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離開1

  逃難的隊伍在休整三四天後開始陸續離開，只是車隊遲遲沒有動靜，宋警官和齊遠又出去查看了一番，但是什麼都沒有打探出來。

  葉扶已經把家裡該收的東西全部收進了空間，包括臥室和浴室的門。

  十月上旬，氣溫在一夜之間突然降了下來，從五十五度高溫直接下降到四十度左右，給人一種末世要結束的錯覺。

  但葉扶知道，反常，就意味著會有更大的災禍降臨。

  降溫之後，出發去龍潭基地的逃難者突然多了起來，大家的行李已經打包好收進了車裡，大部分直接綁在車頂，車子是九人坐的，如果沒有行李，六個人擠一輛車還算寬敞，行李放進去後，一個座位上要坐兩個人了。車尾的位置還掛了三個輪胎，葉扶有些擔心車子的承受能力。

  「真是可惜啊，幾十年，幾代人的努力，就這麼毀了。」樓頂，看著遠處的大火，齊遠忍不住感慨。

  所有被大火燒過的大樓，都只剩下黑色的軀殼。

  火光沖天，蘭城的半個天空都是紅色的，這是大家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看清這場大火，猶如看清這場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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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的時候，蘭城到處都是矮房子，街上有很多自行車，樹木很少，灰塵很大，我爸媽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只有兩百塊，三十年後，蘭城成了一線城市，綠化做得很漂亮，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他們的退休工資加起來已經有兩萬塊錢，千萬人努力了三十年，一場災難，什麼都沒有了，人沒了，高樓也沒了。」

  宋警官雙手撐在欄杆上，望著遠方喃喃自語。

  「以前朝九晚五的日子也挺好的，討人厭的領導突然也不討厭了，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拒絕富婆的青睞了。」

  大家轉頭看向齊遠，他聳了聳肩，「靠臉吃飯也是一種本事，怪我清醒得太晚了。」

  「你呢，有沒有後悔沒談一場戀愛，或者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齊遠看著葉扶，眼裡滿是好奇。

  「沒有。」

  齊遠嘖嘖兩聲，「無趣的人生啊。」

  「咱們每個人都在這裡許一個願望吧，我先來，我希望這該死的日子早點結束。」

  「我希望雯雯一生健康平安。」

  「我希望能找到爸爸媽媽。」

  「我希望不會再遇到危險。」

  「我們還會回來嗎？」

  「會的，只要我們都活著，一定會回來的。」

  ——

  十月十日，吉，宜遠行。

  持續降溫的第三天，大家商議過後，決定在十月十日這天離開。

  車子已經做了好幾次保養和檢查，完全沒有問題。

  隔壁C棟的幾個倖存者也走了，只有E棟的人還沒有任何動靜。

  葉扶在背包裡面塞了幾件衣服，將背帶緊緊扣在腹部前，弓弩和軍刀被她收進空間裡，免得引來麻煩。

  大家在一樓匯合，宋警官開車，大家擠進車裡坐好，一聲「出發」落下，車子慢慢開出幸福小區。

  E棟的人看到他們走了，急忙收拾東西跟上。

  「車隊在什麼位置？」

  「在商貿城那邊，好車都停在前面，跟在後面的都是摩托車和三輪車。」齊遠已經偷摸過去查看好多次了。

  「待會我們混到裡面去，如果被發現，我們統一一下說辭，就說我們是石光市逃難過來的，不要說是蘭城本地人。」

  「對了，大家把臉再弄髒一點，特別是葉扶。」

  葉扶拿出鏡子看了一眼，她的臉已經很髒了，連脖子，耳朵都做了偽裝，頭髮也油膩得不行。看上去比街上流浪了十多年的乞丐還像乞丐。

  「記住，我們六個人都是男的，包括雯雯和葉扶。」看得出來宋警官顧慮很多，他一邊開車，一邊碎碎念。

  一個小時後，他們的車子來到商貿城，商貿城的一條街上都是各種車子和狼狽不堪的逃難者，葉扶拿出望遠鏡，看向排在隊伍最前面的幾輛好車。

  這時，幾個男人走向他們的車，為首那人敲了敲車窗，示意大家下車。

  葉扶用又髒又臭的圍巾包住腦袋，微微佝僂著身子，做出一副營養不良且疲倦不堪的樣子。

  「幾個人？」

  「六個人。」

  男人手裡有一個本子，記下車牌號和人數。他的目光掃過葉扶幾人，最終停在宋警官身上。

  「跟在我們車隊後面，要交保護費，不多，一個人半斤糧食，菸酒也可以，煙一包，酒一瓶。」

  宋警官早就考慮到這一茬了，不過他並沒有特別爽快地把東西叫交出來，而是為難了半天，直到男人不耐煩了，他才開始講價，男人可不好說話，他後面幾人手裡拿著鋼管，隨時準備打人的樣子。

  「大哥，我們糧食不夠，能不能通融通融？」

  「這裡就這個規矩，別人都交了，就你特殊？交不起就不要跟在我們後面，你們六個人才三斤糧食，不多，趕緊的，一分鐘之內不交出來就立刻離開。」

  宋警官只好磨蹭著把車上一個袋子拿下來，男人伸頭看了一眼，發現都是破破爛爛的衣服，一小袋糧食壓在衣服下面，他奪過來顛了顛，隨即扔給身後的人。

  「車頂上都是什麼？」

  「都是一些鋤頭，鏟子。」

  男人打開一個袋子查了一下，看到裡面果真都是鋤頭和鐵鏟，便沒再繼續搜查。

  「都是男的？」

  「對，都是男的。」

  「你的背包打開。」男人來到葉扶面前，手裡的筆戳了一下葉扶的肩膀，葉扶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頭低了兩分。

  她把背包打開，看到裡面髒兮兮的衣服，男人哼了一聲，拿著本子走向下一輛車。

  大家回了車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中午十二點，車隊開始有了動靜，最前面的幾輛車開始發動。

  「跟在這種土匪後面，我們真的安全嗎？」齊遠一臉擔憂。

  「三斤糧食讓他們開路，划算得很。」宋警官的心態倒是緩和了不少。

  車子陸陸續續出發，也有走路的人群跟在最後面。

  這次離開吉凶未知，但是大家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迷茫，害怕，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