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滿腹心事無人說

  第四百三十四章 滿腹心事無人說

  「小姐，下雨了，咱們還要出門麼。」蓮子拿著上官愛的衣服，看了一眼窗外的綿綿細雨問道。

  上官愛正在洗臉，聞言應了一聲，接過辛姑姑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當然要去了。」說著轉身站在了銅鏡前。

  蓮子走過來給她穿衣服，辛姑姑走出去吩咐上早膳。

  「今天已經是五月初八了，蓮心過大禮的日子定在十二，我們要在這之前把她回送給男方的禮物準備好。」上官愛抬手，看著蓮子認真的模樣，說道，「男方過來是八大件八小件，女方讓要回……兩件或者四件。」

  「小姐還真是了解呢，這些事情不是應該找個喜婆問問麼。」蓮子垂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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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愛聞言，抿了抿唇，輕輕一笑，她自然是清楚的，前世里她的這些事情譚氏因為不滿這樁婚事，所以暗地裡都不理會她。都是蓮子整日裡往街上跑，悄悄找了喜婆問的。

  要說了解，最了解的應該是蓮子。

  「你忘了，大哥成親之前不是也做過這些麼，咱們反著來不就是了麼。」上官愛淺笑道。

  蓮子聞言，恍然大悟，抬眸笑道：「是哦。」

  上官愛看著她的笑臉，不禁說道：「蓮子，你要是真的很喜歡阿緋，我可以做主……」其實比起蓮心，她更希望蓮子幸福。畢竟，時至今日，她仍然記得那個雨夜她是如何……

  記憶，戛然而止。上官愛回過神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告訴自己之前的一切都結束了，他們會好的，一定都會好好的。

  「不用了。」蓮子站在上官愛跟前，垂首幫她繫著腰帶，輕聲道，「這樣已經很好了，奴婢想過了，我不想強迫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上官愛聞言，沉默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蓮子都是這樣單純善良，可是又那樣纖細而敏銳。

  「好。」女子應了一聲，不再說什麼。窗外細雨朦朧，落在滿園的繁花綠葉上，淅淅瀝瀝。

  因為下著細雨，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尤其是東大街這裡都是名貴的金器玉器鋪子，大災過後更是有一些門可羅雀。所以上官愛他們花了很少的時間就把要買的都買好了。

  雨下大了些，上官愛他們站在一處屋檐下避雨，一旁的蓮子蓮心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才買來的東西。

  辛姑姑收了傘，拿了乾淨的帕子來給上官愛擦臉，柔聲道：「公主，這雨下大了不好走，安閣在前面，不如我們過去坐一坐吧。」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雨幕，良久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正好核對一下安閣的帳目，你們兩個也好好的看一看。」

  「小姐。」蓮心這些日子時常去黃府走動，還是一早聽蓮子說起，才知道上官愛要把安閣給他們。銀子是一回事，她更加擔心的是……如今一切順遂，她如此做倒像是在安置他們，好走的無牽無掛。

  上官愛側眸瞧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抿唇一笑：「不要多想，我只是想你們能過的好些。」

  蓮心望著她，覺得鼻子一酸，差點兒又給跪下，連忙的抬手捂了捂眼睛：「奴婢多謝小姐……」細雨之中，仍然能聽出有些哽咽。

  上官愛淺淺一笑，身後的阿緋撐了傘上前，一行人又緩緩地走進了雨中。聽見阿璃輕聲道：「主子。」

  聞言，上官愛抬眸看去，一眼便瞧見了不遠處蹣跚而行的藍衣女子，是蕭氏。對方似乎也看見了上官愛，撐著笨重的腰身，隔著雨幕衝著上官愛淺淺一笑。

  「公主，真巧。」

  安閣。

  二樓的雅間，上官愛常坐的地方，雨下大了些，他們便一起在這兒品茶避雨了。當然，品茶的只有上官愛一人，蕭氏懷了身孕不宜飲茶。

  「瞧著蓮心他們拿著那些東西，這侯府是有喜事了？」蕭氏捧著溫水，含笑問道。

  上官愛點了點頭：「蓮心跟黃大人的婚事，也談不上什麼喜事吧，先過個大禮而已。」

  「原來如此，有情人終成眷屬，真好。」

  「夫人如今不是也事事順遂麼。」上官愛含笑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如今夫人的月份大了，伏大人怎麼也捨得讓夫人一個人上街。」說著側眸看著窗外的落雨，「況且還下著雨呢。」

  「其實相公是跟我一起上街的，買了一些柔軟的料子。只是他有事，去了東面，叫我先過來避雨的。」蕭氏抬手攏了攏耳畔的碎發，淺淺一笑，「其實說來，我本也就是要來這裡坐坐的。」

