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除夕守歲

  第三百八十九章 除夕守歲

  誠如上官愛所想，她三叔和四叔回來那天的晚飯吃的並不算氣氛融洽。上官遠崇先是拿譚氏和上官琪說事兒，再後來發現池氏也畏畏縮縮的，兒子居然給柳明月帶了，又是一陣編排上官愛太過強勢跋扈。

  說她一個小丫頭不僅心思深，而且容不下人。整個侯府上上下下哪裡輪得到她做主，偏偏誰都被她壓的抬不起頭來，真是不像話。連同著還沒回府的上官遠峰都被說了一句老眼昏花了。

  上官遠嵩一頓飯都沉著臉，後來索性是拂袖而去了。

  自此上官愛才明白為什麼上官遠嵩不太願意做自己的擋箭牌，他這些年一直寡居慣了，而上官遠崇那火爆的脾氣真是……太呱噪了。

  轉眼除夕之夜，這繁華的靈都，從未有過的死寂，天地之間只能聽見雪花落下的時候，寂靜無聲。

  梅園裡。

  上官愛跟大家一起用了年夜飯，又被上官遠崇數落了兩句，除了之前的又加上了一條，他堂堂一個大將軍，上官愛的親叔叔，為什麼進個梅園還要單嵐攔著通報一聲。

  「簡直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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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愛進了屋子，退下披風，耳畔似乎還能聽見上官遠崇的不滿。

  「小姐，三老爺一直這樣，要在府上住三個月呢。」蓮心有些擔憂，「小姐身子本來就不好，還要聽他訓話。」

  「好了，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上官愛見辛姑姑端了熱水過來，走過去淨了淨手，說道，「他是長輩，聽了一些不實的傳言，對我有些偏見也是正常的，你們都記好了，不要心生不滿，不然再生出什麼事情可不好。」

  聞言，蓮心一眾應了。

  蓮子拿了剛弄好的手爐遞給上官愛，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單嵐進來道：「公主，堂公子來了。」

  上官愛疑惑的看過去：「可說了什麼事麼。」

  「是三老爺，三老爺說請公主一起去守歲。」

  「守歲？」蓮子一愣，「小姐這身子哪裡能去守歲了，外面還下著大雪呢。」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垂著，不知所想。聽見阿緋說道：「我去替主子回了三老爺吧。」

  「算了，他們三年才回來一趟，要一起守歲也是因為重視這親情。」上官愛撐著精神頭道，「阿緋和阿璃陪我去吧，單嵐也叫兄弟們早點休息，今天不必守夜了。」說著目光落下了外面紛飛的雪上。

  明天，雪就會停了，屆時有好一陣子要忙了。

  「只是不知道爹爹什麼時候能回來。」上官愛說著，辛姑姑便拿了貂裘給她裹上，柔聲道：「公主放心，老爺不過是被大雪阻在了北郊了，眼下那邊也忙，晚回來幾日罷了。」

  「嗯。」上官愛點了點頭，帶著緋璃出了梅園。

  院門口，上官岌撐著傘等在那裡。看見上官愛出來，微微點了點頭：「堂妹。」

  上官愛淺淺一笑：「三叔叫下人來傳話就好，勞動小哥哥跑一趟。」說真的，這兩日她認真的回憶了一下，記憶中對這位只大了自己一個月都不到的堂哥只有兒時很模糊的印象。

  也僅僅停留在「有這麼一個小哥哥」的程度。

  「這次來靈都，父親並沒有把親信帶來，所以就近喚的都是我。」上官岌老實道，眼下他看上官愛已經不像頭一回那麼尷尬了。

  上官愛輕輕的應了一聲，與她並肩走在了雪夜裡。這侯府的大小道路，每日都會清掃兩三次，眼下入了夜竟然又積了薄薄的一層雪了，走在上面有些滑。

  阿璃撐著傘，阿緋提著燈。

  「父親的脾氣比較的直，這兩日叫你受委屈了。」

  上官愛聞言，並不在意道：「三叔的脾氣我是有準備的，也算不得委屈，左右他也不好打我，說幾句罷了，不礙事。」

  上官岌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不知為何，有些懷念道：「你如今倒是真不像小時候了。」

  「小時候？」上官愛可不記得那麼多，「怎么小哥哥還記得我小時候的事情麼。」

  上官岌臉紅了紅，點了點頭：「一點點，你小時候也這樣喚我小哥哥。」

  「是麼。」上官愛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自小還有個這樣親近的小堂哥。

  「只是你從前也像這樣，不太愛說話，只是又不像這種不愛說話。」

  上官愛但笑不語，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前方被雪籠罩的路，微微有些出神。

  上官岌側眸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看來是我多話了。」

  「不是，我只是喜歡靜靜的聽別人說而已。」上官愛清淺的聲音落在雪花上，如此動聽，「我養傷數月，府中兄弟姐妹都各自忙碌，也已經許久沒有這像這樣跟我說話了。」

  那一瞬間，上官岌看著她絕美的側顏，微微有些出神。記憶忽然湧來，那一年的上官愛不過五六歲罷了，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怎麼說話，只有上官琪在一旁的時候，她才會露出很開心的笑容。

