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昔日人已沒，今日水猶寒

  曹天宇果然一整天都跟著張青青，上午在醫院給高仰止辦住院手續，中午一起吃的快餐，下午在高大寫字樓處理問題，晚上也要跟著她回公寓。張青青起初還以為曹天宇是在跟她開玩笑，可是最後發現他居然是當真的，要跟著她回公寓，這才警覺起來，說你小子是想占我便宜吧。

  曹天宇一本正經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張青青見他那樣不像是開玩笑的，於是也跟著一本正經地說我從不帶男人回我的公寓過夜的，你也不例外。

  曹天宇說你不是從來都沒當過我是男人嗎，那你今晚也不要當我是男人。

  張青青說你就不是男人我也不會帶你到我那過夜的，我就從來沒帶過外人去過我的公寓。

  曹天宇有些傷感道原來你一直當我是外人啊，我還以為你一直把我當親人呢。

  張青青就知道曹天宇的胡攪蠻纏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明天的事情太多，今天得好好休息，於是她對曹天宇說你要是堅持留下，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你只能睡客廳的沙發，還有我是有潔癖的，麻煩你除了客廳之外的任何地方不要亂坐好嗎，尤其是不能進我的臥室。

  這還是曹天宇第一次去探訪張青青的香閨，在他的預想里，正裝控張總助的房間一定是刻板如總助辦公室，非灰即黑，整個裝修色調一定是嚴肅穩重的，絕不會出現粉紅一類的女孩子們喜歡的顏色。知道的這是個二十多歲未婚女孩子的房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間寫字樓辦公室呢。

  見張青青最後終於妥協了，曹天宇甚是歡喜，忙把頭點得跟雞叨米似的，說您就放心吧，我這就去超市買一套家居服家居鞋換上，您要是還不放心，我先去洗浴中心洗個澡，絕對不把一點細菌灰塵帶進你的房間裡去。

  張青青懶得再搭理他，說你最好連如廁問題都在外面解決了，別用我的衛生間。

  曹天宇心想這不是問題啊，於是一口答應下來，滿心歡喜地等著拜訪張青青的香閨。

  張青青開車帶著曹天宇來到超市停車場，曹天宇主動下車給張青青開車門。張青青說你不用這麼刻意，我就是看你頭一次到我的公寓來，怎麼我也得親手給你做頓飯啊。

  曹天宇忙說青姐你那麼客氣幹啥，不就是買個菜嗎，你擱車裡坐著聽歌就行，我去買。

  張青青笑而不語，下了車後才對他說真不知道你這以後怎麼跟你媳婦相處，看你這樣子是要把她給寵上天是吧，你記住，女人不能一味地寵溺，還得有一定的原則的，否則你以後在家庭里的地位就難保了。

  曹天宇畢恭畢敬道謹遵教誨，還望青姐以後能夠多加指點。

  張青青搖搖頭走在前面，曹天宇一路小跑地跟上。

  兩個人在超市里買了些生鮮食品，有整雞、牛裡脊肉、豬排、豬腳，還有一條鯉魚；蔬菜則買了生菜、蘆蒿、紫甘藍、西藍花、黃瓜、西紅柿；然後又買了一些水果，最後張青青跑到飲料區又拎了一瓶可樂一瓶雪碧，曹天宇說咋不拎捆啤酒的。張青青白了他一眼說我明天要一早起來干正事的。

  曹天宇心想你是怕你喝醉的那個醜樣子再讓我看見是吧，不過老實說你喝醉的樣子仍舊是十分警醒的，別說是我一個曹天宇了，就是三四個男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你那身功夫要是耍起來來可不是嚇唬人的，瞅准機會一個撂襠眾小弟弟們就不保了。

  張青青瞥了他一眼說又擱那瞎琢磨啥，趕緊回去做飯吧，今晚我想早點休息，總覺得明天不太平要出事。

  曹天宇連連呸呸呸，說你別擱這胡說八道了，你愛戴的高總明天要住院治療，你就說明天不太平要出事，你這不是在咒他嗎。

  張青青也自覺不妥，可她就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她離開半山別墅開始起，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以至於某時她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得妄想症了。張青青其實很想跟海安分享她這種預感，可是她實在沒有這個勇氣，她不想用沒有經過證實的事情去影響海安的家庭氣氛。儘管海安是理智和冷靜的，可是現在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告訴她這種不祥的預感，不等於是在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嗎。

  張青青想想，搖搖頭，轉身向收銀台走去。曹天宇忙推著滿滿登登的購物車跟上去。

  張青青一路上都是專心致志地開車不說話。車載廣播裡兩個無聊的主持人在講著一些葷段子，曹天宇聽不下去了，伸手關掉了收音機，義正辭嚴道太不像話了，這又不是私人電台，怎麼能允許主持人公開說一些葷段子呢，不行，我得打電話投訴。說著他掏出手機就打市政熱線。

