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斬靈曲> 第一百一十章 軍中比武

第一百一十章 軍中比武

2025-03-29 15:48:04 作者: 虎崽到到

  他雖正色,說話卻有些偏頗——只因他一開口,便帶著濃重的異域口音。

  公子琰曾輕描淡寫地提醒過他:「沒事先把官話練練好。」他只當那人是隨口一提,並未留心。

  此時此刻,溫雅這話雖是說得在理,但加上這口音,配上這臉蛋,就多少有些讓人難以信服了。

  他言畢,又有人出言不遜,罵罵咧咧,言辭露骨,無非是揪著他和公子珥那點破事不放,說他以色侍人,又輕又薄,沒個幾斤幾兩,還敢挑這麼重的擔子。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演武場裡,一片鬨笑。軍人粗鄙,皆對著台上的先鋒將領嗤之以鼻,外加調侃。

  溫雅不語,握拳抿嘴,暗自隱忍。

  他已有二十出頭,卻仍是十六七歲少年模樣,面色白皙,膚質細嫩,眸色棕黑,發色棕黑,一看便是異邦之人。

  溫雅這口音、這相貌,一言以蔽之,就是不服眾。

  他不服眾,自有人能服眾。

  若說公子琰初來乍到,在軍中還沒有什麼威信可言,那有一個人,卻是任誰也不能看輕。

  那個人,便是公子琰的副將,子車騰。

  溫雅被人笑罵時,子車騰剛巧路過,聞言沉聲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嘴那麼碎?」

  台下頓時肅靜。

  「你,你,還有你,」子車騰隨手一指,點了剛才幾個強出頭的兵士,鎮定說道,「自己去領三十軍棍,滾到柴房裡,呆五天去。」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那幾個被點到的兵士,哪曾想過子車騰是來真的,當即肅立,不敢造次。

  子車騰怒道:「傻站著幹嘛?等我請你們麼?」

  兵士聞言,各自灰溜溜地,領軍棍去了。

  眾將士見狀,不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原來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出頭鳥,是軍中的百夫長,從軍數年,身手不凡,在兵士之間,還頗有一些威信。

  子車騰是什麼意思,溫雅心知肚明。他雙手抱拳,欲跪地言謝,卻被子車騰不著痕跡地阻止住了。

  他拍了拍溫雅肩頭,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就走開了。

  他好像真的只是,剛好經過,碰巧解圍。

  所謂服眾,對於子車騰來說,不過就是信手拈來。

  溫雅看著子車騰的背影,感激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突然明白,治軍之道,原來並不是有些靈力修為、兵法韜略就可以了。這樣看來,他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很長的路要走。

  其實溫雅有所不知,事後,子車騰又剛巧溜達到了行刑處,聽著嗶哩啪啦的軍棍聲,擲地有聲地說道:「好好打,誰要是放水,我就把棍子打在誰身上。」

  子車騰出手有多重,看來那些人心裡多少都有個數。

  那三十軍棍的效果如何,一想便知。

  棍子狠狠落下,一聲一聲,沉悶有力。

  幾日過後,公子琰一時興起,又說要搞個什麼軍中比武。

  所謂比武,就是字面意思——較量雙方不用靈力,單純以武力取勝。

  要說修靈力,那是有錢有閒之人做的事情。尋常百姓吃飽穿暖尚成問題,整日須得為生計奔波,哪有功夫修行靈法。

  但匹夫好鬥,為了展示實力,又為公平起見,就搞出了這麼個比武。

  比武分三種:點到為止、認輸為止、到死為止。

  九州比武,雖比法、規矩略有不同,但大抵意思,皆是如此。

  這比武,說白了,就是匹夫角斗。

  可以說,這是一項最最下里巴人的運動。

  若說軍旅之人粗鄙,對其推崇也就罷了。但公子琰這麼高雅的一個人,怎麼能想出這麼個主意來?

  公子琰這個人,素來乖張得很,隨心隨性,沒個套路章法。

  所以他張羅的這個比武,規矩也是隨性得很——較量雙方一對一,只要不打死打殘,隨便怎麼比都行。

  能不能車輪戰,用不用兵器,他都未做要求。

  這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大家都搞不懂。

  古往嗤笑道:「又不招親,比武個什麼勁兒?」

  公子琰言笑晏晏,溫文爾雅地,拋出了標準答案:「你懂個屁。」

  果然,他這番入鄉隨俗,軍中一呼百應。

  眾將士一時沒得仗打,本來就是一身血性,沒個地方發泄。

  這下可好,眾人踴躍報名,也不管白天黑夜,比武一旦開始,就沒個了結。

  到了第三日,比武場中,剩下的也都是些精兵強將了。

  有人打得正酣,乾脆赤膊上陣。

  溫雅是皇族出身,教化有素,幾時見過這種場面。

  他壓抑著少年的血氣,從頭到尾,一直站在場外,冷眼旁觀。

  別人打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不知何時,子車騰溜達到他身旁,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不去玩玩嗎?」

