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雪中誓言

  我甚至都已經忘記自己沉睡了多久，只記得我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失去了意識，之前累積下來的所有疲倦仿佛都在此刻被宣洩出來了，只是在我昏睡過去之後，我卻記得那是小薇的臉。

  是夢嗎？還是說，是我臨死前出現的幻覺？

  等我再次醒來時，我眼前的景象已經變成了一個狹隘的洞窟，外面貌似還能隱約看見雪幕的潔白，我面前正生著一堆篝火，雖然微弱，但是仍舊能傳遞出使人安心的暖意，我也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我們之前上山時曾經待過的山洞。

  

  小薇則坐在我對面，看見我醒來之後，也只是安心的點了點頭而已：「感覺好些了嗎？」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奇怪的是一路走來甚至連積雪也沒有沾上，衣服也沒有濕：「是你把我帶下來的？可是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你們所說的厲鬼呀。」小薇輕聲笑了一下，只是她複雜的表情實在是說不上高興，「秦宇，你還記得那個人所說過的話嗎？」

  我頓時沉默了下來，我當然知道小薇的意思，鬼金羊先前臨走時曾經告訴我只要小薇在這幾個小時之內不主動離開班小瑜身上的話，那麼附身就會一直持續下去，換言之，到時候班小瑜的身體之中將會只有小薇一具靈魂，這也就是他之前所說的復活。

  「結果到頭來，我還是被騙了。」我看著緩慢燃燒的篝火，半晌，才苦澀的搖了搖頭，「抱歉，我不該輕易嘗試的，我本該保險一點....哪怕是懦弱一點，也比這樣的衝動冒險要強很多....」

  「可那樣才是你，才是我認識的你。」小薇坐到了我的旁邊，看著火堆，輕輕嘆了口氣，「而且我的願望也已經實現了，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我過得很開心，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想要把這段回憶一直保存下去。」

  暴雪仍在肆虐，仿佛永無止境一般，我們就這樣彼此依偎著，直到某個時刻來臨，篝火也慢慢熄滅時，小薇才慢慢站了起來。

  「該走了。」她拉起我的手，輕聲說道，「我們還要下山，記得嗎？」

  可外面還有凜冽的暴雪，我本想這樣說道，然而當看到她堅定地眼神時，我竟鬼使神差去從心底里相信她。

  就這樣，她拉著我走出了山洞，迎面的暴風雪在狂風下捲起一陣白煙，甚至比我們剛下山時還要更為密集，雪幕伴隨著狂風大作，幾乎遮蔽了所有的視線。

  然而這次卻是小薇走在前面，而所有的風雪在接觸到小薇之時便又仿佛被直接彈開了一般，以她為中心，就這麼在暴風雪中開闢出了一條道路，阻擋了所有的風雪。

  我走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義無反顧的身影，我突然記起來，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像這樣凝視著小薇的背影了。

  直到山腳下的車站已經隱約在雪幕中露出了輪廓，我已經能在這個位置聽到下面直升機的呼嘯聲以及搜救人員的大喊聲，這樣的距離，已經代表著我們真的逃生成功了。

  剩下的.....我看向小薇，後者則在一片暴風雪之中緩緩轉身，凝視著我，良久，才再次露出了笑容。

  「別哭喪著臉啦，笑一下吧。」她似乎想要靠近我，然而只是踏出半步，便又站在了原地，她的臉上出現猶豫，掙扎著站定。

  「這裡，就是我們分別的地方嗎？」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四周肆虐的雪花，「還真是應景。」

  「你會忘記我嗎？」小薇突兀的問道，雙眼也在直視著我，而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幕中，這一幕尤其讓我動容。

  「我也不知道未來等待著我的是什麼，我到現在也已經忘記了很多事，但是只要還有一絲可能，我都會拼盡一切去守護住與你的回憶，我發誓。」

  寒意驀然浸透了我的心扉，這是什麼？連這暴雪也在嗤笑我的謊言嗎？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就好。」小薇驀然閉上了眼睛，我能看見那句身體之上已經湧現出了無數的光點，就像我之前所見過的那些靈魂碎片一樣，我知道，現在是時候說再見了。

  「謝謝你，在最後的時間裡，仍舊願意陪伴著我。」小薇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已經變成了在空氣之中的回音，「我很高興，秦宇。」

  「永別了，我的摯愛。」

  當那些光點盡數消散時，我才驀然驚覺，小薇就這麼走了，永遠地離開了我，哪怕我再回到陰間客棧，恐怕也已經見不到她了。

  她自由了。

  我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即將倒下的班小瑜，而當她睜眼時，已經變回了我所熟悉的那個女孩。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累的夢.....夢裡我去了很多地方，還發生了很多事.....」她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額頭，這才扶著我的手努力站了起來，「她已經走了嗎？還是說她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也許吧。」我看像祁淩岳的山腳下，白雪皚皚的山麓之下，這裡依舊守候著那些遊客的回憶，一如我在這裡度過的這幾天。

  我之後和班小瑜回到了春城，本想直接去找古老，然而當我們抵達那個地方時，古老卻已經不見了蹤影，而且他的電話也再一次變成了空號狀態，無論我怎麼打都打不通。

  「那個老爺子也是神出鬼沒的呢。」班小瑜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幾天的事情而受到任何影響，對她來說，最多也只是有些疲憊而已，「那麼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我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小譚和小薇都已經被我送走，現在陰間客棧裡面我也已經沒有了緊急任務，當務之急，就像是林孤雲最後和我說過的那樣，我得將鬼金羊的所作所為通知所有封魂人，畢竟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他具體在策劃著名什麼。

  更何況，哪怕他的陰謀與我無關，我也有一筆帳要好好和他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