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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見茶白色

2025-04-08 21:01:28 作者: 潔白的翅

  鶴泰心中已做好了打算,急著趕快走完這些過場,好去見魚蝶兒。所以當皇上要賞賜他宴席時,他也推卻了,只道連日的趕路太過勞累,皇上便體恤的放他走了,不過宴席倒是沒取消,改在了第二日。

  緊接著去太后宮中,這個皇祖母是除了母妃以外,最最疼他的人,所以鶴泰是打心眼裡對太后敬重與關懷的。數日不見,太后自然是關心的事兒多了,噓寒問暖的說個不停,他也樂得將外面的事情說與太后聽,不過只是撿了有趣的不涉及朝政的事說了。如此一來,在榮祥殿耽擱的便久了點。

  太后還要留他用晚膳,可是離晚膳還早,鶴泰心裡有事實在坐不住,好說歹說找了個由頭脫身離開,直奔喜棉宮。

  踏上那條熟悉的路,腦子裡就浮現出那日看到的情形,心裡又糾結成一團。說不介意呢,但是一想到她伏在鶴炎肩頭,鶴泰的心就像被一根細線勒住了一樣難受,似乎要窒息。

  

  心裡不禁憤然,鶴炎啊鶴炎,你有母妃疼愛,又有太子之位,我一個沒娘的皇子,好不容易心儀個姑娘,你別跟我搶了,成嗎?

  不成?那本王打你一頓,你信不信?

  他心裡跟自己較著勁,原本是揣著珠花去求和的,這樣一路想著,臉色便反而像是去尋仇的了。

  恰巧就被路邊園子裡閒逛的魚蝶兒瞧見了。連日來逛的她心都野了,看著反正離晚膳的時辰還早,便出來溜達,喜棉宮挨邊不遠有個小園子,可能是旁邊那處宮苑連帶的,不過因為未在宮牆內,便像是人人可去的地方了。

  平日裡也能見著三兩個身影在里賞景,不過魚蝶兒從來只是路過,倒沒轉進去看看,也許是因為近在咫尺的反而不稀奇,遠的地方反而更配得起遊玩這個詞。

  今兒從斜岔路過來,看的角度不同,就發現這園子著實討喜,綠意盎然的很有意趣,便信步走了進去,原來是綠蔥蔥的爬山虎,將個涼亭快要爬滿,從涼亭頂上垂下的枝條就像綠色的簾,看著就讓人覺得清爽,連夏日的熱氣都趕走不少。

  魚蝶兒後悔不迭,這樣清淨的地方以前倒是沒來,太可惜了,眼睛放的太遠也不好,反而是忽略了身邊存在的美景。

  在園子裡消磨了不短的時辰,才移步往外,即將轉出綠意蔥蘢的時候,眸光一瞥就看到一個男子向這邊走過來,一身茶白色長袍,因為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在日頭照耀下,周身似乎散發著淡淡的光暈一般,但那身形卻是熟悉。魚蝶兒停了步子一邊望著一邊思索這是誰?

  不會是鶴炎,鶴炎清俊儒雅,不像這人的氣度那麼凌厲。

  待他走的更近些了,魚蝶兒便看的清了,那眉眼中的清冷和傲然,還有那雙清冷淡漠的眸子,似一潭幽深的冷水,沒有波瀾卻濯濯生輝,讓人看不清,看不透。打死她都認得,這雙眼眸的主人,定是鶴泰無疑。

  鶴泰什麼時候回宮了?怎麼自己沒聽說。

  金松顯然也是看清了,同樣疑惑道,「大人,是晉陽王,晉陽王不是被派去北邊了,幾時回宮了?」

  「噓,」魚蝶兒趕緊制止了金松說話。

  她看著鶴泰緊抿的薄唇,冷傲的神色,突然覺得他真的不好接近,他的冷,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渾身上下都是那種氣勢。

  但是他這本來面目在魚蝶兒看來卻是不可思議,誰讓她已經見慣了鶴泰溫和的樣子呢。這副樣子是面對她時絕不會有的。他對魚蝶兒的討好與遷就,讓魚蝶兒也已然忘記他原本是這樣性情的一個人。

  魚蝶兒沒上前,反而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隱入綠意叢中。待鶴泰過去了,才往出走。

  「大人,晉陽王從前不也經常來咱們宮中嗎?這見了面打聲招呼也是要的,大人怎麼還躲?」金松不知那日藥爐房裡的事兒,所以壓根不知道二人之間的誤會與過節。

  「金子,你看晉王那臉色,像是誰欠了他銀子不還似的,你還往槍口上撞啊?」魚蝶兒也無意和他解釋太多,便隨口敷衍了幾句。

  「那爬山虎真是不錯,碧綠碧綠的,像是綠色的絨毯子,若是植在院牆裡更好,爬滿整面牆,看著都清涼。」魚蝶兒心裡惦記上了。

  金松連忙道,「大人喜歡?這還不簡單,奴才去剪些枝條來,栽種下去便是。」

  「這樣能成活?」魚蝶兒只是見過,卻沒種過。

  「可不嗎?除了用種子以外,奴才知道的便是這種方法了,不過要晚春初夏時節才好,眼下這時候應也還算合適,奴才試試吧。」金松想了想又道,「到了秋天它還會變色,深紅的濃郁,卻又是一番景色了。」

