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有風自東(四)
2025-04-24 15:00:20
作者: 仙氣
下午的陽光忽明忽暗,赫言的臉就在一室的陰影中看不清面容。
「我到底想要怎麼樣?項總這話問的有趣,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項端年聽了諷刺的笑,目光冰冷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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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你的東西?我可不記得,你現在擁有的這些有什麼,本來是應該屬於你的。」
楊氏也好…景虞也罷。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許多話就攤開來說。
「楊氏……」
赫言伸手摩擦著自己的下巴,眼角微挑,面上竟帶了一分邪氣。
「一個人總要有些資本才能夠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想這一點項總比我有更深的體會。」
項端年對此不置可否,甚至眼睛裡露出淡淡的鄙夷。
「用自己的婚姻當做籌碼來贏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赫律師也是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項總客氣了。」
似乎是對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產生了厭煩,項端年叉著雙手向後一靠。
「南安電子的合作不順利吧。」
項端年的話成功的讓赫言皺起了眉頭。
「雖然我看赫律師,好像並不介意合作的中斷,但是南安電子一直以來都是楊氏集團最大的合作夥伴,如果你剛接手代董事長位置的時候,公司業績就一路下滑,那麼我想你在董事會以後的話語也不會有什麼分量……」
「不如我來跟你談一個生意,告訴我我母親的下落,我來幫你促成這次合作。」
赫言的目光這就有些玩味了。
「項總不愧是商人,我還以為項總會藉此跟我提出將景虞也放回來,畢竟她是你妻子不是嗎。」
項端年呼吸一滯。
「一件事是一件事,我想即使我提出了這個要求,赫律師也不會答應的吧。」
赫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實在是摸不准,項端年到底在想什麼,如果說他不在乎景虞,可是不管是他耳聞還是所見,他都是那麼的寵愛她,甚至不惜為了她和自己的父親撕破臉皮。
可是如果說他在乎她,從剛剛開始,每次提到這個名字,項端年的反應都很平淡。
雖然弄不懂,不過見好就收的道理他也明白。
「據我所知,你父親在德國的醫療團隊研製出了一種新型藥劑,對您母親的這種精神類疾病很有幫助,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願提供給你,反而偷偷的把你母親帶走,她現在的身邊有應小姐的照料,現在在京都一件私密性很好的私人醫院裡,想必當她清醒了之後,應小姐就會說這都是你的安排,而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從你母親口中套出一份什麼遺囑的下落……」
項端年一直靜靜的聽著,臉上並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只是在說到他的母親在京都的時候,眉頭稍稍一挑。
「赫律師知道的倒是很多。」
「我有一個朋友瀚海集團很得您父親的倚重,如果今後你需要什麼消息的話,我很樂意和你合作……另外,還請項總稱呼我為赫總。」
赫言說完話站了起來。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而且項總,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
「那是自然。」
即便不是為了交換條件而幫他,他也不能放任楊氏在赫言的手中衰落,究竟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赫言剛走出去不久,許見就走了進來。
「項總…和京都那邊我們的人已經取得聯繫了,那邊的人問需不需要,現在部署將林夫人救回來。」
項端年沉思了片刻,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母親她在那邊應該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先前我無論如何也請不來德國的專家,原來竟是被項康健控制在了手裡,他要是不給我母親用新型藥品,我也無計可施,現在正好等他將我母親治好,我們再把它帶回來。」
許見點了點頭。
「還是項總想的周到,不過說起來這次真是託了竇二小姐的福了。」
項端年微微的笑了起來。
「是啊,哪怕沒有之前的交情,就憑今天的這次是我也不能虧待了南安電子。」
他的雙眼看著赫言離開的地方,他經營這麼多年,一朝疏漏,怎麼可能會淪落到只能求助情敵的地步。
上飛機回a市之前,他就已經散布出去很多的消息網,一下飛機,便有幾條有用的訊息傳來。
竇漣漪說道,她妹妹竇櫻櫻去了美國,本來是想找應羽斯一起散散心的,結果到地方聯繫她的時候才發現,應羽斯已經回國了,並且是作為瀚海集團大中華區總裁特助的身份回國的。
可是實際上,做瀚海集團中華區總裁特助工作的另有其人,她平常並不在工作崗位上。
順著這條線稍加探查,便很容易的發現,應羽斯只在a市呆了幾天,便匆匆的坐飛機去了京都,航班就是今天早先的那一趟。
直到接到赫言的名片時,所有的事情已經很清晰。
京都…紛紛擾擾,所有事情都指向了東邊。
「赫律師雖然才智過人,可是畢竟不是從小就浸淫商界,手段未免還是嫩了些。」
許見想起赫言身上的從容淡定,不免微微搖頭。
「可是他畢竟還是帶走了景虞。」
項端年的話里沒有絲毫的溫度,手上無名指的戒指還閃耀著鑽石細碎的光芒,可是親手帶上它的女人,此刻已經不在他的身邊。
只希望今天下午的一番談話可以暫時穩住赫言。
「打電話給南安電子,請竇總來西楚一趟。」
許見點頭稱是,正要出去,忽然項端年又喊住了他。
