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雪和獵槍
2024-05-10 19:55:14
作者: 小師傅
又擰了幾次油門之後,我把車扔在路邊的一隻路燈杆邊上,兩步衝進了旁邊最近的一家商店,商店的門頭都是日語寫成的招牌,但我還是能判斷出,這裡是超市。
超市裡的燈還都亮著,櫃檯上竟然還扔著幾張十元的紙幣,看來在這些人消失前,正有人站在櫃檯的位置結帳,而櫃檯裡面的錢櫃還開著抽屜,裡面一沓沓的人民幣塞得鼓鼓囊囊的,應該是生意不錯,可我現在對錢這東西根本沒興趣,瞥了一眼,覺得沒意思,便隨手打開旁邊的飲料櫃,又開了瓶可樂,一邊大口的灌著,一邊往裡走。
圍著琳琅滿目的貨架轉了兩圈,除了往口袋裡塞了幾包電池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看得上的東西,於是我隨便拿了幾袋牛肉乾和薯片之類的零食,又拎了兩瓶子牛奶,轉身回到門口的那幾個對著窗外的臨時座椅,一邊坐下,一邊迫不及待的撕開零食的袋子就往嘴裡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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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街道上空無一人而信號燈還在時不時的紅綠燈變化的場景,我又開始神經兮兮的幻想,幻想自己要是能在這種大城市裡生活,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可想了半天,我得出的答案,只有乞丐兩個字,我那點可憐巴巴的工資,也許在這裡都不夠吃一個星期的飯,看看那貨架上食品的價格標籤就一清二楚了,更別說我可能連個起碼的工作都找不到,也真是該感謝這該死的詛咒啊,讓我能沒有負擔的到這種地方大吃大喝,可誰又知道每到夜晚來臨時,我那種恐懼的心情呢。
隨便往嘴裡塞了些東西後,腹中的飢餓感算是平息了,我停下思緒,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在加油站找到的小本子和鉛筆,試著回憶這段日子的經歷,打算把它們都一一的記錄下來,如果有一天我的旅行能畫上一個終點,或者這個世界的詛咒能夠消失,那我的這本旅行日記,一定能成為一本全球暢銷的好書,畢竟沒人經歷過沒有其他人的世界。
可我拿著筆卻遲遲不能落下,每一次試圖清晰的回憶,卻都變得十分模糊,似乎我能記得的,都是些內心和肉體同時被摧殘的場景。
說起恐怖經歷的開始,那一晚我被成群的不知名鳥類攻擊,於是我在本子上寫下了渡鴉兩個字,我不記得這個名字是從什麼地方聽到,但我卻覺得用在這裡非常恰當,而後來的剪影怪和雨人,也都一一被我記錄在本子上,每一絲細節我都沒有漏掉,即使每每想起都覺得內心無比壓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但我卻努力說服自己要去適應這些,畢竟,今後要面對的還不知道有些什麼,如果我不變得強大,是不會有人來救我的,這個世界的救世主,看來只有我自己。
我一邊記錄著,一邊把思想放大,我在想,如果我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啊不,如果我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的話,到底是怎麼想到要創造一個這樣乏味的世界,我覺得現在的我,就好像一隻提線木偶一樣,被隨便的扔到了一個場景中,而這個沒有群眾演員的演出現場,上演的卻是一出無比真實的鬧劇。
想到這裡,我突然打算把那些曾經深埋的記憶全都挖出來,把他們都歷歷在目的寫在本子上,就算是個木偶,就算我沒有寫劇本的權利,但至少我還可以把這齣戲的過往全都重新回味一遍,於是我的思緒就慢慢的跳脫出眼前的場景,飛一樣的回到了曾經的童年。
記憶中的那一年,我大概只有四歲左右,奶奶去世多年,我和爺爺、爸爸媽媽四口人生活在一起,想來那一年爺爺到底有多大年紀了,我好像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他是經歷過戰爭的英雄人物,打過鬼子還參加過抗美援朝,但為什麼爺爺沒有升官發財,而選擇在家務農,過著每天打獵放牧的生活,這我也說不清楚,雖然覺得他的選擇很愚蠢,但有些事可能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爸爸那時在鎮上的礦場工作,算是村裡的有為青年,雖然比在家農作賺得要多一些,可卻十分辛苦,也犧牲了和家人團聚的時間,一出去就是幾周,很少會回來一次。
但在我的記憶中,爸爸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些驚喜,不是一些我沒見過的小玩意兒,就是些我沒吃過的美味,又或者是聽他說些鎮子裡發生的奇聞怪事,總之,那時的鎮上對我來說,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充滿了奇妙的幻想,自然的,我每天都會盼望著他能早一點回來,除了我,媽媽也是這樣想的。
其實我媽媽也在鎮上工作,現在想起來大概就是給有錢人家了做個保姆什麼的,可當時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媽媽每三天都會回來一次,會帶很多吃的回來,足夠我和爺爺吃上幾天的,有的時候還會給我帶回一兩件衣服,有別人穿過的,也有她親手縫給我的。
在我的整個童年裡,媽媽一直以來都是我最依賴的人,可隨著我逐漸長大,卻變得漸漸地和她疏遠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她的臉上突然從某一段時間開始就少了什麼,一種我不明白的神情把我和她隔得好遠好遠,也許這正是孩子天真的地方,敏感卻永遠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
所以,爺爺變成了我生命中那個相依為命的人,生活在那片大山里,終年到處都是積雪,而我們居住的那個村子裡,幾乎沒有幾家人留在那裡生活,環境太惡劣了,除了幾個老獵戶就是一些不願意離開那座山打算留在那等死的老頑固,說實在的,那時的生活真的是既清苦又辛酸,但那時候的我,從沒有停止過歡笑,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樣。
幾乎每個早上,我都是在爺爺的笑聲中醒來,感受著屋中暖爐帶來的那種撲面而來的幸福感,然後看著他笑,我也不停地笑著,似乎每一天都是這樣的開始,既沒有悲傷,也沒有煩惱,剩下的只有歡笑,也許爺爺留在山裡的唯一原因,就只有我,我是這樣猜想的。
我們生活中的主要內容,幾乎每一天都是一樣的,都是我扛著爺爺的老獵槍,坐在家裡那幾條大狗拉著的雪橇上,和爺爺一起狂奔在堆滿積雪的林子裡,時不時地爺爺還會喊上兩嗓子那種我聽不懂的號子,回音,會傳到好幾里以外的地方,反覆的迴蕩在山裡,而我則總是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