  溫雅猶猶豫豫,分明想去,卻又抹不開面子,害怕與人肉搏,失了體統。

  他正在思索如何作答時,子車騰飛起一腳,將人踹入比武場子中央。

  溫雅閃躲不及,一個踉蹌倒地,看了看四周,十二分不好意思地爬了起來,形容狼狽。

  他膚色嫩白,遇到如此難堪,一張臉瞬間紅到耳根。

  圍觀兵士見狀,起鬨的起鬨,笑嚷的笑嚷,吹口哨的吹口哨。

  有人高聲笑道:「小弟弟,你是不是迷路了?」

  「快出來小弟弟,這裡危險得很,不是你玩的地方。」

  演武場中,一片嘈雜。

  溫雅正在心中暗罵子車騰,不知從哪裡飛來一柄長戟,正是他征戰所用。

  他一側目,瞥見公子琰正忙著與古往打情罵俏,沒功夫搭理他,無奈應戰。

  溫雅起初是被人踹進來的,那時眾人鬨笑。

  片刻之後,笑聲逐漸減弱。

  那少年模樣的俊俏男子,右手執戟,舉重若輕,不過半柱香功夫,已連勝十一人,銳不可當。

  他的睫毛長而卷翹,隨著眼眸的開合,像蝴蝶一樣顫動,優雅,美麗。

  他雖勝得不算費力,卻不知為何,動作看上去有些彆扭。

  許是打鬥太過激烈,他的額頭有薄汗滲出,浸濕鬢髮,更顯出他的側臉,如刀刻般精緻。

  他輕微喘息,眉間緊鎖,滿目隱忍。

  沸沸騰騰的比武場中,頃刻便只余兩人,一個溫雅,還有另一個少年將軍。

  那少年將軍身材高大,相貌粗獷,膚色黝黑,笑起來憨憨的,一看便是個久經沙場之人。

  古往問:「公子,賭不賭?」

  「賭什麼?」公子琰含笑問道。

  「賭誰贏。」

  「打打殺殺,我看不懂。」

  「那我賭溫雅贏,另一個給你,輸了拿兩斗珠玉來。」

  「軍中禁賭,你欠打麼?」

  公子琰說得一本正經,古往聽得嗤之以鼻。

  少年將軍拱手道:「你連戰十一場,是否需要休整一會兒?」

  溫雅搖頭。

  少年將軍又說:「你別逞強,我不想趁人之危。」

  溫雅不言,拱手作揖,執戟迎戰。

  少年將軍持劍,迎頭直上,見招拆招。

  高手交鋒,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數個回合下來,溫雅越發吃力,逐漸占了下風。他雖努力攻防,仍破綻百出,看樣子,落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一個練家子,又拿著貼身兵器,照理說,動作不該如此彆扭。

  眨眼之間,溫雅至少漏出五處破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車輪戰,耗費體力太多。

  少年將軍瞅準時機,手腕翻轉,抬劍挑向溫雅手中長戟。

  溫雅後翻,險險躲過,手中兵器差點落地。

  子車騰沉聲道:「怎麼不用另一隻手?」

  溫雅是左撇子,上陣殺敵,用的都是左手。今日卻不知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他看似寧願落敗,也不願使出左手。

  眾將士正看著好戲,聽子車騰這麼一說,也想起了這一碼事來。

  溫雅不應答,接著單手與少年將軍對戰。

  許是有人覺得無趣,有人覺得不公,想激他一激,揚聲笑道:「他那左手,是用來辦事的。」

  說罷鬨笑。

  這激將法對旁人也許沒用,對溫雅這種薄臉皮,絕對奏效。

  只聽「哐當」一聲,溫雅棄了長戟。

  他將左手負在背後,像是鐵了心,就是不用。

  棄了兵器的溫雅,打得更加稱心如意。他出招如行雲流水,進退自如,頗有四兩撥千斤之感。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大家風範,這小子的前途,只怕不可限量。子車騰在一旁看著,點了點頭。

  方才還膠著的二人,瞬間高下立見。

  少年將軍有長劍在手,卻完全不能與之對抗。

  又是「哐當」一聲,少年將軍長劍落地。

  溫雅拱手,彬彬有禮道了聲:「承讓。」

  說罷,他又走向剛才笑嚷那人,認真解釋道:「我的左手,是用來殺敵的。」

  他的口音古怪,帶著濃重的異域色彩,說這話時,卻沒有一人再笑。

  溫雅戰場執戟,直取敵人咽喉。他的左手,練的是殺招,一招致命。

  是敵是友,他分得很清楚——他對將士禮遇有加,寧可輸掉比武,也不願傷人分毫。

  「啪、啪、啪。」古往拍掌,狡黠贊道:「有的人啊,就是手段高明,不服不行。」

  也不知他這句話,贊的究竟是何人。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