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調查（下）

  初見卓逸夫，使聶小慧大為意外。

  「你不是叫他卓伯伯嗎？我以為是老人家，想不到這樣年青。」聶小慧驚訝地偷問安吉。

  卓逸夫神采奕奕相貌堂堂，衣著也很儒雅，整個人顯得整潔清爽，而且令人眼前一亮。安吉告訴聶小慧，卓逸夫才只是五十多歲而已。

  卓家住的別墅在郊外，占地很廣，前門是一條林蔭路，花園裡有網球場和泳池，風景極美。小鎮雖然有錢人應也不少，但是這麼有錢的卻不多。而且因為鎮子上著實地皮價格也不高，所以這別墅，想必卓逸夫也是很能買得起。

  卓逸夫在樓下的一個豪華客廳里接待安吉和聶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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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伯伯，」安吉說道，「很對不起，現在才來拜訪你，父親的事，請卓伯伯不要怪罪。」

  「不要說那樣的話。」卓逸夫的手輕扶著安吉，把她帶到客廳的長沙發上說，「我想你知道，這件事我很難過，事前我一點也不知道內情。虧空了公司的錢可以想辦法解決，再解決不到就跟我說也無妨，何必弄到去死這麼誇張，把自己的生命白白斷送了。」

  說罷，卓逸夫繼續嘆了口氣，說：「你也別太悲傷了。」

  說起這件事，卓逸夫似乎仍然感嘆萬千。

  安吉一下子也難以作答，氣氛驟然沉寂下來。

  這時卓逸夫的注意力才轉到聶小慧身上。

  「這個年輕人是誰？新朋友嗎？」他帶著笑意看著安吉。

  「我是安吉在倫敦讀書時的舊同學，海川人，聽說了這件事就來看看她。」聶小慧說道。

  卓逸夫對聶小慧說：「嗯，看起來不像是留洋在外的學生，倒是很有點兒幹練颯爽的味道。你從英國回來，有沒有出外工作？」卓逸夫以閒談的口吻問聶小慧，但是聶小慧感覺得到，卓逸夫不是隨便問問你，而是暗中打量著她。

  「其實我一年前就從英國回來了，現在海川大學當助教。」聶小慧按照事先想好的回答。

  對聶小慧教師的身份，卓逸夫似乎很有興趣。他與聶小慧就以教職員的工作為話題，加以評論。

  聶小慧發覺卓逸夫的知識很淵博，見解精闢，能談及的層面也很廣。

  客廳的燈亮起來之後，各人才覺察時間過得很快，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聶小慧看著牆上的掛鍾。晚上六點零五分。

  安吉與聶小慧互望一眼，互相知道對方心中想著的是同一件事。

  安達明死亡的時間，正是晚上六點零五分。現在他們坐公司的董事長家裡，調查的事卻還沒有一點進展。

  晚飯還未開始，樓上卻傳來高跟鞋聲。

  卓逸夫沒有往上望，但是聶小慧微微轉頭看了過去。

  伴隨著清脆的皮鞋聲響，一個女人自旋轉型樓梯走下。

  這個是一個年輕美艷女人，長發遮住了半邊臉龐，珠光寶氣，打扮得十分妖艷。

  女人居高臨下地望著客廳里的人。

  「這是誰？」聶小慧低聲問安吉。

  「這是卓伯伯的太太周麗娜，是息影了的女明星。」安吉悄聲對聶小慧說。

  「卓逸夫的太太？看起來很年輕，長得也很漂亮。」

  卓逸夫聽不到她們輕聲的交談，因為此時他已經轉身走向客廳的另一邊，看著助手剛送來的一疊文件。

  樓梯上的女人大聲地叫：「阿羅，陪我出去一趟！」

  客廳里的情勢似乎突然起了變化，這個變化微妙而明顯，連坐在客廳的聶小慧和安吉也感覺到氣氛驀然緊張。

  卓逸夫神情冷漠地轉身過去，而他的助手臉露驚慌。

  周麗娜的臉上似乎浮起快意的笑，她要的仿佛就是這樣，讓卓逸夫有反應，。

  現在聶小慧和安吉也看出，她叫的「阿羅」，就是送文件過來，而且站在卓逸夫身邊的年前那個英俊助手。

  助手臉上是一副驚惶不知所措的神色，顯然處於尷尬的狀態。

  聶小慧心想，該不會這年輕夫人和助手有什麼私情吧？看來一場風暴是免不了。然而狂風暴雨卻根本沒有到來。

  「不要這麼大聲，你看不見家裡有客人嗎？」卓逸夫雖然出聲訓斥，但是語氣並不嚴厲。

  「客人？」周麗娜「咯咯」笑著，「那個死了的安達明的女兒？」

  說著，她直接走了過來，在聶小慧身邊坐下，眯著眼看了她一會兒，點著頭說：「還帶了個朋友來，這倒不錯，看起來是個聰明的。」

  明顯的，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畢竟若是有什麼問題，也是她和她丈夫之間的事，而不會衝著他們家裡的客人。

  周麗娜對聶小慧的注意並沒有維持多久，便收起瞭望著聶小慧的目光，命令式地對卓逸夫的助手阿羅說：「去，陪我去唱K！」

  「現在？」阿羅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望向卓逸夫。

  「就是現在，怎麼，你去還是不去？」周麗娜板起了臉，不耐煩地說。

  「你去吧，陪她去完再回來。」卓逸夫吩咐道。

  周麗娜一笑，站起來高聲叫著女傭說：「阿菊，我不在家吃飯，通知司機備車！」

  女傭忙走出屋外，照吩咐通知備車。

  周麗娜把臂彎向阿羅伸過去。一對俊男美女相攜著走了出去。

  聶小慧和安吉看呆了。

  剛才表現得開朗健談的卓逸夫，似乎一下子露出了疲態，使得他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

  「你們不用安慰我。」卓逸夫說，「我有分寸，知道怎樣對待自己的太太。」

  卓逸夫的這句話是在晚飯後，他們坐在客廳喝咖啡時說的。這時卓逸夫的情緒已經恢復如常。

  無意中窺見別人生活的真實一面，仿佛是擅闖禁地一般，引起主客兩方的尷尬。

  而這種被綠的事兒——要是安慰的話，不知道要怎麼說……

  卓逸夫也說「你們不用安慰我」，可見他是知道安吉和聶小慧的感覺。

  這件事倒是把他們的距離拉近。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錯，外人無法理解的愛和關係，致使卓逸夫對妻子極其容忍。

  然而，他還為妻子的行為辯解：「她只是愛玩，其實她人很好，對家庭也很忠心。她愛玩，是受以前職業的影響，是演員，所以她不喜歡留在家裡。這是性格使然，人還是很單純可愛的。」

  「你相信她真的只是單純地愛玩嗎？」聶小慧覺得荒唐，她想問，最後還是把話咽下來，心想別人的私事，管這麼多幹嗎。

  此時，聶小慧向安吉望了一眼。他們來探訪卓逸夫，不光是為了吃一頓晚飯，還有一些事必須了解，而最佳的詢問人選就是公司最高層的董事長。

  可是今天這個時候仿佛並不適合，尤其是對方煩惱家事的時候。於是二人躊躇為難，沒敢開口。

  卓逸夫卻看了出來，便問道：「怎麼了？你們不是有事問我嗎？」

  「噢，是這樣的。」卓逸夫主動問到，倒是幫了安吉一個忙，「我是想詢問我爸生前的事，他的死太突然了，我總是不能接受他離開了我的事實，這使我醒悟到，我對他實在太不了解——」

  「不要緊，你隨便問吧，我會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卓逸夫和顏悅色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