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瞬地獄，一瞬天堂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瞬地獄，一瞬天堂

  燕府，寒霜苑。

  燕允珏正在書房整理有關大楚和北漠邊關通商的資料，按照上官愛的意思來說他陪著慕容玉去是會好些的，但是為何會好些，他卻並不十分清楚。

  如果伏皇后真的要借赫連巍的手對付慕容玉，那麼這「不臣之心」要坐實了，赫連巍又怎麼能全身而退，那麼蓮兒呢……

  不知為何，這兩日他總是會無端端的想起慕容蓮出嫁前跟他說的話，說話時的表情。竟然還那樣的清晰。

  

  燕允珏微微的蹙眉，正有些心煩意亂，竟還有人一直在眼前轉悠，好不煩人。

  「允沛，你能不能坐一會兒，安靜點。」

  「你說，我要不要去侯府找她。」燕允沛忽然停下了腳步，沒頭沒尾的問道。

  燕允珏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垂著眸子搖了搖頭：「四小姐平日裡大大咧咧的，但是臉皮薄的很，那日的事情那麼尷尬，你……作為當事人，還是別去的好。」

  「是啊，早點回涼州吧。」燕允言坐在一旁淡淡道，「二叔不是已經修書來問了麼。」

  燕允沛聞言，一雙桃花眼微微一凜：「要回去你先回去，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回去。」

  「你不會真的想拉著那個上官琳去涼州吧。」燕允言淡淡的看著他，手裡正在擦他那把寶劍，很是仔細。

  燕允沛眯著那雙桃花眼，笑道：「那倒是最好的了。」

  燕允珏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起慕容玉說的話，不禁淺淺一笑，又復垂眸不語。

  「允珏，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我到底要不要……」

  「二公子。」忽然有人進來通傳，「武平侯家的小姐想要見一見堂公子。」守著看了一眼燕允沛。

  「我？」燕允沛忽然一個激靈，「哪個上官小姐。」

  「是四小姐。」

  「……快……快請。」燕允沛連忙說道，下意識的理了理衣襟，卻又回頭看了一眼燕允珏和燕允言，兩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由得說道，「還是請四小姐去花園等我，我立馬就來。」

  「是。」下人應了一聲出去了。

  燕允沛回眸一笑：「你們誰也不許跟來。」說完便連忙的往花園去了。

  身後燕允珏幽幽的對燕允言說道：「你回去準備一下吧，看來我們也要啟程了。」

  燕家的花園，此刻正是大片的荷花含苞欲放的時候，遠遠地看去格外壯觀別致。

  上官琳此刻一襲桃紅色的長裙獨自站在湖邊，正躊躇著一會兒要怎麼跟那個燕允沛說。想起那日早晨的尷尬情形，自己想也沒想的就一溜煙的跑了。

  要不是上官愛開出的條件太誘人，又事關慕容蓮，她是死也不要來燕府的！

  「四小姐。」

  燕允沛的聲音驀然想起，嚇的上官琳什麼說辭都給忘了，一轉身對上了那雙笑眯眯桃花眼，臉頰不由自主的就紅了。

  「燕……燕公子。」

  「叫我允沛就好了。」燕允沛見到了她反而什麼毛病都沒有了，當下微微行禮以表歉意，「那日的事情是在下不好，叫小姐在大家面前驚惶了。」

  「不用說的那麼委婉，反正我丟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官琳燦燦一笑，「你也別一口一個小姐的叫了，我回侯府不過兩年，還不太習慣做這個侯府的小姐。」

  「是麼，那便叫……琳兒？」

  上官琳被他喊得心中一突，連忙的撇開眼睛，不自在道：「隨你的便吧，不過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清楚了。」

  「願聞其詳。」燕允沛站在她跟前，很是好脾氣的應道。

  「那天……那天我喝多了，把你當成別人了，你別見怪。」上官琳儘量讓自己說的清楚一些，「我心裡喜歡的人是阿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這是我的真心話。」說著似乎還怕他不相信一般，回眸一臉認真的說道：「我今天沒喝酒，不是說的胡話。」

  燕允沛怔怔的看著她覺得心裡難受，卻還是被她最後一句給逗樂了：「琳兒……你真是……」太可愛了。

  「怎麼了……」上官琳被他笑的心中犯怵，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生怕他有什麼傳染病似得。

  「沒什麼。」燕允沛含笑看著她，心中卻湧上一點點酸澀。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個上官緋究竟是哪一點叫她如此喜歡，喜歡的如此堅定決絕，生生來據他於千里之外。

  「我知道你喜歡阿緋，不會攔著你的。」燕允沛友好的笑道，「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啊，阿緋那種冷冰冰的我幫你出主意，一定能追到。」

  「真的？」

  ……

  燕允沛內心是拒絕的，自己是有多犯賤才會幫著心儀的女子追別的男子。可是……聰明如他，在情字一事上卻無可奈何。

  「當然是真的，你忘記了，我追男人可比追女人拿手多了。」

  上官琳驀然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這個人……原本就是喜歡男人的，在欣慰之餘忽然生出一絲警惕起來。

  「你不會也喜歡阿緋吧。」

  ……蒼天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燕允沛眯著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隨即對天發誓道：「我要是喜歡阿緋就天打雷劈，不得……」

  上官琳連忙的捂住了他的嘴：「不要隨便亂發毒誓，我相信你。」

  那一刻，她柔軟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讓他不由自主的有一瞬間的恍惚。抬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指尖，柔聲道：「既然如此，還有別的事情麼？」

