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樹上懸掛的屍體

  童志宇豁然從夢裡醒來，一身冷汗。夢境已經模糊，但那種被人卡住脖子的壓迫感還未消退。

  臥室里靜悄悄的，屋外的樹影映到窗前的白紗帘子上。童志宇不經意地瞥了那影子一眼，驀然發現樹影的枝幹上似乎吊掛著一個巨大的東西，看那輪廓赫然是一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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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眨了幾下眼睛，董志宇看到輕紗窗簾隨風起起伏伏，帘子上可疑的陰影黑白分明，確定不是幻覺。

  他回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妻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到窗簾跟前，豁然拉開。

  月光明亮，一張面目全非的臉正對上他驚疑的雙眼。

  窗外那一株粗壯的梧桐樹上，此時正掛著一具腐爛的女人屍體！

  女屍套著一件淺色的睡衣，但血污斑駁，已經看不出底色。長發垂下來，擋住了大半張臉。月色下，露出的一隻毫無生氣的眼睛正死死盯著童志宇。

  童志宇打了個寒噤，這一瞬間如同被釘在了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鎖定在女屍慘白的臉上。

  眼瞼已經腐爛沒了，嘴唇也已經消失不見，月色太明亮，童志宇甚至看到有蛆蟲從女屍的嘴裡爬出來。

  童志宇雙腿一軟，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撞到床頭柜上，緊接著傳來一聲悶響，估計是玻璃杯掉在了臥室的地毯上。

  朱玉「怎麼了？」

  妻子朱玉被驚醒，打開床頭燈。

  童志宇：「外頭，外頭——」

  童志宇有些語無倫次地指著外頭的梧桐樹。

  朱玉直起身子望向窗外.

  朱玉:「外面怎麼了？什麼也沒啊。」

  童志宇：「剛才是有——」

  童志宇往那梧桐樹上看了看，果然空無一物。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童志宇：「樹上的，你沒看到麼？」

  朱玉:「哪有什麼東西？」

  朱玉驚訝地看著董志宇，招呼他回到床上躺下.

  朱玉柔聲道：「你是不是累了，這幾天總是關在書房裡看資料，也不讓我進去看看你。我看你是累出病了，快睡吧。」

  童志宇：「嗯。」

  童志宇「嗯」了一聲。朱玉實在是困了，將胳膊搭在他身上，便又再度睡了過去。

  童志宇卻沒了睡意。

  剛才真的是幻覺嗎？那也太真實了些，他甚至能想像到那女屍身上散發著腐爛的臭氣。

  難道這個新宅子，真的鬧鬼？

  童志宇又回想起前天自己剛搬家的情景。

  他是個專職作家，自從三年前寫出過一本轟動暢銷的懸疑小說之後，便文思枯竭，已經很久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因此妻子朱玉便提議換個居住環境，找個環境清幽的地方住上一陣子，也許能幫他找回狀態。

  這個提議倒是讓童志宇上了心，翻找了網上的資料，居然找到了這一處正在低價出售的凶宅。

  據說這宅子原本住了一家四口，三個人被莫名虐殺，只有一個小男孩下落不明。兇案查了多年沒有結果，宅子也一直空置著。

  童志宇一下子看中了這宅子，遠離鬧市區，周圍都是獨門獨院的別墅。每一棟都相隔不近，步行到鄰居家都需要十幾分鐘。

  加上這處宅子出過事，兩旁的鄰居嫌晦氣，已經搬走了。

  所以他們家住的這別墅更顯清幽，到了晚上，除了蟲鳴之外，安靜得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

  由於別墅遠離市區，他們從一早開始收拾東西，等搬家公司的人到了之後，再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到新家，已經傍晚了。

  天色陰沉，烏雲密布，空氣里透著壓抑的雨意。

  暗沉的天空下，那棟爬滿了爬山虎的歐式別墅透出一股神秘和抑鬱的氣息。

  朱玉抱怨道：「真是的，告訴物業讓他們把院子好好清掃清掃，怎麼還是這麼多藤蔓，雜草。」

  童志宇：「算了，天快下雨了，今天能住就行。」

  童志宇說著，招呼搬家公司的人搬東西。

  就在眾人忙活的時候，童志宇不經意地往院門口一瞧，只見一個拖著編織袋的老太太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

  童志宇打量了她幾眼，衣衫襤褸，像是乞丐，或者是撿垃圾的。

  可這別墅區遠離鬧市，一半的住戶只是買了用來度假，平時靜悄悄沒個人影，乞丐到這裡來做什麼？

  眼看老太太走近了，童志宇猶豫著有沒有必要打招呼，卻見到對方露齒一笑，神情有些陰沉。

  老太太：「你們住這裡？」

  童志宇笑了笑：「嗯，今天剛搬家。大娘你是？」

  老太太：「這宅子不乾淨，你們居然敢住進來！」

  老太太答非所問，搖了搖頭。

  老太太嘆道：「以前死過兩家人，沒人敢買！」

  童志宇問道：「兩家？您怎麼知道的？」

  老太太抬手指向別墅。

  老太太：「你自己看！」

  童志宇：「什麼？」

  童志宇下意識地問道，回頭一看，只見二樓的落地窗前隱約像是站著一個小男孩，正趴在窗戶上看他們搬家。這時候分明是酷暑，那孩子卻穿著長衣長褲。

  童志宇心中一沉，心想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進去的？

  那詭異的孩子這時好像也看到了他，正沖他表情木然地招手。

  童志宇有些冒冷汗，眼睛莫名有些酸痛，揉了揉再看，卻見那二樓上已是空空蕩蕩，哪裡還有什麼孩子的影子。

  這件怪事很快就被他淡忘了，搬家的勞累和匆忙很快讓他將這個小插曲置之腦後。

  直到剛才——想到這裡，童志宇又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窗戶外頭。樹上果然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腐爛的女屍。

  莫非自己真的是太累了？

  童志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麵包的香味兒飄散進來，猜想妻子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了。

  童志宇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他起身穿衣，正瞧見女兒童念從二樓下來，笑著跟他打招呼。

  童念：「爸，早。」

  童志宇招呼道：「小念，過來。」

  童念走到他跟前，童志宇微笑著看著乖巧清秀的女兒。

  童志宇問道：「這新家住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童念：「不錯啊，昨天我睡得很好！但是——」

  童志宇：「但是什麼？」

  童念：「爸，我晚上寫作業的時候，總覺得——窗外好像有什麼人在看著我。」

  童念說著，臉上的表情分明多了幾分懼怕。

  女兒的這話，讓童志宇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童念：「也許是我想多了——」

  女兒童念似乎覺察到父親表情有些異樣，她著說道：「但是，好像有個人就掛在外頭那棵梧桐樹上——爸，這個房子，你是跟誰買的啊？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童志宇：「胡說，你想多了，這世上根本沒什麼鬼怪！」

  童志宇意識到剛剛語氣有些重，忙收回心神，裝作鎮定的樣子，儘量用和藹的語調繼續說。

  童志宇：「快吃飯去，吃完飯我送你上學。」

  童念點頭道：「哦。」

  不久之後，童志宇坐在餐桌前，一邊看著兒子童輝向妻子抱怨早飯難吃，一邊神思游曳。

  昨晚，或者說凌晨時分，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覺？

  如果是自己的幻覺，童念怎麼也說樹上掛著東西——總不能女兒也跟自己一樣產生了幻覺吧？但是，這世上哪兒有什麼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