「另外讓許聞再去查一查…遺囑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他有種預感,他那睿智的外公既然能夠一手創立起龐大的林氏集團,絕對不會毫無準備的被別人打倒…他可能會留有後手。
比如能讓項康健一無所有的遺囑。
窗外彩霞紛飛,他默默的負手站在窗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用多麼強大的自制力支撐著自己,告訴自己不要慌亂。
一隻手重重地砸到了窗框邊,有一處突起將他的手割出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跡從裡面滲出來,他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或者說此刻的疼痛才是他偽裝在平靜表現下的宣洩。
可能是藥效還沒有過去,景虞整個下午都昏昏沉沉。
其間有一個傭人上來送了一次水果,不管她怎麼焦急的詢問,她都是閉口不答,拒絕溝通。
焦急之至,景虞反而平靜下來。
與其全部寄希望於項端年,能夠快速的找到她,還不如自己想想辦法。
景虞突然驚覺,自從和項端年在一起,她好像越來越依賴他,以至於現在不知道他的消息,她竟如此的心緒不安,覺得無能為力。
赫言回到房間第一件事情就是問了景虞的狀況。
「那位小姐狀態還好,精神也恢復了不少,下午還用了一些水果。」
赫言聽了有些欣喜,上樓的腳步也就快了很多。
站在房門口,他躊躇的猶豫了半晌,才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一個輕柔卻有些無力的女聲。
「進來吧。」
得到回應已經是意外之喜,赫言根本就不在乎她語氣中的冷淡。
他輕輕推開門,裡面的女人半依在床上,腰部以下蓋著被子,她的頭髮垂下來,擋住了自己的半邊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越發靜美。
赫言一時之間只覺得心疼。
「怎麼樣,頭還痛不痛……是我不好用那樣的方法把你帶過來,你要怪就怪我吧。」
景虞不跟他說話,將頭偏向一邊。
赫言輕輕嘆了口氣,正想要說什麼,卻聽得景虞開口。
「你從前就是這樣,不管過了多少年,本性還是難以改變。」
赫言微愣,景虞卻像陷入了回憶中,用還有一點沙啞的聲音說著。
「你從前就是自己做了什麼決定總是不容別人改變,甚至連討論的機會都沒有,就像你當年一聲不吭的就拋下我出了國,你還記得麼。」
「你還在怪我。」
赫言沒有生氣,相反的有些欣喜,最起碼責怪就是在意的一種表現,若真的是雲淡風輕,那才真是往事已逝。
那才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赫言的臉上寫滿了溫柔之色,伸出手想撫上她的頭髮,景虞似乎是想要躲開卻半道停住。
她的頭髮一如記憶中順滑。
他滿足的發出一聲喟嘆。
有多久沒有這樣接近過她了,赫言坐到床邊靠近她,想用雙手將她圈在懷裡。
卻被景虞輕輕一掙。
「當時你走得那般乾脆,現在這又是做什麼?我已經有了我自己新的生活,你卻還要來……」
她說到半道,仿佛情緒激動,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眼角有淚水濕潤。
赫言連忙抽出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眼角。
「當年的事情我實在是有難言之隱…你聽我說。」
景虞順勢將他推得遠了些,坐直了身子,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你說。」
赫言順著她的話逐漸沉浸在回憶中,並沒有看出景虞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的微表情。
「那個時候我是想考一所國內的大學,最好能和你念一所大學,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家庭都是律師,而最好的法律學專業在美國,我的父母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幫我辦理了入學…他們還沒收了我的手機,不讓我聯繫你,幾乎是把我架到了飛機上……」
雖然表現出來的遺憾是一種虛情假意…可是聽到事實真相如此,景虞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嘆息。
這大概真的就是所謂緣分吧。
而對於赫言來說,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所有人心目中的光芒,他們在愛的最濃的時候被人強硬的分開,現在,他對她與其說是不變的愛慕,還不如說是深深的執念。
把心思隱藏在心裡,景虞抬起頭,適時的露出了一個愕然的表情。
赫言愛極了,她這個表情會讓他覺得,他從未失去她。
痛失所愛之後的再續前緣,大概是每一個男人心目中完美的愛情。
「景虞…我相信我們沒有錯過,你看你現在不是已經回到我身邊了嗎?」
他有些激動,溫香軟玉只在咫尺之遙。那些年少時期做過的最綺麗的夢境,此刻全部真切的呈現在他眼前。
他的女孩兒。
赫言勾過她的腰,景虞掌握不好平衡,一下子趴在他懷裡,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有暗欲流轉。
「小虞……」
他呢喃著,頭逐漸下傾。
陌生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景虞克制著想要奪門而逃的動作,只是在他的唇幾乎快碰到她的時候,輕輕的向右側了側。
赫言的眼睛瞬間眯了一下。
捏住她下巴的手指發緊。
「我需要時間。」
景虞低著頭,蝶翼般的睫毛撲閃。
他忽然心一軟,將她徹底的攬在懷裡,下巴在她的頭頂輕輕摩擦。
「不管是時間還是什麼,既然你需要,我都會給你。」
他的聲音溫柔,景虞的心不由得鬆了松,下一秒就聽到赫言說。
「只是別讓我等太久……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感受到男人努力平復的呼吸,和腰下越來越明顯的炙熱,景虞一動也不敢動。
她此刻的腦中,心中,都只剩下一個名字。
項端年。
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