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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屍

2025-03-30 01:50:06 作者: 蘇羨魚

  「那便來吧。」那黑霧一點兒也不懼色都沒有。

  李雲深縱身一躍,一把摺扇騰空,在他兩掌之中翻轉,李雲深一把拿住扇柄,往黑霧那處一扇。

  所至之處帶過的風竟化作了一個一個的無形之箭,直指那團黑色霧氣。

  那黑色霧氣纏纏繞繞,風箭直接穿過了那黑霧,竟未對那黑霧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黑霧分散開來,又合攏在一起,怪異地笑著:「你覺得普通的招式對我能夠產生什麼傷害嗎?」

  李雲深蹙眉,雙足點地,落在了季羨舟的身邊。

  季羨舟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劍一翻轉,將周圍的風帶得流動了起來。

  隨即指著那團黑色的霧氣,周圍的風聽從劍的指令,紛紛纏繞上了那團黑霧。

  

  那團黑霧怪異的笑聲未有一刻停止,不僅如此,它還發出了一聲更為怪異的叫聲。

  李雲深耳朵動了動:「難道打中了?」

  「並不是。」季羨舟臉色冷了一分。

  看著倒在山門之處的哈塔族人的屍體,竟然緩緩地站了起來,殘肢還在身上掛著,甚至有的人肚子被人捅爛了,腸子什麼的還在肚子那邊吊著,每走一步,就在身上晃蕩一下。

  「……」

  竟然能夠操縱屍體!

  原本以為他們就算不能夠傷害這團黑霧,但是這團黑霧也未必能夠傷害到他們。

  但是若是它能夠操縱屍體,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季羨舟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有一些脫力,李雲深……似乎雙目已盲,雖然從未同他說過,但是季羨舟已經看出來了。

  聯想到了羲和老人,想必李雲深從李沉縈的夢境之中醒過來之後,就將自己的雙目給了羲和老人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李雲深的法術再高,沒了雙目,很容易被攪亂步調,未必是眼前這些東西的對手。

  兩個人都不是全盛狀態,這一仗,怕是真的艱險了。

  「怎麼了?」李雲深只聽得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季羨舟低聲說道:「他在操縱屍體。」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但是李雲深已然感受到了某一種驚心動魄。

  他不是沒有打過仗,當年沐翎還是沐翎的時候,仙魔兩族大戰,他帶著人便與司武官戈旗交戰過。

  司武官可是一個對於魔族來說棘手得很的神仙。

  那個時候他都沒覺得有什麼。

  但是現在,李雲深覺得有一些頭疼了。

  這一仗,大梁到底還是勝了,就算季羨舟死在這裡,也是勝了。

  死在這一仗的哈塔族的人特別多,這時候紛紛站了起來,哈塔族的人又生來魁梧,竟生出了一種頗為壯觀的景象。

  卻不足夠美觀。

  「早在六百年前,我便在所有的哈塔族人的血脈之中種下了傳承。」那團黑霧得意地展示著他最完美的結果,「便是死了,總有一天,也能夠為我所用。」

  它竟然預謀了這麼久。

  李雲深屏住呼吸,側著耳朵細細地聽著。

  越來越多的哈塔族人的屍體站了起來。

  最先站起來的那一批甚至掙扎著動了動,發出了低低的嘶吼聲。

  便是這低低的嘶吼之聲,李雲深一瞬間便判斷出了這群死屍的方位,捏了一個法術,炸了過去。

  死屍不知痛感,是沒有知覺的。

  李雲深只聽見自己的法術炸響的聲音,連那些哈塔族人的悶哼聲都沒有聽見。

  也不知道到底砸中了沒有。

  李雲深皺著眉,應該是砸中了的,那些死士身體僵硬,沒有那麼靈活,應該是躲不開他的法術的。

  季羨舟倒是看得見這一些東西,他握住劍的手微微有一些顫抖。

  他穩住心神。

  這些死屍不可不謂之棘手,儘管如此,季羨舟也不得不面對他們。

  他站在李雲深的旁邊,說道:「這些屍體是沒有知覺的,我們只能夠讓他們沒有辦法行動,不能夠殺了他們。」

  「你說得對。」李雲深沉吟道,「那就至少斷了他們的雙腿。」

  只是這數量實在是可觀,一個一個斷了他們的雙腿怕是來不及。

  斷了這一個,怕是另一個就已經撲上來了。

  「拼一拼。」季羨舟望著這些蹣跚著朝著他們走過來的哈塔族人的屍體,冷笑一聲,「他們總該是有個數兒的。」

  既然不是無窮無盡的,總有屠盡的一刻。

  說著季羨舟便凝神聚氣,提起劍一個橫掃,便攔腰斷了最前面幾個死屍的雙腿。

  李雲深十分贊同地說道:「你一半我一半,我們比一比。」

  說著,在季羨舟橫劍攔腰斬斷死屍的時候,李雲深直截了當地捏了一個法訣砸向了某一處。

  雖然不知道到底砸中了沒有,但是既然很多的話,隨便砸一砸應該還是能夠砸中一些的。

  這些死屍若是沒有低低的嘶吼之聲,他未必能夠判斷出他們的方位。

  畢竟,死屍是沒有呼吸的。

  兩個人一個橫劍,一個捏訣,不遑多讓。

  那團黑霧將這些盡收眼底,它未置一詞,大笑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它便要看看,當年那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風姿。

