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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赴約

2025-04-08 23:01:56 作者: 潔白的翅

  鶴泰原本還真沒留意這小太監,更不會知道因為他剛才訓斥傳話的太監,而導致這個小太監驚慌害怕。

  因為他心裡正思索著晚上見了魚蝶兒要如何說,是先拿出畫像,試探一下魚蝶兒的反應好呢?還是應該先問她是否記得曾經救過的少年。若她不記得,自己要怎麼說,若是她記得,但是依然嚴詞拒絕自己的情義,又要怎麼辦。

  越想越頭痛,只覺得腦袋全是漿糊,心裡也是亂麻一團。

  鶴泰想的煩躁,雙手下意識的在臉上呼嚕了幾把,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王爺,是否要洗漱就寢?」小太監以為鶴泰是疲倦了,雖然平日裡也很少就寢這麼早,但他還是關切的詢問了一句。

  「才幾時,便要就寢?你當本王是瞌睡蟲?」鶴泰冷冰冰甩過來一句。

  小太監便後悔的想抽自己一巴掌,太多嘴了,王爺心情不佳的時候,也許該沉默是金,裝木頭人才比較安全。

  但是若是一聲不吭,萬一王爺是真的睏倦了,會不會又要責罵自己沒眼力見,主子想要歇息了,都看不出來,無動於衷的像個死人似的?

  唉,說到底,奴才難當啊!話說的對與錯不重要,主子的心情才是對錯的關鍵。

  

  距離相約時分還很早,鶴泰便在同心池的涼亭里等待了。

  辰時三刻,魚蝶兒如約而至。

  遠遠的,鶴泰便看到一襲粉白身影。

  「不知道王爺把我約來,所為何事?」魚蝶兒進了亭子,也不客氣,逕自在石凳上坐了。

  夏日的天,即便是夜晚還是熱浪滾滾,不見一絲清涼,她手裡的小團扇不停的扇動著,試圖趕走一些悶熱。

  她竟沒有挽發,一頭烏黑的發散落著,垂至腰際。輕盈慵懶的毫不掩飾。如骨瓷般白嫩光澤的小臉透著隱約的紅緋,花瓣一樣可愛。未施粉黛,可是天生的唇紅齒白,就像是染了紅唇,紅艷欲滴,與那粉白衣裙上綻著的絲線勾勒出的紅梅相得益彰。

  這樣隨意的她,鶴泰是頭一次見,不禁有些痴了。

  魚蝶兒也是頭一次,宮裡規矩嚴謹,不挽發就出門,實屬無人敢做。她也並不是有意妝容不整,只是到同心池並不近,一來一回的要費去不少時間,回去時恐怕夜已深了,到時洗髮恐怕還沒幹就要睡覺,娘說過濕頭髮睡覺容易落頭疼的毛病。所以她便先洗了發,想著出來晃悠一圈乾的快,到時也不影響歇息的時間。反正是大晚上,路上估計也碰不到什麼人。

  本來她是覺得沒什麼,現在鶴泰盯著看,她也生出不妥的念頭,畢竟對方是王爺,還是個男人。自己這麼妝容不整的來赴約著實有些不禮貌。下意識攏了一下頭髮,捻了一縷在手裡把玩,緩解心中的緊張。

  看著魚蝶兒無意中作出的嬌羞女兒態,鶴泰覺得自己的心又被深深撥動一下。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處處踩在他的弦上,好像無論他怎麼都逃不脫一樣。

  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魚蝶兒正了正坐姿,解釋道,「洗了頭髮還沒幹,所以沒有挽髮髻,失禮了。」

  雖然是賠禮的話,從她嘴裡出來全然沒有謙卑認錯的語氣,清涼淡然似冰雪。

  「呵……」鶴泰聽了竟笑了。不知道是笑她膽大,還是笑她連解釋都這樣理直氣壯。

  鶴泰挨著她旁邊的石凳坐了,鼻端飄來蘭草的香氣,湊近她一些,香氣更盛。許是用的洗髮油或是護髮的精油散發出來的。魚蝶兒看他湊過來,下意識往一邊挪了挪。她的發又黑又亮,又多又順,油亮的黑緞子一樣。

  「如今的天氣倒是無礙,若是冬天,最好白天洗,太陽好,乾的快。晚上就太冷了。」鶴泰說著話,手也忍不住在她發上摸了一把。魚蝶兒驚得一下站起。

  「你幹什麼!」她一臉的警覺。

  「本王沒幹什麼,只想看看你頭髮乾沒。」

  鶴泰是情不自禁而為之,見驚嚇了她,趕快找藉口討饒,今兒是有正事,別話還沒說,把人氣走了。

  魚蝶兒自然是不信,仍舊一臉狐疑的看著他。自從白天經歷了鶴泰不講理的讓自己原諒他的方式,她對鶴泰就心生防備,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故計重施。