  那一年的春天，他見她站在桃樹下，想要一個桃子，他見著她可憐，便爬上樹給她摘了一個，誰想卻摔了下來。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疼的齜牙咧嘴的。

  那時，她一下就哭了，抱著他喚他「小哥哥」……

  「啊……」身邊走著的女子忽然輕忽一聲，腳下一滑便往前栽去。上官岌猛然回過神，抬手緊緊地扶住了她。上官愛一個趔趄又倒在了他懷中，猝不及防。

  上官愛見有驚無險，這才鬆了一口氣，抬眸看著上官岌：「謝謝小哥哥。」

  一瞬間失神，桃樹下那個小丫頭拿著桃子，一邊抹淚，一邊說：「謝謝小哥哥。」

  「主子，沒事吧。」阿緋關心道，抬手小心的扶著上官愛另一隻胳膊，將她扶好。

  上官岌這才回過神，聽見上官愛淺淺笑道：「不礙事。」

  遠處，有人提著燈緩緩走來，一眼看見他們，不由得笑道：「還好遇見你們了。」上官遠峻無奈道，「只是出來走了走，卻不想迷路了。」

  ……

  武平侯府偌大的客廳，又熱鬧了起來。

  「吃完飯說走就走了，有沒有把長輩放在眼裡。」上官遠崇不悅的說了一句，然後就聽見上官遠嵩重重的擱下了杯子。

  上官愛站了片刻，微微垂眸沒有說話。

  「好了，外面冷，快來暖一暖吧。」柳明月連忙說著過去握住了上官愛的手，「也就你捂著手爐還能這樣涼。」

  上官愛淺淺一笑：「沒事的。」說著跟柳明月一起坐了過去，果真池氏和譚氏都被一起叫來了。

  好在她之前特意吩咐了，這幾日三老爺和四老爺要做什麼都別攔著，回頭跟她說一句就好。不然又不知道生出什麼嫌隙來。只盼著上官遠峰早點回來，能擋一擋。

  「老四，你這麼一會兒跑哪了兒去了。」上官遠崇見上官遠嵩不樂意，便收了收性子，轉而去問上官遠峻。

  上官遠峻聞言，燦燦一笑：「我聽說這花園裡有兩隻孔雀，剛才去看了看，護的何其好。回來的時候不慎迷路了。」

  「老子也真是佩服你了，自己府上都能迷路了。」上官遠崇說了一句們忽然想起來：「對了，我那小侄子呢，我都沒瞧過，抱來耍耍。」

  聞言，池氏臉色變了變，聽見柳明月說道：「曉兒睡了，下雪天的，還是明日再看吧。」

  「才吃過飯就睡了，哪有那麼早的。」

  「小孩子說睡就睡了。」柳明月說著看了看上官愛，「采兒，再去端個火盆過來放到小愛跟前，命人再去拿條毯子來，小愛不能受涼。」

  「嬌氣。」上官遠崇說了一句，抬眸看著上官愛，「你這傷也養了三個月了吧，還不好麼。」

  上官愛聞言回道：「是。」

  「什麼叫是。」

  「意思就是三叔說得對，是還沒好。」上官愛嘴角的笑意淺淺，可是聽在上官遠崇的耳里卻很不舒服：「你這丫頭怎麼跟我說話呢。」

  「父親。」上官岌見狀想要勸阻，卻被上官遠崇瞪了一眼。

  「老三，你再吵吵就回你的藿香園自個兒守歲去，吵得老夫腦仁兒疼。」上官遠嵩微微的垂著眸子，餘光看了一眼上官愛：這丫頭倒是挺能忍他的。

  上官遠崇吹了吹鬍子，不說話了。

  采兒端了個霄火盆來，另外兩個丫鬟用毛毯仔細的給上官愛蓋好，很是小心翼翼的樣子。

  看樣子這侯府上下如今這正的主子還真是這位三侄女。上官遠峻含笑的眸子淡淡的從上官愛的臉上掠過，溫潤的聲音說道：「聽說小愛那裡有好茶，不知我有沒有那個榮幸喝上一杯。」

  上官愛微微垂著睫毛動了動，抬眸笑道：「四叔說哪裡話，四叔想喝我命阿璃回去取好了。」

  梅園裡好茶這樣細緻的事情，他都知道，還特意說出來……想來這位四叔平時不怎麼說話，想來真是個心細如髮的，只是還不知道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但願如同表面上一般好相處就好。

  門外大雪紛飛，今年除夕又是如此，上官愛微微沉思著，自己的時間等於是過去一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