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嘆

  曹天宇聽罷哈哈一笑，倒在沙發里呼哈大睡。

  張青青酒醒時已經是夜半時分，她就站在窗台呆呆地看著室外。

  曹天宇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突然覺得窗前站著一個人，還長發垂肩，風一吹跟著四處飛舞。他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張青青，於是趕緊從沙發上坐起來，走到窗前問張青青幹什麼呢，不睡覺。

  張青青說她睡醒了，想吹吹風透透氣。

  曹天宇轉身去冰箱裡拿了兩瓶水，遞給張青青一瓶，然後仰著脖子將手中的一瓶水一飲而盡，意猶未盡，轉身又去拿了一瓶，然後咕咚咕咚又是一飲而盡。

  張青青這才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打量著他：你這麼渴？

  曹天宇見吸引張青青注意的目的達到了，甚是得意，說別大半夜地擱窗口站著了，回頭別把人家路人給嚇著了，還是坐下來聊天吧。

  張青青這才離開落地窗，走到海安的辦公桌前坐下，一邊擰亮檯燈，打開了海安的筆記本電腦。

  曹天宇對張青青說那裡面啥都沒有，買回來就擱那當擺設了，海安姐就沒在這張辦公桌前正兒八經地辦過公。你說也有意思，我們弄這一公司真的就成了擺設。

  張青青輕輕撫摸這筆記本，半天才說其實海安姐並不想放棄的，高大集團是她和高總一手打造的，她本想重頭再來，但是高總根本就離不開她，尤其是現在身體方面又出了問題，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這份事業了。其實高大若是沒了，我們可以再打造新公司，但是她現在是徹底放棄經商了，她想換一種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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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天宇問這樣不好嗎，我一直都覺得像海安姐這種極具文藝氣質的女性是不適合經商的，你看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根本就不像個生意人，倒是高總一看就是個生意場上的大佬。

  張青青說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海安姐就像一個始終站在雲端看社會的人，但是她卻深入了解各個行業，無論是頂層社會還是底層人士，她都能伸手觸及到。她是一個充滿人格魅力的人，只要是跟她接觸過的人都會被她所吸引。

  曹天宇說你現在理解我崇拜迷戀她的感情了？說真的，我一點都不喜歡高總，我始終覺得他配不上海安姐，尤其是現在海安姐為了他選擇浪跡天涯，我真是一點都不能理解。

  張青青說那是你因為你還處在人生的初級階段，單身漢一個，沒有自己的小家，沒有子女，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當然敢無所顧忌地做任何事，所以說你這樣的人生階段就是毫無擔當的人生階段。

  曹天宇心想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說我是一個啥都不懂的小屁孩，是，我承認我現在人生經歷很少，但是這不等於經歷簡單的人就沒有指點人生的權利，我看那些歷經人生磨難的人智商有時還為零呢。當然這些話是斷然不能在張青青面前說出來的，對方本來就輕視他的幼稚不堪，若是再聽見他大放厥詞，那還不一棍子把他給打死，從此徹底失去與青姐染指人生的資格。

  在張青青面前，曹天宇永遠都只會是小學生待遇，他知道他這一輩子都休想趕上對方的智商。

  張青青起身從辦公桌旁站起來，對曹天宇說出去走走吧，呆在屋子裡太悶了。

  曹天宇看看手機時間——凌晨兩點半，他一臉無奈道你一定要在這個時間段出去散步嗎。

  張青青瞥了他一眼說怎麼，怕了？那天在半山別墅走夜路嚇著了，你的膽子不會真的只有這么小吧。

  曹天宇一聽就不願意了，扯著脖子喊說誰膽子小呢，我是擔心你——

  張青青問擔心我什麼，擔心我拖你的後腿。

  曹天宇就知道自己挖的坑得自己跳，於是腆著一張二皮臉嘿嘿笑道青姐，你說這話不是在罵我嗎？誰不知你跟海安姐一樣都是跆拳道高手，對付一兩個小賊就跟玩兒似的，我是擔心我到時笨手笨腳拖你的後腿。

  張青青這才說行了，別貧嘴了，我得酒後清醒十個小時才能開車，現在還不到十個小時，我總不能把車扔這地庫里，然後步行回去吧，我現在睡不著覺，你陪我出去走走，等到上午我再開車回去。

  曹天宇說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古板了，當然，這也可以稱之為謹慎，我也想做一個謹小細微的的人，但是我就是做不到，我總覺得凡事大大咧咧過得去就行，不必強求精細極致。