  魚蝶兒喜道,「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主僕二人一面走一面說著,那些綠油油的爬山虎們可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惦記了。

  「唉,好玩是好玩,還是太熱了些,現在就想著秋天了。」魚蝶兒進了喜棉宮的院,抱怨了一句,進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更不必拘束了,她甩著袖子,晃悠著就進了殿,高聲道,「霜兒,沏杯花茶來。」

  本來還要說什麼的,可下邊的話卻生生的咽了下去,因為她瞄見殿內還多了一個茶白色身影,坐在那好整以暇的望著自己。

  又見茶白色。

  可眼前的面容卻是溫和,眸子裡溢著的亦步是暖光。魚蝶兒揉了揉眼睛,再看看依然沒錯,就是鶴泰。

  可是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方才路上看到的與現在的,也太判若兩人了。

  雖然是日子久了,幾句話的誤會漸漸也被光陰磨得沒那麼恨了。可是魚蝶兒還是在意著,他怎麼可以看不起丫鬟,怎麼可以說自己為丫鬟傷心便是不值得?想起這些她就臉色沒那麼好了。徑直的到自己常坐的軟塌上坐下。

  霜兒利落的將沏好的茶奉上,「天熱,奴婢沏了消熱解暑的金盞花茶,大人,您嘗嘗看,奴婢沏的還有哪些要改進?」

  各種花草的功效與合適搭配的,都是魚蝶兒一點點交給她的,她現學現賣的倒是做的越來越有樣。

  魚蝶兒看了眼茶碗裡,又品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

  是金盞花加玫瑰加茉莉花瓣,還添了幾顆枸杞。霜兒對自己的話記得倒是牢,搭配的也合適。

  「你聰明,記性也不錯,沏的茶越來越好了。」她不吝讚賞。

  得了誇獎的霜兒喜上眉梢,連那句多謝大人誇讚都像是含了糖一樣。

  魚蝶兒自顧自的喝茶,故意無視鶴泰,連霜兒都替他窘迫,又見著掌事太監金松在門外朝自己使眼色,霜兒便悄無聲息的溜了。

  鶴泰見沒別人了,化解尷尬般的乾咳了兩下,走到她身邊,「本王今日剛回宮,來看看你。」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太不咸不淡了。人家接不接話都可有可無的樣子。

  於是又補了一句,「這些日子過的好嗎?」然後看著她比之前清瘦了的臉,便覺得這第二句更是多餘。只能啞了口。

  「自然不如王爺滋潤。」她賭氣一般道。

  鶴泰不理她的嘲諷,追問道,「過的不好?」

  「好的很,就差點好到閻王那裡報到了。」魚蝶兒想起這段日子的波瀾起伏,感慨良多。

  他皺了眉,「還是因為他而傷心?」鶴泰也不想聯想到這上邊,可不知怎的,心裡就怕魚蝶兒是因為鶴炎,就怕她的心思在鶴炎身上,也許無論魚蝶兒說什麼,他都能聯想到鶴炎身上去。

  「誰讓我傷心?」魚蝶兒自然是莫名其妙的。

  「太子。」鶴泰遲疑的說了。

  「他有什麼讓我傷心的?八桿子打不著。」她簡直一頭霧水。鶴炎不是一直好好的,能有什麼令自己傷心?

  她的回答也同樣出乎鶴泰的意料,小蝶不是因為太子要大婚,而傷心透了?這怎麼現在又變了。

  是吵架了,鬧掰了?鬧掰了更好!

  鶴泰薄唇一挑,唇邊竟然勾起極淺的一抹笑意。

  沒辦法,這種事上,私心重也是正常。

  他那不經意間掛的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完完全全落入了魚蝶兒眼中。

  她挑眉斜看他一眼,「你笑什麼?」

  鶴泰便盡力收斂了一些,「太子大婚前,你不是為他傷心欲絕?」

  「他大婚,我為他傷心欲絕?」她更不解。「我閒的慌嗎?他大婚關我什麼事兒。」

  「你沒因為皇兄大婚而傷心?」他小心翼翼道。

  魚蝶兒低頭喝她的茶,似乎不想理這種無聊問題了。

  這下子他也糊塗了,望著魚蝶兒的眸子便浮著一抹探究,心道這人怎麼失去記憶了還是怎麼了?

  也是奇怪,鶴泰一見魚蝶兒,整個人便柔和了,莫說霸氣蕩然無存,簡直是一點脾氣都沒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是這般好脾氣。

  「那日你在藥爐里守著丹爐傷心,本王問你他在你心裡重要嗎,你說重要,還把本王數落了一頓。」鶴泰不甘心,神色黯然的提醒道。

  藥爐?自己在藥爐里只見過鶴泰一次,也沒說起太子啊,魚蝶兒皺眉想了會,才驚覺,難道是說岔了?於是苦著臉,幽幽道:「也沒說太子啊,我是在為秋鶯傷心,便也以為你是說秋鶯。」

  鶴泰一時沒轉換過來,下意識問道,」秋鶯?秋鶯怎麼了?對了,好像沒見著那丫頭啊,而且這殿裡伺候的奴才怎麼都換了。」

  他記得以前伺候魚蝶兒的宮女,是牡丹與秋鶯,現在卻都是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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