  東面？上官愛落在外面的目光微微一頓，再往東的話便是皇城腳下了，多是皇孫貴胄的府邸。伏宇的府邸並不在意那裡，也沒有官衙在那邊。也就是說他是去找人的，誰呢。

  「想來伏大人官復原職之後是有些忙碌的，連陪夫人的時間也沒有。」上官愛隨意說了一句，誰知道蕭氏臉上的笑容便黯了黯。見狀，上官愛頓了頓，柔聲道：「夫人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

  蕭氏看著她，知道有些話不好跟她說，可是不跟她說她也沒有誰可以說了，況且也是兒女情長之事，應當不要緊吧。

  「公主也是知道的，當初……」蕭氏說著輕輕地撫著自己的肚子，「當初我一心想懷上孩子就是想拴住相公的心，不想他納妾，更加不想他流連煙花之地。可是，我懷孕三四個月之後便發現他忽然忙碌了起來。」神情有些落寞。

  上官愛聞言，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想來伏大人真是頑疾了。」年前去秦樓的時候，似乎聽風音提起過伏宇又去秦樓了。

  還真是，死性不改呢。

  「可不是麼，他總說是衙門的事情，我如今懷著身孕，本就多思，說一兩句他就生氣，我也無法。」蕭氏無奈一笑，看著上官愛，「公主一向料事如神，眼下這光景，我這孩子要是落地了，會不會好些呢。」

  「這世上的事情也沒有誰能事事如意的，夫人放寬心。畢竟夫人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如今可是伏氏一族的寶貝。」

  「寶貝？」蕭氏輕輕一笑，「我知道，公公他們指望著這個孩子能拿回伏氏的侯位，但是如今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萬一是個女孩兒，公公他們一定會給相公納妾的。」

  「是女孩又如何。」上官愛抬手印了一口茶，「我不也是女子麼。」

  蕭氏聞言一怔，抬眸看著上官愛，一時欣喜：「是啊，公主不也世襲了侯位麼。」隨即想到了什麼，又有些無奈道，「可是這天下又有幾個素安公主呢。」

  「我出生之後過的也並不如意，這日子還是要自己過的，以後什麼樣子誰又能知道呢。」上官愛微微垂眸嘴角的笑意淺淺：「夫人也不必過於優思以後的事情，畢竟孩子先平平安安的降生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總會有辦法的。」

  蕭氏聞言點了點頭：「如今我也是無人傾訴，相公忙碌，三妹又總是在宮中，偌大的府里也就是只有花花草草陪著我了。」

  「夫人說的這樣可憐，有空來侯府走走也是無妨的。」說著微微一頓，「自然，也要伏大人和伏小姐不介意才是。」

  蕭氏聞言燦燦一笑，聽見門外有聲音響起，岳母聽出來是伏宇的聲音，剛要出聲，下一刻便看見男子推門而入了。

  「下官見過公主。」伏宇的身上還沾著濕氣，朝著上官愛行了一禮。

  「伏大人客氣了。」上官愛抬眸看去，嘴角的笑意淺淺，「大人的事情可忙好了？」

  一瞬間，伏宇的臉色微微一變，還下意識的看了蕭氏一眼。上官愛便知道他一定做了什麼不能說的事情，且是不能在她面前說的事情。

  「一點兒瑣事，有勞公主照料內子了。」

  「無礙的，正巧遇見而已。」

  伏宇含笑點了點頭，抬手扶住了蕭氏，柔聲道：「我喊了一頂轎子來，先回去吧。」

  蕭氏聞言，眸中儘是暖意，點了點頭：「好。」隨即看向了上官愛。

  「我再坐一坐，你們慢走。」上官愛微微頷首，聽見伏宇說了一聲「告辭」便轉身離開了。

  一室寂靜。

  辛姑姑上前，小聲道：「公主是不是覺得有貓膩。」

  「是有一點兒，如今這朝中還有誰願意跟伏宇走得近呢。」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沉了沉，不知所想。

  「需不需要查一查。」

  「暫時不用了，叫阿緋進來。」上官愛擱下手裡的杯子，淡淡道，「茶涼了。」

  「奴婢去換一壺來。」辛姑姑拿了茶壺出去，片刻便見阿緋走了進來：「主子。」

  「傳信去秦樓，叫珊瑚套伏宇的話，看看他最近跟什麼人走得近。」女子沉聲道。

  「是。」阿緋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上官愛獨自坐在了窗前，一陣清風送了略些雨水進了窗欞，沾濕了她的手背。女子垂眸看著那些零落的雨點，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視了什麼。

  春日雨水纏綿，一下就是三五日，潤澤著靈都大地悄然無聲。

  五月十二這一日，上官愛將蓮心的賣~身契還給了她，以後她便是穆蓮心了，過了大禮這親事也就確確實實的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