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憤怒

  「打擾一下，我能問一下這個人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湊上前去詢問，畢竟要想搭救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了解他的曾經過往，知道他的一切種種。畢竟能把一個人逼到這種程度，恐怕不是一件兩件事情造成的，至少也是一個長期的壓力不堪重負，直到某一天，支撐的弦，斷了。至此，生而無趣，走上絕路。

  兩個老人想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我們小區的吧，這個孩子可是出了名的苦命人，他本是農村人，一輩子也沒讀過什麼書，吃了沒知識的虧，這不，為了孩子能有不錯的讀書環境，專門拖家帶口來城裡打拼，一家人在這大城市也沒啥親戚，日子過的雖然不算好但也還過得下去，這不前幾天他的妻子和兒子突然出了車禍，死了。」

  聽到這裡我也為他感到悲哀。

  另一個老者繼續接了下去，「你說他的妻子和兒女死了，平日裡老闆壓著的工錢也沒能要回來，威脅老闆要工錢，但是老闆卷著錢給跑路了，你說這孩子的命有多苦，現在連給他妻子和兒子安葬的錢都沒了。」

  說完這話後，兩人又齊聲嘆了口氣，我心中暗自揣度，這人也太苦了吧，不過現在有錢就能救他媽？我自己也不確定。

  不過我總要盡力試一試，說不定這也算在我的任務之中救下他呢。

  想到這裡，我心中暗自著急，看見物業的人手中有喇叭，連忙走上前去一把把喇叭給奪過來。

  「哎哎哎你幹什麼？！」

  

  物業的人一看喇叭被我奪走，連忙走上前來。

  而我則一把推開他。

  「我有辦法，肯定能……」

  我話還沒說完，便聽到砰的一聲，那個人已經絕望地跳了下來！

  我的瞳孔猛地縮小，而周圍方才起鬨的人在看到他果真跳下樓來以後，紛紛目瞪口呆。

  一片唏噓聲在人群中響起，而後是他們看熱鬧的聲音。

  「還真是還真是硬氣啊，居然真的跳了，看來我們是錯怪你了！」

  此時此刻這些聲音就圍在我和物業的四周，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這些冷血無情的聲音，把我氣的腦血直上涌。

  我再也忍不住，站在一個略高一點的地方，舉著喇叭，對這些冷血的人大聲怒吼，「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你們這些行為就是逼人跳樓，如果他出了事，你們誰都逃不了，你們都是共犯，劊子手！」

  我把聲音調到了最大，周圍的那些議論紛紛的人聽到我的聲音以後，紛紛停在了口中的動作，轉而把目光投向我。

  而物業的那群人則趕緊跑到男子身邊，看看男子到底有沒有受傷，120早已經在旁邊準備好，第一時間就把男子給送到了醫院。

  「你誰呀？憑什麼說我們殺人了，是他自己樂意跳下來的，我們只不過就是在這裡看著而已。」

  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上前來，想要把喇叭從我的手中奪下來。

  我憤怒的一拳打在他臉上，他躲閃不及，徑直被我打到地上，不可思議的看著如此瘦弱的我，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爆發力。

  「你就不擔心將來你自己處於這種絕望的時候周圍一群人慫恿跳你下去嗎？你們怎麼這麼殘忍，這麼冷血，他要跳樓你們非但不勸他反而在一旁哄抬為樂，你們知道這對於一個身處深淵滿心絕望的人來說是多麼可悲的嗎！」

  我從未這樣激動過，生而為人，這20多年來，我從未像今天這樣如此不甘憤怒。

  我本來以為這些情節只是在電視劇和小說中才有，如今我卻真真切切的體會到。

  只有此刻置身於此地，才能夠體會到自己一個人想要努力揮舞著手臂卻無法讓那深淵中的人看到的那種無力感。

  那個年輕人明顯也被我的氣勢嚇到了，雖然被我打了一拳，但居然沒再敢靠近來，而是捂著臉後退了幾步，用恨恨的眼神看著我。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殺人犯，他若死與你們每一個人都逃不了任何的干係，若你還有良心，我相信這件事纏繞在你們身上一輩子！」

  我聲嘶力竭的站在略高的台子上吼著。

  不知道我說這番話他們這群人到底有沒有聽在心裡呢？

  會不會對他們那已經冷若堅冰的心靈喚回一絲絲的溫暖？

  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陳浩天。」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機械般轉過頭。

  卻看見鍾馗站在我身後不遠處，目光平靜如古潭，就這樣直直的看著我。

  看見他的眼睛，我一瞬間只覺得心靈似乎受到了清洗。

  「陳浩天，走吧，我們去醫院看看那個人到底怎麼樣了。」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走上前來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扯下那個台子。

  我腳步有點踉蹌，似乎不敢相信鍾馗居然會直接叫我的全名。

  要知道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咬文嚼字，要不就喊我小徒弟，要不就喊我仁兄。

  從未如此正式的叫過我名字。

  「這些人……」

  我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最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又有什麼資格評判他們呢？

  「人生在世十有九難，而這些那只是你必須要經歷的之一而已。」

  難得的鐘馗沒有嬉笑，臉上保持著一副嚴肅的表情，似乎知道我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因此他也沒有再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來逗我開心或者是氣我。

  身後就是那些冷酷的人群，而在我的前方則是萬家燈火。

  我就這樣任憑鍾馗拖著我的胳膊走到路上。

  當我反應過來時，我這才注意到我跟鍾馗，兩人正並肩走在暗黃色的燈光之下。

  「對剛才的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雖然我很不想提起剛才那回事，但是鍾馗這人確實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瞪了他一眼，剛才憤怒的心情已經漸漸平息了下去。

  夜風微涼，我沉吟了一會兒，最終開口，「我不知道，我從未見過人性的如此醜陋的一面，從前的時候我在公司，雖然公司中的人們也只是偶爾貪點蠅頭小利，卻是沒有那樣過，一個鮮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