  上官琳不知道是不是對他是「斷袖」這件事情算是認定了，一時間也不排斥他握著自己的手。恍然道：「對了，我是來跟你說，我要做你的隨從，跟你去涼州。」

  ……

  燕允沛握著她的手心驀然一緊，這一瞬地獄，一瞬天堂的感覺，他這顆柔弱的小心臟當真是承受不起啊。

  六月初的時候，上官遠峰跟上官遠嵩父子先行前往西郊的軍營了，慕容玉和燕允珏一行人也出發前往北漠了。

  一時間，上官愛倒是覺得這靈都一下子就冷清了起來。

  梅園裡，兀自沉思的女子看著對面裝模作樣給蕭氏把脈的阿璃，不由得抿唇一笑。

  那日從鳳陽宮取回來的香料已經證實，確實是跟伏宇書房裡的很像。顯然伏皇后調製過，但是作用卻是一樣的。

  如此一來，上官愛就不得不相信，伏曦一直在調香讓自己不能受孕。可是，為什麼？貴為中宮，她膝下只有慕容瑤一個女兒，伏氏一族一直都是野心勃勃，按照道理來說，他們太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出皇子了。

  伏曦，究竟在想些什麼。

  「夫人今日常來我們侯府走動，這脈象是越來越好了，應當是遠離了什麼毒物，而不自知。」

  阿璃的聲音拉回了上官愛的思緒，眼下蕭氏的病症是一目了然了。只是，伏宇為什麼會在書房裡用此香，是純粹的喜歡，還是有別的隱情，她就不得而知了。

  「毒物？」蕭氏如今已經摘了面紗，阿璃在她臉上畫了一個若隱若現的疤痕，裝作漸漸痊癒的樣子。

  上官愛聞言並不怎麼吃驚，淡淡道：「我說過了，夫人的身子一直都好好的，那麼沒有懷孕，肯定是有所蹊蹺的。」

  蕭氏的臉色一瞬間不太好，顫顫巍巍道：「可是，並沒有人說我又中毒的跡象，況且我一向身子都很好，連病痛都不怎麼有。」

  是了，伏皇后的藥香自然是好用的。也難怪蕭氏如今一裝扮還仿若少女一般，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也未必是毒藥，只是我們這樣說而已。既然已經露出了端倪，總歸會知道的。」上官愛輕聲勸慰道。

  蕭氏有些害怕的點點頭，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著究竟是誰想害她，府中名沒有侍妾，也沒有哪個膽子大的想勾引伏宇的下人，究竟是誰害的她這些年來一無所出，過著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

  上官愛微微垂著眸子，看著花圃里如今開的很好的花朵，那株淡紅色的六月雪著實很美。

  「夫人好好想想，最近有什麼事情是以前經常做的，卻不怎麼做的。或者是已經經常去的，最近不怎麼去了。」女子幽幽道，「畢竟是夫人自己的生活，我也無法得知夫人平日裡都接觸了什麼，或者喜歡用什麼吃什麼，還要你自己去找。」

  聞言，蕭氏有些茫然的看著上官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終究垂下了眸子，陷入了沉思。

  「最近夫君對我很好，不讓我去廚房走動了，還命人幫我打理那些花草……可是其他的，還是一如往常，吃什麼用什麼也沒有什麼變化……」神情驀然一滯，「書房……是書房，夫君說我~操勞了，不怎麼讓我幫他整理那些……」蕭氏一雙溫婉的眸子赫然看向上官愛。

  對方卻依舊淺淺的笑著：「看來夫人懷疑那香。」

  蕭氏抿唇點點頭：「可是那香是皇后娘娘……」話頭戛然而止，她的心很亂很亂，不知道真相如何，更加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上官愛又一瞬間深深的看著她，也只是一瞬間，又復以往的模樣。這個女人，心思比她想像的要細敏謹慎的多了。

  「夫人稍安勿躁，也不一定是那香，不如夫人回去取一些出來，還給阿璃瞧一瞧，不就都清楚了麼。」是試探。

  蕭氏聞言，點了點頭，又復慌忙的搖頭：「還是不了，我已經麻煩公主很多，這件事我自己處理就好。」說著匆忙起身道，「我還有別的事情，今日就不叨擾了。」

  「好。」上官愛含笑點頭，看著她匆匆離開，一點兒也不意外。

  「過河拆橋。」蓮子嘟囔道，「她這臉變的也太快了。」

  「人之常情。」上官愛抬手抿了一口茶，卻已經涼了，又復放下，「阿璃，派人好好的盯著她。」

  「是。」

  上官愛微微沉吟：「姑姑，若是現在找人盯著鳳陽宮，可行麼。」

  辛姑姑聞言淺淺一笑：「太后自知道皇上要動燕氏之後便已經做了打算，伏氏一直是皇上扶持，如此公主要幫著五殿下，伏曦自然是首當其衝的。」

  「看來外祖母已經安排好了。」

  「是，祈壽宮而今等於空置，裡面的原本伺候的宮人都在喪期後分散到各個宮裡了。」辛姑姑說道，「上次進宮，奴婢想起之前公主提過淑妃娘娘或許知道一些陳年往事，也打點了人去伺候靜悅宮了。」

  聞言，上官愛抬眸看她，瞭然一笑。

  忽聞院外有人喊道：「愛兒，愛兒不好了，琳兒她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