  張青青嘆所以你經常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要不然你肯定混得要比今天好。好了，我今天就不跟你探討你的性格障礙了，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曹天宇從昨晚開始起就發現張青青一直心事重重，不然以她那謹慎的性格，怎麼會突然去買了一捆啤酒跟他豪飲，肯定是在醞釀一大事件，但是又在猶豫不決，所以就借酒澆愁了。

  曹天宇拿起自己一件西裝外套給張青青披上，說外面涼，穿上別著涼了。

  張青青看著曹天宇，眼神里有些許感動，本來還想再諷刺他幾句，但轉念一想算了，自己腦子裡全是海安要放棄高大集團的事情，沒有精力再給他上課了，於是穿上曹天宇的西裝外套先走出去。

  兩個人進了電梯，張青青按了一層鍵，曹天宇看了她一眼，按下了負一層，說這個點一樓大廳是鎖著的，只能從地庫的便道離開，你忘了上次你在樓下廣場守我一夜的事了。

  張青青笑著搖搖頭，沒說話，心裡卻是五味雜陳。那時的張青青還一心想跟曹天宇要說法呢，現在看來真是可笑啊。人就是這麼複雜的動物，此時非彼時，改變就是一轉眼間的事。

  出了大廈，兩個人沿著大街慢慢走著。曹天宇環顧四周見身邊鮮有人車經過，雖身處鬧市，仍舊是小心翼翼地回頭張望，生怕有賊人跟著他們。

  張青青不以為然道你很怕死嗎。

  曹天宇立刻說你這是什麼話，不過現在是凌晨時分，還是小心點好，畢竟正常人這個點都是在睡覺的。

  張青青說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不是正常人嘍。其實我真的厭倦了朝九晚六的刻板生活了。我也想和高總和海安姐一起去遊歷世界，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曹天宇默默地看著張青青，見她臉上有抹難以掩飾的傷感，竟想伸出手去攬住她的肩，但是卻沒有這個膽量。張青青在他的眼裡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他甚至能從她的身上看到海安的影子。

  他以前知道張青青很崇拜尊重海安，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沉迷，他以前還從未看到過她如此傷感過，甚至還有一絲絕望的意味。儘管面對女神姐姐的離去，他也很難過，但是他不會像她那樣極端，他凡事都給自己留有後路，也許這就是他的逍遙隨性所在吧。

  貓有貓路，鼠有鼠道，各有各的活法，不求苟同，只求各自安心就好。

  張青青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你想不想為海安姐再做最後一件事。

  曹天宇問什麼事。

  張青青說你不覺得王曉宇活在這個世界上太多餘了嗎，如果沒有她，我們不會像現在這樣，她令我們失去太多了，尤其是讓我失去海安姐，我絕不就這樣輕易認輸。我一定要替海安姐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曹天宇一驚，張青青的意思是要除掉王曉宇嗎，就憑他們兩個菜鳥，估計連門都沒有摸到，就被王曉宇的保鏢給撂倒了吧。

  張青青見曹天宇沒有回應，搖搖頭，繼續說我不強迫你，這是我個人的主意，與任何人無關，如果你不想參與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

  曹天宇這才說我絕不會讓你幹這樣的蠢事的，就是海安姐，她若知道，也會阻止你的。

  張青青不屑地笑道我不認為這是蠢事，正是因為王曉宇太愚蠢了，非要兩敗俱傷，所以我才要制止蠢事再繼續發展下去。

  曹天宇就覺得張青青一定是昨晚的酒還沒有醒，不然憑她的智商不能說出這麼弱智的話出來。看來精英也不是時刻都清醒的。

  曹天宇小聲說青姐，就算你能夠接近她，成功實施了你的鋤奸計劃，你想過你這麼做的後果嗎，你難道想給王曉宇那種女人陪葬嗎？不是我說，我覺得太不值得了。我倒是認為高總是最合適的人選。

  張青青本來滿腔幽怨正想發泄一番，沒想到曹天宇最後一句話把她給逗樂了，她氣惱道曹天宇，你就不能正經點嗎。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叫高總倒是最合適的人選，你不清楚高總現在有病在身嗎？一點都不體諒海安姐，還擱這說風涼話。

  曹天宇一看插科打諢歪打正著把陷入極端的張青青給拉回來了，這個法子好，於是繼續發揮說我是說真的，你想啊，咱這些人里誰最恨王曉宇，當然是高總了，而且王曉宇往死里整的目的就是高總啊，其他什麼高大集團啊都是煙霧彈，所以說整件事情的終極目標就是高總王曉宇兩個人面對面，當然至於他倆要幹什麼，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不是咱所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