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沿途

  「是你啊。」義鬆了口氣，這才輕笑著搖了搖頭，「抱歉，是吵到你了嗎？」

  宋丘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今晚恐怕本來就沒有幾個人能睡得著，談不上什麼吵不吵的，比起這個來，我更關心的是你現在的狀態怎麼樣，明天就要正式開始決戰了，直到現在為止，都還是會對自己抱有懷疑嗎？」

  「被你看出來了嗎......？」義順勢坐了下來，坐到廣場的地磚之上，看著夜幕，苦笑著說道，「其實不是對自己抱有懷疑，而是在某個時間點上，我會對這個世界抱有懷疑。」

  「懷疑世界？」宋丘也站在義旁邊，看著一片沉寂的夜空，仍舊黑暗無比，「有趣的說法，你是在懷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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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緩緩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天空之中：「哪怕從來都沒有親眼見過，但是我也知道，在那片天空之中，實際上是存在著別的什麼東西的吧，我小時候曾聽我爺爺說起過，在霧氣還沒有漲起來的時候，晚上的天空之中會有很亮的光，像是一輪圓盤一樣，還有很多顆粒一樣的光，他管那叫做月亮和星星。」

  宋丘也隨之抬頭，感受著空氣之中的冷氣：「是啊，你們恐怕沒見過的東西還有很多吧，像是，霜雪，像是落葉。像是花田，像是春天。」

  這裡除了荒蕪惡劣的環境之外空無一物，的確，對於這裡的人們來說，恐怕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些景象吧？

  但是和宋丘預料當中的不同，在聽完這番話之後，義反而充滿了期待一般的問道：「那麼，當我們獲得勝利之後，我們是不是就能改正這個世界？就能見到這些了？」

  宋丘驀然愣住了，因為就連宋丘自己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人們生兒對美好的願景和嚮往，那是驅使著人們前進的最純粹的動力，也正因為如此，原初的人類先祖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吧。

  「一定可以的。」宋丘堅定的點了點頭，「絕對。」

  深夜就這樣過去，就連宋丘也在這黑暗之中找到了難得的安寧，而在意叫醒來之後，也剛好是黎明到來之時。

  哪怕天空仍舊是一片昏暗，這裡也絲毫不會有任何改變，在寒風之中，烏雋的所有人們都已經整裝待發，無論老幼，無論身份和地位，士兵們穿戴好多年的甲冑，目光之中毫無陰霾，正在一一和家人道別，而那些普通人則需要暫時去事先已經挑選好的地方進行避難，以躲避針對城邦的獸潮突襲。

  這就像是一場遠征一樣，每個人都會朝著自己的目標邁進，而當宋丘緩緩轉頭時，汪雨、琥珀，以及伊莎貝爾也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嗯......」伊莎貝爾痛快的伸了個懶腰，「雖然說時間短暫，但是我還挺懷念這個地方的，至少這裡空氣清新很多。」

  琥珀也在凝視著那些整裝待發的隊伍：「將近兩千人的軍隊，在這樣的時代之中可謂是極為恐怖的力量了，只是不知道這對於那個怪物來說到底管不管用......」

  「我們沒有退縮的方向和立場。」汪雨也在有些緊張的說道，堅定的目光直視著前方，至少在烏雋的這段日子裡，汪雨也學到了很多東西，「只能一路向前了。」

  宋丘最後也點了點頭：「就是這樣，做好準備吧大家，我們要出發了。」

  在寒風凜冽的城門之前，宋丘也見到了全副武裝的義，目光緊張的正在審視著已經差不多快匯合完畢的人們，看到宋丘之後，他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已。

  「最多再過一會就能整裝完畢了。」義嚴肅的說道，「之後我們要先去之前確定的避難所，那裡是一個大山洞，由我們的獵人所發現的極佳的暫避地點，因為地勢高聳，而且洞口狹小，幾乎不會遭到任何凶獸的偷襲，但是缺點也有，路上的地勢很是危險，我們也許要在那裡花費更多時間才能夠抵達目的地，同時安置好人們也需要一些時間。」

  「應該沒問題。」宋丘也點了點頭，「琥珀會隨之在我們周圍警戒，一旦發現凶獸有暴動跡象便會立刻警告我們，而且她也也可以暫時阻擋那些凶獸的進攻，至於說時間關係的話，我們今天也不一定能到達目的地。」

  宋丘緊接著想到了琥珀之前和自己說過的她的遭遇，這才接著問道：「有關那座山麓，獵人們有線索了嗎？」

  「事實上我們也只是從那座山麓經過而已，並沒有嘗試過上山探索，畢竟那上面的確一直都流傳著雷電傷人的傳說，不過既然已經確定了目的地的話，我們還是早早的做好了準備，至少在我們預定的紮營地點來看，那裡不會有任何麻煩存在。」

  宋丘這才鬆了口氣，只是看著這上萬人的隊伍，宋丘此時也還是感到了有些緊張，不是對未來的緊張，而是擔心一旦路上真的出了什麼差錯，這麼多不便戰鬥的人將直面危險。

  「糧食之類的也都已經裝車妥當了，接下來我們隨時可以出發。」義最後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被陰影籠罩的烏雋，在黑暗之中，唯有這座城邦依舊矗立。凝聚了幾代人的心血，由奇蹟構築而成的城邦，本身就代表著奇蹟本身一般屹立不倒。

  「我們一定還會回來的。」義如此說道，直到大軍出發之際，跨過城門，朝著陰影遍布的沼澤之中邁去，在霧氣之中，等待著這一萬餘人的，也是最後的危機。

  所謂文明的火種，本就是由這樣的奇蹟相輔相成，人們懷揣著希望，將一代又一代凝聚起來的力量不斷向後回溯，直到後人能夠安然的享有前人的付出，在隊伍之前，宋丘向後看去，看到的只是一望無際的隊伍而已，而根據義的說法，這裡趕到他之前所說的目的地大概需要半天的路程。

  「只靠兩隻腳的話未免也太慢了吧。」伊莎貝爾一邊撐著後腦勺一邊走在宋丘身邊嗎，同時也在打量著身邊那些兇險的環境，在沼澤之下，清晰的潛藏著數不清的威脅，只不過似乎是畏懼著人潮一般，它們幾乎一動不動，只是在那裡靜靜的凝視著人群而已。

  「不過仔細想想，過程還真是奇妙啊。」伊莎貝爾有些感慨的說道，「明明在此之前我們還都只是偶然來到這個世界的旅客而已，承受著外界的威脅以及對陌生環境的威脅，但是現在我們竟然和這麼多人一起走在這荒無人煙的沼澤上，感覺就連膽子也大了很多呢。」

  宋丘輕輕搖了搖頭：「雖然從你這裡聽到這樣的感慨還是挺意外的，不過要知道，文明的火種指的並不是那些堅硬的城牆或者是那些完美的壁畫，相反，火種唯一代表的就是希望，而只要還有人存在，那麼希望就會一直延續下去，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要協助他們的原因，幫助他們取得自己的世界，為此，我們才能回家。」

  「家啊。」伊莎貝爾莫名有些感慨道，「說實話，我都快忘記了那邊是什麼樣子了，總感覺那邊的天空也是一片陰鬱呢，如果這裡能看到陽光的話，也許還是個不錯的世界吧。」

  宋丘打量著伊莎貝爾，在這段時間裡，她同樣也在成長著，並且比自己想像之中更加善于思考，也許這本來就是她的優勢所在，但是現在的話，橫在自己面前的難關也不是這麼輕易的就能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