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生鳳格起波瀾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生鳳格起波瀾

  

  靈都，武平侯府。

  上官琪一大早就風風火火的就衝進了檀香園：「娘！」

  「鬼叫什麼。」正在梳妝的譚氏嚇了一跳，回頭微怒的看著女兒，「一大早的，成何體統。」

  「現在哪裡還要管什麼體統。」上官琪氣得都快發抖了，「您聽說了麼。」

  「什麼？」譚氏朝正在給她插簪子的韓媽媽揮揮手，起身道，「你現在應該在練舞，什麼事情都不重要。」

  「哼！恐怕就算我跳到天上去也沒用了。」上官愛攥著手心，看著譚氏，「現在外面都在傳，上官愛天生鳳格，是貴為皇后的命！」

  咯噔！

  譚氏驚訝的看著上官琪：「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是外面那些人在胡說！現在靈都最矜貴的女子就是上官愛了，說她命貴，生下來就是當皇后的。」上官琪說著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憑什麼，我上官琪哪裡比不上她！」

  「琪兒。」譚氏喝住女兒的失態，「你是武平侯府名正言順的嫡出，哪裡會比不上她。不要輕賤了自己。」

  「可是爹爹都已經說了，要把候位傳給她。」

  「閉嘴！」譚氏怒喝一聲，只有這件事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發生的，「你爹不過說說而已，這位大楚幾百年基業可從沒出過什么女侯爺，還是武將！」

  「可是……」上官琪心裡覺得也不可能，可是上官愛偏偏去了軍營，現在又……

  譚氏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心疼道，「這件事蹊蹺的很，娘會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了。」

  「娘……」

  「你寬心練舞，今年太后大壽，你一定要是最耀眼的那個。」譚氏笑道，「就算她是天生鳳格，那麼一個死了的皇后又何足畏懼。」

  上官琪咬著牙，狠狠地點頭，她這一次一定要把上官愛踩在腳下。

  譚氏看著女子離開，眼中浮現出一層層疑惑：如今奪位之勢才漸漸拉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謠言呢？

  五皇子府。

  燕允珏看著對面一臉陰沉的慕容玉，無奈一嘆：「玉，這件事會不會是慶王搞的鬼。」

  「哼！」男子冷笑，「他？不會做這種玉石俱焚的事情。」

  燕允珏漸漸蹙眉。

  「我得到確切的消息，三哥最近似乎已經在置辦定禮，如今傳出這樣的話來，他恐怕已經快要氣死了。」跟我一樣。

  「那這件事究竟誰能得到好處呢。」燕允珏看著對面隱隱發怒的人，「天生鳳格……現在傳出這樣的話，皇上聽了或許只會一笑置之，不以為意。可是這個時候誰要再提娶郡主的事情，就……」

  「其心可誅了！」慕容玉一用力，就捏碎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血順著手指流進了掌心。

  「玉。」

  「我沒事。」慕容玉拂開手裡碎了的戒指，毫不在乎受傷的手，「原本我已經得了她一句應允，只等母妃尋了時機開口了。」

  燕允珏心中一頓：「她答應了什麼。」

  「我們的婚事不拒絕，不退縮。」慕容玉想到上官愛，眸子裡滿滿的失落，「我以為，我就快能站在她身邊了。」

  原來，你已經決定娶她了麼。燕允珏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慶王那邊是皇后得了郡主應允？」

  那一瞬間，有什麼在慕容玉的腦海里划過。他抓不住，也不想抓住！

  「不會的……」慕容玉目光一痛，「一定是慕容沖，是他散播的謠言。只有他能置身事外，漁翁得利。」

  一個外姓王爺，與皇位絕緣，所以他要是想娶「天生風格」的上官愛，也無關痛癢。

  燕允珏一開始也以為是他，但是……想起上官愛一直淺笑的模樣，那樣的她看上去溫良順從，但是他深刻的知道，這個女子的骨子裡就沒有「屈服」這個詞。她會乖順的應允皇后，就已經是件耐人尋味的事情了……

  慕容玉頹然坐了下來，沉著眸子一言不發。燕允珏知道，他現在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他未必沒有想到，只是不願承認……

  承認那個叫上官愛的女子親手推開了他，亦如推開慕容霄那樣。

  燕允珏無聲一嘆，起身遞上自己的錦帕，勸道：「擦一擦吧，就算你想問清楚，她現在也不在靈都。」

  聞言，慕容玉身子一震，伸手拿過那方錦帕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忽然說道：「我要去找她。」

  「玉……」燕允珏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已經不能自拔了麼。

  京郊的軍營，四月十四，上官愛的生辰。

  一大早，上官遠峰叫了上官愛去主帳，陪她一起吃了麵條。女子看見一同坐著的上官兵岩的時候還有有些意外的。也意外，那個一早說陪他過生辰的男人一直都不見蹤影。

  飯後，單青拿了一個精緻的木盒子放在桌上。

  「打開看看。」上官遠峰把盒子往女兒跟前推了推，笑得慈愛。

  上官愛有些意外，但是嘴角的淺笑依舊未變，很是聽話的打開了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鑲嵌著紅綠寶石的錯金十字匕首。

