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鬼神的誕生

  那些黑暗的遮蔽物如同褪色的顏料一般緩緩消散，露出來的是一具我說不上來的物體，仿佛是重鑄過的東西一般，那是一具完美的肉體，雖然具備著人型，但同時也不像是人類，沒有任何性別特徵，也沒有任何多餘之物，白髮如同瀑布似的傾瀉而下，而在這之上，一雙猩紅色的眼睛也在緩緩睜開。

  那肉體唯一的瑕疵便只有上面浮現出來的那一條條像是裂縫一樣的痕跡，如同重鑄過之後留下的接縫處一般，猩紅之中又帶著一絲血肉的顏色，我一時間甚至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議的盯著那個從陰影之中誕生的陌生人，完全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而等他腳下的陰影也盡數散去之後，小面才終於在裡面露面，直接掉到了我的身邊，還有氣息，但是失去了意識。

  我吃了一驚，連忙將她扶了起來，緊接著當她緩緩睜眼時，我卻驚訝的發現在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我所看到的是最開始的那種色彩，無比純粹，沒有一絲污染和異樣的色彩。

  「咦....孟河？」她輕聲呼喚道，仿佛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一般，「這裡是....哪？我從那個可怕的地方....出來了...嗎？」

  最開始的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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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恢復鬼王意識，這是怎麼回事？！

  我詫異的抬頭，看著那個在空中漂浮著的陌生人，他身上凝聚著一股無比詭異的氣息，仿佛是將形氣和煞氣達成了完美調和之後才誕生的產物，恢弘磅礴，不可一世。

  而最關鍵的是，我在那雙比沈熬更加猩紅的眼睛裡，看到了我所熟知的色彩，那個所謂的鬼王的存在。

  整個房間之中都瀰漫著讓人窒息的形氣濃度，堪比龍脈一般，關鍵是其中混雜的煞氣又讓這種形氣的存在帶上了一絲強烈的侵略性，我將還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小面拉了起來，這才發現她身上百鬼纏身的詛咒一點也沒有消退，甚至在離開了那最後的一絲煞氣的加持之後，變得更為虛弱。

  「這是怎麼回事......？」我咬緊牙關，憤怒的看向了一直站在旁邊用看一種滿意作品的眼神看著那個陌生造物的沈熬，「你什麼意思？她根本拿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轉，而且....這又是什麼東西？！」

  「東西？」

  一聲冷笑將我嚇了一跳，無疑是從那個仍舊漂浮在我上空的陌生人那裡發出來的，不對，他絕對不能稱之為人，甚至就連他的聲音也是同時帶著男聲和女聲兩種音色，而且那具肉體之上也沒有任何人類的特徵，蒼白的肉體所構成的，只是一具具備著完美人型的軀體而已。

  「你仍舊是一如既往的衝動，孟河。」那個身影冷笑著看著我，我這才驚覺自己為什麼會熟悉那種情緒，那無疑就是鬼王化之後的小面，是同一個意識，只是....

  「為什麼....是分離嗎？」我詫異的自言自語，而沈熬則在一邊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分離，而是重塑。」他冷笑著說道，「當然，其中也有分離的一環，至於具體過程和原理，仔細感受一下，你難道不覺得這讓人窒息的氣息很是熟悉嗎？」

  我這才驚覺過來，這正是之前我從蒼濤龍屍體上感受到的那種氣息，只是此時這形氣之中還帶上了一絲濃郁的煞氣，並且那無疑就是鬼王原本所留下的一絲煞氣。

  「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利用你的能力，強行將小面身上來自鬼王的意識和煞氣所剝奪了出去，而原本這樣做則完全意味著那個意識的徹底消亡，但是在這裡還有一具現成的屍體的情況下，反而多了另一重選擇....」

  「沒錯。」沈熬輕輕拍了兩下手掌，「利用我的能力，搭配上那些煞氣的自主意識，將蒼濤龍的屍體在我的陰影結界裡粉碎之後再次重鑄，達成了這樣一具去掉了所有不完善之物的完美軀體，並且將鬼王的意識和煞氣重新灌輸了進去，這樣一來，你所看到的這個造物，便是全新的鬼王，不對....恐怕我們得用一種全新的稱呼來稱呼它的存在，至高的形氣和至純的煞氣，搭配上完美的肉體，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稱之為鬼神也不為過。」

  「鬼神嗎....」那個漂浮在空中的身影輕笑了兩聲，「喚影術者，憑藉你的創意和功勞，我願意赦免你之前的不敬之罪。」

  我看著懷裡的小面，這才有些彷徨的開口：「那麼，現在的她....」

  另一個小面....不，此時的他只不過是完全的鬼神而已，這樣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與不屑，同時還有那一絲嘲諷的戲謔：「那只不過是一具肉體的殘渣而已，帶著一絲不完全的意識以及還未健全的人格，作為殘次品，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價值，當然，作為一具肉體而言，那對於你來說恐怕還是有些許用處的吧，孟河？」

  我憤怒的抬頭，掃過一眼沈熬之後，這才將目光停留在了鬼神身上：「所以你現在又打算開啟你的復仇了嗎？不過這樣也好...易家已經被我們所摧毀，石家也差不多徹底爵跡，留給你的不過只有蒼家而已....而且譫台伶和你想必也有很多話題可以談，但是，你仍舊擺脫不了作為爐鼎的宿命，對吧？」

  鬼神繼續用無畏的眼神打量著我：「何等愚昧的人啊，孟河，但就是如此，你才是個有趣的人類，有趣到三番兩次的冒犯我，我卻仍然沒有想法殺你。」

  「而且你說的也沒錯，你手中的肉體此時已經並非是作為爐鼎存在的東西，哪怕那百鬼纏身的詛咒還未消退，到時候伴隨著這場戰爭落幕，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不過在此之前，我想有一個東西你應該好好看一看——」

  男女混合的聲音在空中不斷響起，隨後在我的眼前驀然爆發出了一陣光芒，帶著空洞的餘韻，只剩下了我自身的視線還在不斷深入，最終，則停在了那個一直以來牽動著我的心弦的東西。

  腐敗厄運的象徵，衰命。

  命格....怎麼會？

  我不可思議的開口：「衰命怎麼會....到達你的身體之中？」

  我難以置信的拿出改命尺，在我懷裡原本的小面身上探查著，而結果的確不是意外，現在的這具身體上已經沒有了衰命的痕跡，而那身所謂的完美肉體之中，則赫然隱藏著衰命的存在。

  「這不可能....命格只有作為人類存在之物，才會有存在的價值，命格也只會在人體之中產生，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是如此，可逆絕非....」

  我驀然愣住了，因為感受著那越發刺眼的目光，我這才發覺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拜你所賜，孟河，我這一路上不是學會了很多有關人類的東西嗎？」鬼神笑著說道，的確，那笑容幾乎與人類別無二致，「我學會了人類的感情，學會了人類的七情六慾，學會了人類如何歡笑如何哭泣，甚至學會了作為人類應該如何活下去，身為鬼神，卻和人類一模一樣，這樣的結果，不是既諷刺又有趣嗎？」

  他放肆的笑著，四周的形氣幾乎壓抑到讓人窒息，而沈熬也在這笑容之中輕輕點了點頭，由始至終他幾乎一直都在扮演看客的角色，這與我熟悉的他幾乎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