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祖孫對峙

  「讓他們進來吧。」大祭司蒼老和疲倦的聲音緩緩響起，而神殿衛士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和刀刃，緩緩退到了一邊。

  義也在瞬間皺緊了眉頭，看著身後的那些仍舊誠惶誠恐的跪服在地上的住民們，艱難的搖了搖頭，隨後看向了宋丘，在得到宋丘肯定的眼神之後，一行人隨即往大殿之中走去。

  宋丘似乎微妙的發現了大殿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有了一些些許的不同，先不說氣氛更為昏沉，空氣之中似乎也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潮濕氣味，而昏暗的大殿之中，神殿衛士們也幾乎穩穩的拱衛著這裡，說實話，如果打算從他們手中硬闖進去的話，本身也是一件難點極高的事情。

  不過宋丘此時更關心的問題實際上是大祭司的動向，而很快，在大殿之後的廳堂之中，一行人也總算是見到了大祭司本人，儘管這陣子宋丘幾乎並沒有蔣諾大祭司，但是他看上去仍舊和之前沒什麼不同，如果硬要說的話，可能也只是比之前更加蒼老了一些而已，宋丘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他手中也依舊拄著拐杖，直到義緩緩走上前去，直面著大祭司，空氣之中才轉而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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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這座城邦真的還具備著某種謎團的話，那麼現在無疑正是解開這謎團你的最好時機，宋丘自然也知道這點，因此現在才會選擇暫時先駐足觀望再說，讓這對祖孫進行更好的交流。

  「你受傷了。」大祭司沉聲說道，沙啞的聲音也迴蕩在大殿之中，「已經贏了嗎？」

  「啊。」義也同樣低聲說道，就連頭也沒有抬，「浴血奮戰，犧牲了將近上千人才換來的勝利，不知道您做何感想。」

  義緩緩抬頭，宋丘也是這時候才發現義的眼中滿是眼淚的痕跡：「畢竟在大殿裡的這些在您指揮下的神殿衛士竟然就這麼打算眼睜睜的看著那群凶獸蹂躪我們的城邦，甚至面對求援也只是完全不予回應而已，爺爺，您真的不覺得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義的初心自然是好的，宋丘也知道他原本的意思，然而現在很明顯義已經是在用質疑的態度去面對大祭司，這在這樣的場合里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也許雙方都會有所差別......但是結果絕對是一致的，宋丘如此想到，不過好在自己現在身後還有琥珀，關鍵時刻就算會帶來很多後顧之憂，也還能夠穩定局面，不至於讓情況再度惡化起來。

  而面對著義的質問，大祭司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而已：「那是神諭，孩子，我們無法違背那樣的旨意，就算贏得了這一場勝負，下一場攻擊也會再次到來，而那時候我們反抗的越為激烈，等待著我們的結局也就越為慘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孩子。」

  「所以，這就是您最終對您的城邦袖手旁觀的理由嗎？」義的眼睛轉而瞪大，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最後竟然真的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一開始義還抱有期待，希望祖父只是單純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情況而已，希望祖父只是一時優柔寡斷，乃至現在承認錯誤都姓。

  然而大祭司的表情卻依舊平靜，毫無波瀾，因為對他而言，這就是正確的選擇，和那名祭司一樣，大祭司堅信這樣做事正確的，因此大祭司最後才會命令神殿衛士毫無作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大祭司自己的意思而而已。

  而這對於義來說，是難以接受的結果。

  那個從小時候就一直教導自己責任，教導自己戰鬥，教導自己應該如何為城邦貢獻的祖父，那個自己現在唯一的親人，那個自己小時候眼中的偶像，最後，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義也想起了那個名為丘花的女孩，在長滿花朵的山丘之上被撿到的女孩，那個最終失去了記憶的女孩，最終等待著她的那個結局，也是祖父一手設立的嗎......

  義也終於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疑問以及質疑，面對著仍舊坐在神殿高台上的祖父，緩緩咬緊牙關：「那麼......請告訴我，如果那神明只是所謂的惡神，如果那些孩子從來都不是什麼歸於神明身邊，而只是單純的被火燒死，如果您一直一來都只是在欺騙我們而已，如果，如果您也只是這樣的人，那麼請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大殿之中的氣氛呢驀然凝固，就連宋丘也沒有想到最後義竟然會選擇在這種時候和地方將真相說出來，而那些跟在義身後走近來的士兵此時也紛紛露出了駭然的目光，因為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會有這回事。

  唯一沒有任何行動和反應的只有那些穿著厚重甲冑的神殿衛士，在宋丘眼裡，仿佛他們就像是沒有自己意識的機器人一般，從剛剛開始就是這樣，臉色僵硬，面無表情，甚至動都不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也正是在這樣的質問下，大祭司才緩緩從那座位上站了起來，背對著身後所顯現出來的陽光，大祭司也只是緩緩搖了搖頭而已，最終卻看向了宋丘一行人，準確來說，是凝視著宋丘。

  「果然是這樣吧......」出乎宋丘意料的，大祭司只是像嘆氣一樣，如同一個疲倦的老人一般，緩緩支撐著拐杖走了下來，「上一次有外鄉人來到這裡時，對我們而言也是一種變革，我原以為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而也正是那些知識幫助我們走到了現在，可是我們最終還是無法擺脫這樣的宿命和結局嗎......」

  宋丘也緩緩皺眉，緊接著沉聲說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就我們看來，這座城邦本身就具備著在這洪荒時代不具備的超前文明，我將這理解為是你在當初接受了那些所謂異鄉人教導，並且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加以踐行的結果，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並非如此，在你們之上，至少在你之上，顯然還存在著另外的力量，而且也正是那股力量被你稱之為所謂的神，甚至不惜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將其真實的存在和面貌隱瞞下來，只是為了保護城邦安定的話顯然不至於做到這樣的程度，是威脅，讓你只能選擇屈從於那位所謂的神明，沒錯吧？」

  大祭司也愣了一下，顯然，宋丘說的並沒有錯。

  宋丘之前也許還不敢肯定，但是現在當正面向大祭司提出疑問並且得出了那樣的反饋之後，宋丘便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大祭司的確正在隱瞞有關那個神明的事情。

  然而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值得大祭司一直隱瞞到現在，而且顯然，神明給予大祭司的條件並非是所謂的等價交換，因為如果是那樣的話，這所謂的神罰就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會降臨到這裡的人們身上，因此，擺在大祭司面前的顯然只有一條路，要麼與那個神明合作，要麼就將付出慘烈的代價，而且從大祭司的反應來看，他們遭到的威脅可能比宋丘想像中還要強烈的多。

  「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聰明的多，就像那些人一樣。」大祭司已經站在了距離宋丘不過幾十米的那道台階上，一邊打量著下面的所有人，一邊輕聲嘆了口氣，「這樣看來，我一開始隱瞞著你們實際上是完全錯誤的決定吧，我不指望你們的理解，但是，我希望你們知道，這絕非無用之功。」

  「果然......」宋丘一邊嘆著氣，一邊看向了大祭司，「那些孩子，並非是所謂的神明的賞賜，而只是單純的獻給那神明的祭品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