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看不見的敵人（15）

  宋夫人在她心目中，相當於母親一樣的存在。

  她溫婉優雅，寧婉的性格很大一種程度上是被宋夫人所影響的。

  提到宋夫人，寧婉嘴角漾起一抹笑，關切的問道，「伯母沒事吧？要不我抽空去宋府拜訪一下她。如此想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她了，倒是有些想念。」

  宋老爺轉動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感慨道，「怎麼不問問她讓我帶什麼話給你？」

  寧婉訝異的望著宋老爺，「伯母要說什麼，寧婉還真不知道……」

  宋老爺輕拍寧婉的手背，「當然是你與我們宋家的事情啦。」

  寧婉突然想到什麼，羞澀的低頭，小聲道，「怎麼這麼急，我們寧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好，這……也太突然了……宋伯伯，我還沒有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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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爺眼中極快的滑過一絲苦澀，「這有什麼好準備，即刻就能夠辦好。」

  「啊……這麼著急？」寧婉抬頭，天真無邪的說道。

  她有想過未來與宋致遠成婚，不過沒想到這麼快。況且最近寧家的事情是真的多，念夏慘死，她心裡不是滋味，可能夠與宋致遠成婚的喜悅便已經吞沒了她心中其他的想法。

  喜悅衝擊著她，她有些眩暈，「即刻？有什麼事需要我準備的嗎？我令大叔和二叔去做。」

  她口中的大叔二叔，便是大管家與二管家。

  宋老爺收回手，拉扯了兩下身邊九姨太的手，妖嬈的九姨太攏了攏身上的貂皮，大而魅的眼睛轉了一圈，「這是小婉吧，長得真水靈，宋夫人真是有福氣。」

  聽到九姨太突然開腔，寧婉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對於宋老爺喜歡外頭沾花惹草的事情，她早有耳聞，不過，宋夫人把她保護的很好，從沒有讓她見過那些什麼鶯鶯燕燕，這次，是第一次見。

  她多少有些反胃。

  畢竟她研習的是西方文化，推崇一生一世一雙人，很是不喜歡中國的一夫多妻制。

  可畢竟是初次見面，他們如何，是他們的事，與她無關。

  九姨太一開口便誇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禮貌性的笑笑，「你好……」

  宋老爺極快的與九姨太對視一眼。

  九姨太心領神會，笑得嫵媚，「小婉啊，以後你成了宋夫人的乾女兒之後，也算是我一半的女兒，如果我能夠有你這麼大的孩子就好了。」

  我在心中冷笑一聲，總算是看明白了，他們兩個便是來唱戲的。看這九姨太說的，什麼如果能夠有寧婉這麼大的女兒就好了，看她年紀也就和寧婉不相上下，這是打算她在娘胎里就懷孕了？

  他們的到來不是什麼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

  寧婉聽不明白九姨太說的是什麼意思，擰眉，「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乾女兒？」

  宋老爺快速的轉動著扳指，裝作聽不見寧婉的話，專心致志的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像是能夠從稀疏平常的腳尖上看出一朵花來。

  九姨太挪了挪屁股，朗聲道，「不就是宋夫人見你孤苦伶仃一個人，家中又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急火攻心，卻又念你只有一人，讓你當我們宋家的乾女兒，多少能夠照顧你一些，而且，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後找夫家，至少有個長輩在身邊，不是嗎？」

  九姨太的話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寧婉倏然站起來，瞪著九姨太，「找夫家？找什麼夫家？」

  九姨太求救般的望向宋老爺，宋老爺跟著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擋住寧婉探尋的視線，苦口婆心的說道，「小婉啊，這些都是你宋伯母決定的，她現在身體也不怎麼好，你就順從她的意思吧，你給我們宋家當乾女兒，並沒有什麼不好，好處多多……至少外人不會隨便欺負寧家只有一人吧。」

  寧婉震驚的往後退，無措的望著宋老爺，「不是的，我與致遠……」

  「對，致遠回來了，你有空可以去和致遠多玩一玩，從今以後，你們就是兄妹了，我會讓致遠多照顧照顧你的。你們兩兄妹相互扶持，你們從小就玩得來，以後一定會相處的很融洽。」宋老爺的手搭上寧婉的手臂。

  寧婉一把把宋老爺的手甩開，不敢置信道，「我和致遠……是兄妹？」

  宋老爺不敢直視她的目光，點頭。

  「不行的，我不能和他是兄妹，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要做他的妻子，不能做兄妹的。」寧婉微微顫抖著身子，手腳發冷。致遠說過的，只要他回來，便會八抬大轎來娶她。