  張青青沒有理會他，繼續開車。

  曹天宇義憤填膺地投訴完，放下手機，仍舊是意猶未盡：太不像話了，這不是教壞年輕人嘛！現在的年輕人定力都不夠，哪像我這麼坐懷不亂穩如磐石。這個投訴太及時太過癮了，下回要是我再發現那倆二貨講葷段子，我還投訴，非把他倆給投訴到下崗不可。

  張青青這會兒的心思全在過會兒的晚飯上，曹天宇的話幾乎連她右耳朵都沒進去，就繞開飛走了。

  曹天宇見賣力表演了半天都沒引起張青青的注意，頗有些失望，他清了清嗓子，又嘰歪了兩句，便閉上嘴巴，把臉轉向車窗外，看風景。

  張青青瞥了他一眼，輕聲說你怎麼不說話了，我聽著呢。

  曹天宇知道這是張青青在給他台階下，於是順勢說道說累了，歇會兒。

  張青青說你座位下有瓶裝水，說累了就喝點水。

  曹天宇沖他笑笑，伸手從座位下撈出一瓶水，擰開後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張青青將車開進地庫，停好車後，對曹天宇說拿東西上樓吧。

  曹天宇一聲好嘞，便動作麻利地下車，然後從後備箱裡取出兩大袋鼓鼓囊囊的配菜，吹著口哨，搖頭晃腦地跟著張青青走進電梯，一邊說你住的這地兒真不錯，挺高檔的，都是有錢人住在這裡吧。

  張青青不以為然道那算什麼，我只是租戶，又不是這裡的業主。

  曹天宇知道張青青家在外地，她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打拼，很不容易，想想自己以前對她的種種，他不禁有些羞愧。

  電梯門開後，張青青率先走出去。曹天宇跟著走出去，邊走邊四處張望，嘴裡嘖嘖贊道真不錯，精英們住的地方都與眾不同，哪像我家那老舊小區，一看就是九十年代蓋的房子，樓上跺跺腳，樓下都得吃灰。

  張青青輸入密碼打開房門後，曹天宇一走進去，立刻一陣驚呼：我得個娘哎，這麼豪華，青姐，你才是我的女神，深藏不露啊。

  張青青斜睨了他一眼說你能不能別這麼一驚一乍的不，這個本來就是精裝修公寓，又不是我自己裝修的，人家交房時就是精裝修房，我只是租住而已。

  曹天宇說別謙虛了，青姐，你絕對有購買的實力，你只不過是還沒出手罷了。

  張青青一邊換鞋一邊說我要是有錢買這裡的房子，我就不打工了，我早就自己當老闆了。

  曹天宇放下手中的購物袋，主動換上剛才從超市買回來的拖鞋，一邊說你在高大集團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比那些小公司的老闆強多了，你還不知足啊。

  張青青換好鞋後直接進廚房穿圍裙，一邊說你可不要隨便給我扣帽子，我在高大集團工作真的很知足，尤其是遇到高總和海安姐，這是我這輩子到現在為止最喜愛的兩個人，尤其是海安姐，我真的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

  曹天宇聽得感動，說我真羨慕海安姐，男人喜歡她，女人也喜歡她，老的少的沒有不喜歡她的。

  張青青說你別這麼多廢話的，趕緊來幫著打下手吧，兩個人一起做飯要快一點，我們今天不能熬夜，要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得趕到醫院去。

  曹天宇此時也已經是飢腸轆轆，就是張青青不催他，他也等不及了，民以食為天，凡事先填飽肚子再說，人只有吃飽了，心情才會好，這樣才有力氣幹活啊。

  曹天宇卷著袖子就過來了，把張青青往一邊推，說你還是先讓讓，等我把菜給配好了，你再來炒，要不你去客廳沙發那坐著去吧，看會兒電視，我弄好了我叫你。

  張青青閃到一邊說好好，我這就不跟你爭了，反正我今天挺累的，昨晚也沒有睡好，我去沙發那躺一會兒，你先配菜，回頭叫我。

  曹天宇低頭洗菜，一邊說你趕緊去休息吧，回頭我叫你。

  張青青看著他勤勞的背影，會意地笑著，轉身回到客廳。

  曹天宇動作麻利地洗菜切菜配菜，那忙得一個熱火朝天，一邊嘴裡還不閒著，念念有詞背菜名，別說，還真挺押韻的。

  張青青躺在客廳的沙發里，聽著曹天宇在廚房裡的背菜名，偷偷地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