰了。
半晌,他回過神,澀然道:「阿琰姑娘,是不是你?」
「總算是認出來了,真是不容易。」滄琰笑眯眯地說,「阿翎,他眼睛好像受傷了,你能不能給治治?」
沐翎湊上前去看了看,說道:「無妨,被血污了眼,洗洗就沒事了。」
滄琰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那便好那便好,不算麻煩,你能給他清理清理麼?」
「不必你說。」沐翎淺淺笑著,說道,「走吧,跟我去洗洗。」後面的一句話是對謝褚說的。
謝褚往後退了兩步,皺了皺眉。
不過幾年的時日,滄琰似乎一點兒都不難過了,還跟另一個男子站在了一起。
他的主上那般在意她,到底是在意錯了人。
他帶了一些情緒,涼涼地說道:「不必麻煩二位了,在下還要去祭拜主上,不似一些無心之人,清理之事自己去便好了。」
謝褚話裡有話,滄琰不傻,自然一下子就聽了出來,她抿著嘴說道:「你這眼睛真該是洗洗了。」
聽見謝褚說要去「祭拜主上」,沐翎忍不住彎了嘴角,卻說道:「好了,謝褚,我帶你去清洗一下傷口,有些事情,確實不該瞞著你。」
謝褚狐疑,卻沒有吭聲。
這句話看似普通尋常,但是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了幾分不似尋常的熟稔。
還有……他說的什麼事情?
這個人方才救了他,不像是想要害他的,否則他如今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哪還輪到他下手。
若說是有所圖,他身上早已一無所有,更沒有什麼值得人所圖的了。
難不成這個人沒有騙他,是真的有事情要告訴他?
想通了這件事情,謝褚思忖了一刻,便點了點頭:「也好。」
滄琰輕聲「哼」了一聲,沐翎去將謝褚的肩膀捏住,隨即捏了一個法訣,帶他帶去了最近的一條河邊。
謝褚這幾年吃苦吃得多了,受傷都是司空見慣的了,只是受了傷,總歸比平日裡動作慢一些。
滄琰是個女子,諸多不便,沐翎想要幫忙,卻被謝褚婉言拒絕了,只是扔了一套新衣服給他,便轉身任他去了。
兩個人站在附近,等著謝褚清理好自己。
滄琰摸了摸下巴:「你方才聽見了吧,謝褚還要去祭拜你,你一醒來竟然都不來將他接回魔族,你什麼時候這般不仗義了?」
沐翎這事兒做得確然是理虧了,頗有幾分歉疚說道:「我一時沒記起來,當時記憶都有一些混亂,那段時間記性都不大好。」
「那你怎麼獨獨記得我……」滄琰說到一半就閉了嘴巴,顯然是挖了一個坑給自己跳下去。
沐翎挑了挑眉,是一貫她所熟悉的表情,說道:「你呢,我死了之後你有沒有去祭拜過我?有沒有給我燒紙?」
「什麼你死了之後?」滄琰立刻厲聲阻止道,「別瞎說。」
沐翎卻不以為意,只是催促道:「快說啊。」
滄琰別過頭:「我壓根兒就沒記起來去祭拜季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