  微微一愣：「爹，這是……」

  「爹知道，這些年來，爹做的不夠好，沒能時時在你身邊保護你。」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有些事情他看的很清楚，打她女兒主意的人，不止一個，「這個是爹親手打造的，上面的寶石……是朝和身前最喜歡的寶石簪子上的。」

  「爹，我……」上官愛垂眸聽著，指尖輕輕的拂過那幾顆光華依舊的寶石，終於不知所措起來。

  「愛兒，這把寶刀就當是爹娘，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好了。」上官遠峰語重心長道，「爹知道女孩子家的送把匕首很奇怪，但是……」

  「謝謝爹。」上官愛忍住了淚水，這樣奇怪的禮物卻滿是父母的愛，這份她渴望了一輩子的感情，如今真的捧在了她面前，叫她——不知所措了。

  「大伯您再說下去，妹妹要哭了。」上官岩憨厚一笑，「比起大伯的禮物，我的還請妹妹不要嫌棄。」

  「堂哥說笑了。」上官愛蓋上蓋子，手心卻依舊沒有離開盒子。

  上官岩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錦帕，裡面似乎包著什麼。上官愛看著他打開錦帕，裡面是一根素銀的白梅簪子。

  那一刻，女子忽然覺得這個人——心很細。

  「我知道妹妹喜歡梅花，這次來的匆匆，偶然看見就買了。」上官岩說著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希望妹妹不要嫌棄。」

  「堂哥如此有心，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是麼。」男子憨厚的笑道，「那……那我給你帶上。」

  微微一愣，上官愛淺淺一笑；「好。」

  上官岩聞言，趕緊起身，卻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幾人見狀都不由得笑了。上官愛見他一瘸一拐的走來，小心翼翼的給她帶上，不由莞爾。

  「真好看。」身後的人說道。

  「謝謝。」由衷的感謝。

  上官遠峰見他們兄妹相處的這樣和諧，心中寬慰。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有些對不住二弟，如今看上官岩如此，便想著今後好好補償他。

  「對了，今日怎麼沒看見雁王殿下。」上官遠峰淡淡問道。

  上官愛搖搖頭：「並沒有看見。」

  話音剛落，就見單嵐進來道：「郡主，雁王請郡主移步。」

  上官愛聞言看了看上官遠峰，對方點了頭：「去吧。」

  「那女兒先告辭了。」上官愛起身，把盒子遞給身後的阿璃，又朝著上官岩點了點頭，才轉身離開。

  上官岩見人走了，才好奇的問道：「大伯，妹妹跟這個雁王真的……」在一起麼。

  「沒什麼。」上官遠峰淺淺一笑，轉而跟他討論起了公事。

  軍營東面的樹林，臨著湖泊。春光燦爛，湖面波光粼粼，好看極了。

  上官愛沿著湖邊走著，遠遠地就看見慕容沖一席紅衣似火，長身玉立，卻是站在一葉扁舟上。

  女子不禁莞爾：「你這又是做什麼。」

  慕容沖神秘一笑，向她伸出手去：「上來。」

  上官愛迎著陽光，看著他俊美無雙的笑臉，含笑伸手放在她的掌心，一片溫暖。

  一葉扁舟，女子穿著一身水綠色繡柳葉的長裙，跟身後撐船的紅衣男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是遠遠地映著湖光山色，又是那麼的和諧秀美。

  上官愛坐在船頭，看著周圍的春光美景，指尖划過微涼的水面，輕聲問道：「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天涯海角。」

  上官愛回頭看他，看見他眼底狡黠的笑意，不由得含笑搖頭。

  慕容沖仿佛一點也不著急，緩緩的撐著船，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上官愛才看見他有要靠岸的意思。

  湖泊的另一邊，靠岸的地方蘆葦叢生，比上官愛還高。慕容沖把船杆放好，起身先行一步上了岸，回身看著上官愛：「把手給我，把眼睛閉上。」

  「啊？」

  「閉上。」

  上官愛眸中含笑，終究還是把手遞給他，然後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慕容沖一把拉過她，然後伸手拖住她的腰，聽見上官愛輕呼一聲，便被他橫抱了起來。

  「你究竟搞什麼鬼。」

  「不許偷看哦。」

  上官愛環著他的脖子，感覺到他抱著自己每一步都走的穩健，漸漸的她能隱約的聽見春風裡搖曳的鈴聲。女子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能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每一個動作，甚至能「看見」他嘴角的笑容。

  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忘記了前世里積澱的一切。

  聽見他說：「到了，睜開眼睛吧。」

  上官愛緩緩睜開眼睛，回頭看去，不由得愣了。連自己怎麼從慕容沖懷裡下來的，都不記得了。

  「喜歡麼？」男子從她身後輕輕的環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頭，仿若撒嬌。

  「嗯。」輕輕點頭。

  只見岸邊，一顆高大枯樹上，沒有一片綠葉，卻綴滿了銀色的梅花鈴鐺，春風乍起，鈴聲脆響，仿若春天裡的迎春花，卻能搖曳四季。

  「一共五千四百七十五顆，十五年。」慕容沖環著他的手臂微微一緊，「愛兒，生日快樂。」

  上官愛鼻子一酸，今生的第一滴眼淚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一片炙熱，卻是喜悅的。

  也好，既然一早就註定非他不可，那就握緊他的手，一起走下去吧。

  「沖兒，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