  「本王不動了,保准不動了,你坐。」

  「你有什麼事,快說。」魚蝶兒在遠一點的凳子上坐了。

  亭子裡有兩盞燈籠,勉強照著亮,亭子外面是陷在黑暗中的,她環顧下黑漆漆的四周,心裡有那麼點怕。

  「你坐過來點,那麼遠,本王要多大聲你才能聽到,到時候被別人聽了去。」

  鶴泰看她左顧右盼的,想著那次她到同心池采荷,唱歌壯膽的事兒,知道這丫頭是心裡害怕了,又倔強的要坐的離自己遠,便有意哄她過來。

  被別人聽去?這兒哪有什麼人,除了自己跟他,誰大晚上的跑這兒來。因為同心池比較僻靜,除了賞荷的,來的人不多,因為除了荷塘也沒別的景致,而過了最初的新鮮勁兒,賞荷的也少了,而且晚上黑乎乎的又看不清,大多都是白天來看。

  不過因為心裡怕,也就沒反駁,既然有台階就下啊,於是慢吞吞的移了回來。

  「要不要本王給你打扇子。」鶴泰看她雖然扇著風,臉上還是有些汗了。

  「不要。」魚蝶兒斷然拒絕。

  鶴泰也沒堅持,只是關切問道,「宮裡用冰了嗎?」

  魚蝶兒搖頭,「宮裡沒有冰用的大有人在,也沒什麼,用不上也不稀奇。」

  雖然工部掌管著冰窖多座,專供宮裡鶴皇室夏日解暑用的,可是皇室人員眾多,達官顯貴更是不少,都靠這些儲藏的冰塊度過炎熱的夏天,就導致冰塊稀缺,異常珍貴。為了保證一些人的用度,自然就不是所有人都能享用。

  夏天的冰,冬天的炭,就算是后妃,份位低的也是用不上。王室宗親府中的調配也是限量,像那些侍妾之類的想也別想。大多是正側妃才有資格享受這待遇。

  按著魚蝶兒的品級倒不是說達不到,可她不是后妃,更不是皇嗣,可能就被事務司的給忽略了,也或者是因為皇御女官的品階在前朝就是空置的,一些待遇沒有明確,就乾脆沒有。

  魚蝶兒也熱啊,也想要冰,不過想著不定哪天就離開皇宮了,懶得為這仨瓜倆棗的去爭。

  鶴泰想,這丫頭真讓人捉摸不透,有時候分毫不讓,有時候又什麼都不在乎一樣。這麼大熱的天,宮裡沒有冰用該多麼難熬。

  「王爺不會就是說這事吧?」魚蝶兒自然知道肯定不會只是問這麼句話,想讓他快說快了罷了。

  看她似乎著急,鶴泰也不再顧左右而言他。

  「那日本王說了,有機會給你看看我一直在找的救命恩人,你還記得嗎?今兒本王就想給你看看。」說著從懷裡掏出那捲畫像。

  魚蝶兒一震,鶴泰約自己來是要跟自己挑明?聽平璉川說過畫像的事兒,所以她很肯定這應該就是自己的畫像了。她接過了畫軸,卻沒有立刻打開,因為她不知道看了畫像以後到底是認還是不認。

  一直以來,魚蝶兒都是不願意認的,所以才假裝不認得鶴泰,更不曾提及曾救過他,因為前世害慘了他,今生不想再害他。若是認了,若是他今生如前世一樣對自己那般付出,肯定又會被人利用,重蹈覆轍。

  不敢關心他,有時候刻意不給他好臉色,甚至當他表明心意時,也是毫不留情的拒絕。魚蝶兒對鶴泰真的說不上喜歡不喜歡,愛或不愛,因為從沒往那處去想。

  她只知道不喜歡他,不愛他,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沒有軟肋的他會是無堅不摧,比被人抓住軟肋拿捏,要好上千倍萬倍。

  況且今世的魚蝶兒也不如往昔那般單純,仇恨在身,不定哪日東窗事發就會連累別人,所以她始終覺得還是孑然一身要好。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家人已經令她自顧不暇,還要靠平璉川安頓他們。若是再來個喜歡的人,真是的處處受限,只會更加瞻前顧後。

  現在素貴妃與鶴璧雖然已是階下囚,可是他們一日不死,魚蝶兒心裡就一日不踏實,擔憂著會不會哪日他們就又能翻身了,而且如果他們終生被囚,她也不可能在宮裡一輩子陪著他們耗,還是會出宮的。

  況且,她也沒得耗,解不了毒的話,這個年或許都過不去。魚蝶兒忽然有些悽然,是不是老天怕自己會一時心軟陷入情網而拖累別人,所以給自己安排了如此命運,這隻剩半年的命,就算是想拖累誰也沒機會。

  想起身上的毒,想起命不久矣,魚蝶兒忽然釋然了,人都要死了,也不用顧忌那麼多了,反正沒人能用死人威脅他。倒是可以承認了,也只能承認了,因為宮裡已經發生過人皮面具的事情。如果自己不承認是救過鶴泰的人,等自己死了以後,萬一有人冒充是救過他的人,反而才是真害了他。

  前世自己死後,那個息雲不就是易容成自己的樣子去騙的鶴泰嗎?雖已是隔世,想到這些,魚蝶兒仍然不寒而慄。更加堅定了認下的心。認了,鶴泰也就踏實了,以後也不會有人能騙到他了。

  一番思慮後,魚蝶兒打開了畫軸。雖然知道是自己的畫像,但是看到的一瞬間還是驚訝了一下,畫的太惟妙惟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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