  這些死屍太多了,季羨舟本就有一些脫力,不知道殺了多久,這些死屍不知畏懼地仍舊往他這邊撲了過來。

  他斬了前面的死屍的雙腿,卻來不及抗住後面的死屍,季羨舟的身上被那些死屍留下了不少傷痕。

  他覺得自己快要倒下來了。

  卻不知哪裡來的一口氣,似是麻木了一般,感受不到疼痛,只知道一劍一劍的殺過去。

  李雲深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

  沒有雙目,李雲深只能夠聽聲音,一個法訣砸了過去,另一邊便撲來了死屍,有些死屍實在是沒有動靜,加上還有別的死屍的干擾,他實在是有一些應顧不暇。

  略有不耐煩了,這些死屍在他的身上同樣留下來了傷痕,李雲深卻不是一個十分有耐心的人。

  他乾脆站在原地,展開來了摺扇,以自己為點,在自己的周身起了一陣捲風。

  那風裡似乎帶著致命的風刃,有死屍不知疼痛地往李雲深撲了過去,卻被李雲深周身的風刃絞成了粉碎!

  李雲深站在原地,任憑死屍不知死活地往他這邊來撲,他偏偏一點兒緊張的感覺都沒有。

  他喘了喘兩口氣,耳邊儘是風聲,聽不見季羨舟那邊的聲音。

  李雲深想要開口叫他,只是風勢太大,加上死屍的嘶吼,季羨舟的注意力都在死屍身上,壓根兒就聽不見李雲深的聲音。

  季羨舟雙腿一軟,手中的劍幾乎要脫離開自己的手了。

  但是若是就這麼認命,實在不是季羨舟的風格。

  他本就不相信命數,後來遇見了滄琰,卻偏偏愛上了一個為天下人寫命格的人,也許正因為如此,他開始有一點相信命數這個東西了。

  不,若是說相信命數,更不如說是,相信她。

  但就算是如此,季羨舟終究還是季羨舟,不是別的什麼人。

  決不能夠向命數服輸。

  他小的時候,身子極為不好,三天兩頭便會生病。

  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包括他的母妃,甚至是他自己在內都以為他這樣是因為瑾妃早產的緣故,直到後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根本原因竟然是因為他自出生前便是魂魄不齊。

  當時不知道,所有人都不同意讓他習武,生怕他自己受不住。

  謝褚也是那個時候來到他的身邊的。

  季羨舟不能夠習武,身子羸弱,謝褚便是被派來保護、陪伴季羨舟的。

  謝褚的武功便是為季羨舟而學的。

  但是季羨舟從小便是一個不肯認命的人,所有人不讓他習武,他偏要習武。後來他的母妃總算是鬆了口,說道,略微習些武也是強身健體,不礙事兒。他才得以光明正大地習武。

  從那之後他便知道,沒有什麼是爭取不來的,只要自己去爭取了,便沒有什麼既定的命數。

  小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

  母妃,和阿琰。

  想到這兩個人,季羨舟心中便一片柔和。

  他還未來得及給母妃報仇,還未來得及見阿琰一面。

  他可不能夠死在這裡。

  季羨舟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李雲深平息了自己的氣息之後,凝神屏氣將這周身的風刃緩緩地擴大開來。

  倏忽之間,李雲深咬著牙,捏著扇柄狠狠地一扇。

  這捲風帶著風刃,一瞬間席捲了整個哈塔族的地盤!

  只是一瞬間!所有的死屍竟然化成了粉末塵埃!

  星星點點地於空中飄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細雪。

  撒鹽空中差可擬,便似眼前。

  那團黑色的霧氣終於有所驚動了,它刷的一下沖向了季羨舟,上下分開來,竟然像是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似要將眼前兩人全都吞入腹中一樣!

  李雲深站在原地,他看不見黑霧的東西,黑色的霧氣動起來不知是否是刻意的,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他深深地側耳聽著,卻什麼都聽不見,就好像剛剛風刃的卷席剎那間整個大地都是寂靜的了。

  那團黑色霧氣張著血盆大口,一下子便到了季羨舟的身後。

  季羨舟倏忽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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