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蒼天意弄人

  魏可爬到高處，往前面的山谷裏張望。

  突然，他看到其中的一個方向上，冒出了一股青煙，那是有人在生火做飯！

  楚紅柳也跟了過來，咬牙問道：「怎麼辦？我聽你的！」

  她的語氣有點不對勁。

  魏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太了解身邊這個女人，要說楚紅柳有哪點讓他不是十分滿意，就是她骨子裡太驕傲，容不得自己有半點失誤，所以她在平時的訓練和戰鬥中，都是把自己當作男兵那樣要求的。

  「任務取消！撤退！」

  「什麼？敵人就在前面！沃嘎傷了，我們兩個足夠，你說過的……」

  「柳子！」

  魏可的表情嚴肅道：「如果你覺得，剛才由於自己的失誤，造成隊友受傷，從而自責。那麼，我寧願取消任務！還有句話我要告訴你，我已經失去了很多好兄弟，不想再有一個兄弟出事，尤其是你！如果在消滅敵人和你的安全之間做選擇，我毫不猶豫選後者！」

  楚紅柳很聰明，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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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一會，她突然問道：「魏子，我一直想問你，當初為什麼選了秦筱竹，而不是我？」

  魏可嘆氣。

  這真是天地間最難回答的一個問題，原以為他死了，就不需要回答了，卻不料，他意外重生了，還與楚紅柳再次相遇，相認，回復到了當初的那種狀態，這個問題，遲早必須面對。

  「其實不是我選擇，應當說是命運選了。當初在新兵連，我偷偷喜歡過你，但你太耀眼，是所有女兵中最漂亮的那一個。我自卑，不敢說，就逼著自己拼命訓練。後來，遇上了秦筱竹，她對我很好，雖然她同樣漂亮，但她覺得軍隊很神秘，甚至崇拜我。所以……」

  自卑。

  如果不是他親口說出來，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他魏可也曾經自卑過。

  但，楚紅柳已經信了。

  她忽然笑了，笑聲中卻流下兩行清淚。

  「知道嗎？我為什麼會成為槍打的最準，搏鬥技巧最強，甚至什麼都想爭第一的那個女兵？」

  「為什麼？」

  「因為，我一直以為你覺得我不夠優秀！所以我拼命努力，想讓你覺得我足夠優秀，然後你會喜歡我！我不停地找你討論戰術，想讓你發現我的優秀！當我得知你犧牲的消息，我崩潰了，我想去你的面前，告訴你那個字！哪怕隻讓我說出那個字，就是死，我也認了！」

  魏可怔住了。

  這個答案，讓他思維徹底混亂。

  天！楚紅柳的真實想法竟是這樣的。

  天！她一個人沖向那個把守森嚴的小島，竟是做了這般打算。

  蒼天意弄人啊！他們果真是兩個傻到不能再傻的人，竟被老天爺生生耍弄了一回，若不是閻王爺讓他重生，這個秘密，就深深埋藏在兩個人各自的心底，直到永遠了。

  「對不起！柳子，對不起！」

  魏可喃喃著，扶住楚紅柳抽動的肩頭。

  楚紅柳一頭紮進他的懷裡，哭泣道：「魏子，不要說對不起！永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魏子，我感謝上天，讓我有機會這樣抱著你，對你親口說一句，我愛你！魏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愛你！」

  我愛你。

  這句被無數人說過無數遍的話，此刻讓魏可覺得，沉重無比。

  楚紅柳為了對他說出這句話，差點丟了命！

  更有甚者。

  一個愛字，徹底顛覆了他們兩個人的人生軌跡，沒有這個字，他不會成為外海赫赫有名的魏閻王，楚紅柳也不會成為紅箭的紅姐，他們最可能的，就是在服役期滿後，去往某一座城市，在那裡，分別成為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

  一個愛字，何其重也。

  魏可取下楚紅柳頭上的布頭巾，將一個親吻，重重印在她的頭頂心。

  「柳子，謝謝你！你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寶貝！」

  哪怕是感動到無以復加，魏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因為，這很難。

  因為，還有一個抹不開的秦筱竹。

  因為，他現在的性命，並不僅僅屬於他一個人，他身上背負著血仇，在為那些犧牲了性命的兄弟們徹底報仇之前，他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去追求個人的幸福，那會令他有罪惡感！

  時間慢慢流逝，兩個人就這麼站了良久……

  山谷外，三人開了一次簡短的戰前討論會。

  結論：進山谷，剿滅白小棉！

  白小棉是必須要消滅的，宜早不宜遲，如果放棄這次機會，天知道還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時機。

  沃嘎的腿傷了，自然不能參戰，魏可給他找了一個小小的山洞，幫他用樹枝把洞口遮掩，再給他戴上一枚醒神符，做了這些之後，沃嘎自保應當無虞。

  能參戰的，隻剩下兩個人。

  「柳子，安全第一！咱倆都是軍人，應當知道，戰場上切忌感情用事！一旦事不可為，第一個需要確保的，就是你的生命安全，不要管我，先保住你的命！相信我，我的體能比你強，隻會比你更安全！」

  「打住！魏閻王這麼婆婆媽媽？再多說一個字，老娘看不起你！」

  呵呵，這才是紅箭的紅姐。

  他們相互敞開了心扉，但不能抹殺一個事實，兩個人都已不再是當新兵的傻小子、傻丫頭，七八年的軍旅生涯，無論身體還是性格，都已成熟了，非當日可比。

  愛？

  不可否認，楚紅柳是愛著魏可的，魏可同樣也愛楚紅柳，但他們是軍人的性格，更喜歡將那份濃濃的感情，深藏在心裡，對軍人來說，愛，不是用嘴巴去說的。

  兩個人手裡提著槍，一前一後，繞了個大圈子，進了山谷。

  岩鹽礦區很大，幸好，他們已經有了大緻的方位。

  魏可貓著腰，機警地走在前面，楚紅柳落後數米遠，一路尾隨。

  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特種兵精英，身上穿的衣服，恰好又與這裡的土壤顏色接近，一路行來，如果不是有人特別留意，根本就察覺不到，空曠的礦區裏，已經闖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很快接近了目標區域。

  這是一個環形的小山坳，在靠近山壁的一側，有幾個山民打扮的人，點起了一個火堆。

  另外，在小山坳入口處的一個小土坡上，還有一個崗哨，這崗哨坐在地上，身邊是一棵大樹，身上也披著樹枝樹葉，若不是魏可他們早有防備，根本注意不到這個人。

  到了這個時候，魏可甚至慶幸，沃嘎被蛇咬了。

  否則，以沃嘎的能力，他們一路摸過來，估計早就被這個暗藏的崗哨發現，他們也不能這樣仔細觀察。

  山壁那邊剛好六個，再加上崗哨，不多不少七個人！

  就是這夥人了！

  魏可和楚紅柳，趴在一塊灌木叢後面，利用手勢交流。

  現在，他們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幹掉這個暗哨，因為，就在山壁那裡，距離火堆不遠的地方，有幾個敞開的洞口，應當是採鹽的人留下來的，也應當是這夥人晚上休息的地方。

  假如不先幹掉暗哨，那夥人察覺後，往洞裡一鑽，魏可他們就頭疼了。

  事不宜遲，魏可向楚紅柳做個手勢，讓她留在原地觀察，自己慢慢後退，他準備繞到暗哨的身後去，這叫拔釘子，以他的本事，悄悄幹掉這名暗哨，基本十拿九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