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了一個

  「鱉孫兒。」煤球又罵了聲，沉默片刻，忽的發出光來。

  那是一道熾熱的，宛若太陽般的光芒，但是卻比陽光要柔和許多，而且還似乎帶著一種別樣的神秘，讓人不自覺的心神寧靜，如沐春風。

  煤球說的話，我基本上已經信了，但仍有一點疑問，他這滿口的粗鄙之言，生前當真是一位得道高僧麼？

  不知不覺，已近中午，期間來了兩三個顧客，我也賺了一些鈔票。

  扎紙人這種手藝活，極為消耗體力，所以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跑到豆腐西施那，買一碗豆花，順帶拜訪一下我未來媳婦。

  對，只是順帶。

  小施施依然那麼楚楚動人，宛若一朵還沒完全盛開的花苞，又像一顆尚未熟透的蘋果。

  當然了，老丈母娘下起手來，是一次比一次重。

  

  回到鋪子的時候，李飛飛正趴在門前的窗戶上，緊張兮兮的往裡面張望。

  我刻意放緩腳步走到他的身後，模仿出蛇類動物吐舌頭的聲音。

  李飛飛立馬被嚇得一蹦三尺多高：「蛇仙娘娘饒命，蛇仙娘……牛大寶你他媽想嚇死我啊！」

  「你這賊頭賊腦的爬我門口乾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進來偷東西呢！」我牛大寶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嘲諷他的機會。

  「大寶兄弟，是，是這麼回事。」李飛飛定了定神，對我說道，「今兒個上午，有四個穿著奇怪的傢伙，跑到了我的鋪子裡，說我什麼『壞了兩界的規矩』，如果不按照他們所說的去做，就要拉我去十八層地獄。」

  我一聽這話，樂了。

  但是李飛飛還沒說完，他繼續說道：「他們說，要我成為你鋪子的員工，負責招待過往的遊魂，收集他們的眼淚和微笑……」

  「行了行了，李老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了。」我擺擺手，打斷他要說的話，繼而笑眯眯的看著他，說道，「這麼說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老闆嘍？」

  李飛飛看了我一眼，顯然有些不情願：「話也不能這麼說。」

  「恕不遠送。」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別別別！大寶兄弟，你可千萬別啊！」李飛飛當時就快哭了，「我可不想被他們拉去油鍋里炸。」

  小樣，還敢跟我斗！

  我清了清嗓子，踮起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問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老闆，你就是我的員工。雖然咱們是好鄰居，但是這員工守則，還是要有滴。」

  「這樣，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便讓你成為我的員工。」說完我又挺了挺胸膛。

  「得嘞得嘞，您說。」

  「第一條，老闆永遠都是對的；第二條，員工必須要聽老闆的話；第三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說到這，我刻意的頓了幾秒，好給李飛飛點時間去記憶，「如果老闆不小心犯了錯誤……」

  「如何？」李飛飛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啪」就一巴掌呼在他的熊臉上：「員工守則第一條，你這麼快就忘了？」

  ……

  就這樣，我有了我的第一個員工。

  當然了，平日裡還是各忙各的，但是有許仙小青那種貴客到的時候，我便會隔著牆喊李飛飛一聲，然後差遣他去忙活。

  誰叫咱是老闆來著。

  沒過幾天，也就一個多月，登記表上終於寫滿了五十個鬼的名字。

  我趕緊聯繫了地府那邊，聯繫的辦法倒也方便，打電話就可以，而且還不扣我電話費。

  地府那邊倒是告訴我，地府專線到這需要小半天的時間。

  我也剛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把那些登記過的大佬們聚集到這裡。

  但我這小小的鋪子，著實放不下五十個人……

  好吧是我想多了，這群大佬各有神通，有的縮成了一個球，有的變作了一張紙片，還有一些直接重疊在了一起，屋頂上桌子下，都能看到他們的蹤影。

  好吧，你們是鬼，你們牛批！

  我和李飛飛忙裡忙外，好不容易把這些個大佬安頓下來，隨後一左一右蹲在馬路牙子上，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

  「陰陽中轉站：龍門客……呃，大寶扎紙店到了，各位旅客請抓緊時間上車。」

  終於，地府專線列車到了，又讓我好一陣無語，因為這玩意跟平常的公交車沒什麼兩樣，只不過LED屏幕上顯示的是「地府專線」。

  一眾鬼魂井然有序的上了公交車，到底是歸閻王爺管的東西，這些孤魂野鬼可不敢造次。

  可就在我和李飛飛舒一口氣的時候，公交車司機，一個長有三隻眼睛的蛤蟆，突然說道：「怎麼少了一個？」

  「少了一個？」我抓了抓頭髮，「不能吧，我們倆人盯著死死的，可沒看見人離開。」

  我的話音剛落，一陣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不由得抬頭看去，只見那三眼的蛤蟆，兩眼通紅的看著我，怒氣沖沖的說道：「如此說來，是我數錯嘍？」

  我沒敢說是，好在李飛飛有眼力見。

  馬不停蹄的拿來了登記用的筆記本，遞給了那三眼的蛤蟆：「這位大人您別生氣，我哥倆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會有差錯。多一人也好，少一人也罷，這登記用的名冊在這，還請大人過目。」

  「算你識相。」三眼蛤蟆接過名冊，一目十行的把它看完，又看看車廂里的乘客，隨後猛然朝我看來，問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無人離開，那麼請你告訴我，許仙和小青去哪了？」

  「完犢子了！」我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許仙和小青是自己走的，他們只是說要回陰間，但是……

  一想到這裡，我只覺得頭皮發麻，於是急忙出聲問道：「敢問大人，除了乘坐地府專線，可有其他方式去往陰間？」

  三眼蛤蟆又瞪了我一眼，惡狠狠的道：「你當人人都是李……」

  話說到一半，又急忙改口，斬釘截鐵的道：「沒有！」

  這可糟了！

  我正在冥思苦想該怎麼應付這事的時候，李飛飛又說話了：「大人，小的方才聽您說，是只少了一個人。可這許仙小青，分明是兩個人，你看是不是您……不小心數錯了？」

  「放肆！」三眼蛤蟆的目光登時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