  她才不要做什么妹妹！她要當宋致遠的妻子！

  宋老爺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言辭激烈，「小婉，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致遠一生沒有什麼污點，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失敗過，他從英國留學回來，s市多少名媛淑女搶著要嫁給他。你當他的妹妹，不好嗎？」

  「他的一生沒有污點，所以我的一生就有污點了是嗎？」

  宋老爺招架不住寧婉的質問，往後退了幾步，九姨太挪步到她面前，掩唇輕笑，「s市的青年才俊還有很多，你也不需要苦苦望著致遠啊。女人啊，嫁給誰不是嫁呢？不一定，你此時的決定，會讓你後半輩子都很幸福呢。」

  寧婉目光冰冷，冷淡的開口，「和你一樣是嗎？」

  九姨太聽懂了寧婉的話外之音，臉色變得和調色盤一樣精彩。

  大管家在一旁聽得血壓飆升，大步來到寧婉身邊，攙扶住寧婉的手臂，如果不是礙於宋老爺的情面，他一定狠狠地揍那個什么九姨太一頓！

  大管家雖說年紀已經很大了，卻也是個男的，九姨太被他的氣勢嚇得往後縮了幾步，躲在了宋老爺身後，只探出個頭來，瞧著他們不說話。

  寧婉激動的渾身顫抖，她又回憶起不久之前，那條偏僻的小道，那個髒污的木頭房子，一群男人黑色的爪子在她身上蹂躪。

  她求饒，她大叫，她哭喊，卻更加激發他們的獸性，她把嘴唇咬出了血，卻始終沒有想過自盡，因為就算是她的身體被玷污了，她的心靈還有一塊聖潔的地方，住著一個人，那個人便是宋致遠。

  他們一起研讀外國的文學，外國看待性，並沒有像中國這般頑固難以教化。

  她覺得，自己不過是被狗咬了幾口，沒什麼，這改變不了什麼，更改變不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可她卻低估了宋家人的想法。

  「是致遠讓你們來的嗎？」寧婉重重的喘息一聲，眼眶漸漸紅了，只要一提到這個名字，她心裡頭便泛酸。

  九姨太愣了下，她只是接了宋夫人的命令，說是如果把今天這件事情做成了，便在外灘送她一套房子，可沒聽說宋少爺要帶什麼話來呀。

  九姨太正打算開口，手腕被宋老爺緊緊的抓住，他輕咳一聲，對她使了個眼色。

  九姨太畢竟是宋老爺枕邊人，瞬間意會了他的意思，笑道，「如果沒有宋少爺的授意，我們哪裡敢來啊。」

  有了九姨太的開腔，宋老爺繼續往下說就容易很多，「小婉，我們也不是什麼過河拆橋的人，想當年，我與你父親，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這麼多年，做生意，我與你父親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算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了，最不願意你發生這樣事情的，我應該是第一個。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宋老爺大道理的話，一說一大段，說起來倒是好聽。

  大管家氣得全身發抖，「宋老爺！你怎麼能夠讓我們家小姐去當你們的乾女兒！這樣於理不合！」

  宋老爺面對寧婉和顏悅色，是因為心裡惦記著當年的情意，卻不代表需要對管家也和顏悅色。

  宋老爺冷哼一聲，「怎麼？你們寧家這樣的境地，不需要我來告訴你們吧，你看看s市，如今上得了台面的生意人，有幾戶願意來和你們往來的。」

  「我被那幾個畜生玷污，是他們的錯，和我沒有關係！憑什麼你們就當作是我的錯！我又何其無辜！」寧婉說著說著，淚水蓄滿眼眶。

  大管家低頭，偷偷的抹了一把眼睛。

  宋老爺深深的嘆息一聲，道理他都懂，可是該怎麼做，這就難說了。

  致遠是他唯一的寶貝兒子，他們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們家需要的兒媳婦，是知書達理，家世清白，門當戶對，最好是能夠在未來的人生路上幫助他兒子的。

  在一個月前的寧婉，是他心目中的標準兒媳婦，寧婉嫁到宋家來，是宋家高攀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寧婉的事情鬧得s市人盡皆知，宋家的電話響個不停，不停的有人來詢問事情的真偽與細節。

  宋夫人不堪其煩，直接把電話線給拔了，思考了一夜之後，趕緊讓他來與寧婉把事情說清楚，這樣也好讓宋家對外解釋，說寧婉的事情與他們家沒有多大的關係，千萬不要影響了他們家的生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