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勇者與智者

  來到了府廳之中，歐陽顏看到了一位面目極其乾淨，整個人看起來極其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子。

  此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溫玉，身上瀰漫著一股非常親和的氣息。

  看到他，仿佛是看到了一本厚重的書，一支沉重的筆，總有一股學識如海，令人心生敬畏的氣息在其身上瀰漫。

  他就是秦翰林，當今把握文風的宰相。

  「咦，怎麼會是你？」就在歐陽顏打量秦翰林的時候，一道驚愕的女聲響起，將之拉回了神。

  「月兒，不得無理。」秦翰林的聲音響起，臉上流露著從容的笑意，看著歐陽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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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歐陽顏，拜見夫子！」歐陽顏極其尊崇的作揖躬身，聲音洪亮。

  歐陽顏的這一舉動，令秦翰林有點不明所以，但是隨後便是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歐陽公子，此話怎講呢！」

  在秦翰林看來，歐陽府的人與他秦府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因為如坊間流傳的一樣，他與歐陽烈理念不同，學術不同，就像水與火不相融一樣。

  現在歐陽顏一句「夫子。」不得不令秦翰林有點震驚。

  這種感覺，好像是久別的師生碰面，學生表現的很激動，可以感染他這個老師。

  歐陽顏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都是由心而發的，這種感覺秦翰林自然是感受的到的。

  「我與夫子神交已久，一生所學之人生道理，全部來自夫子珠璣般的文字中，在學生心裡，您早已是學生的夫子。」歐陽顏耿直的回道，語氣中的浩然味道十足。

  「哦！」秦翰林感覺到有點意外，他沒想到與自己的理念水火不相融的歐陽府，竟然會出現一個對自己的學術如此痴迷的人。

  他的內心泛起了波動，算是一種驚喜，他沒想到自己的學術將歐陽府中的「少爺。」都教化了。

  這是他與武宰歐陽烈針鋒相對以來，最令他高興的事情了。

  畢竟歐陽烈強烈的推崇「武風。」就要削落了「文風。」

  現在他的兒子都被自己教化了，讓他感覺自己占了上風，像是下棋一樣的贏了一步。

  當然，他並不知道歐陽顏的處境是怎麼樣的，他只知道歐陽顏是歐陽烈的兒子。

  「歐陽公子請坐吧。」秦翰林招了招手，和顏悅色的招呼，吩咐丫鬟上茶。

  歐陽顏就坐，才發現那個眼睛大大如兩個黑寶石，臉龐精緻的少女，正在打量自己。

  他瞬間想起，這個少女不就是之前在街道中，有過一面之緣的輦車中的少女嗎？

  歐陽顏微微一笑，點頭示意道：「我們又見面了。」

  「歐陽公子，你見過小女？」秦翰林有點好奇，淡淡的問道。

  「爹，剛剛我在回家途中，匆匆一瞥而已，我不認識他。」秦歸月搖頭攤手解釋道。

  秦翰林溫和的笑道：「歐陽公子，這是小女秦歸月，不知禮數，你不要見怪。」

  「歸月姑娘真性情，夫子言重了。」歐陽顏點頭微笑，卻看到秦歸月翻了翻白眼，一副刁蠻精怪的模樣，顯得有點可愛。

  這種表情，在歐陽顏眼裡並不是對自己的厭惡而翻白眼，而是一種屬於她的習慣性表情，古靈精怪的，有點調皮。

  畢竟她的芳齡不大，至少在歐陽顏眼中，比自己還要小。

  歐陽顏與秦翰林暢聊起了自己關於讀書的感悟，以及曾經對書中揣摩的不明朗的地方，一一詢問而出。

  這種感覺，像是在論道，秦翰林越來越激動。

  他沒想到，普天之下，竟然有歐陽顏這樣的人，可以對他所著的書籍中，闡述的道理理解得這麼深，這麼好。

  他有一種遇到了「知己。」「知音。」的感覺。

  因為他書中所闡述的教化理論，都是他的學術所在，書中的道理學術都是他的心血。

  現在歐陽顏說的頭頭是道，一針見血，對不明白的地方當面詢問，為自己解惑，感覺這是生平一大幸事與榮幸。

  眼前這人，到底是他仰慕了很久的人，歐陽顏稱他為「夫子。」他也沒拒絕。

  其實現在秦翰林與歐陽顏聊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對歐陽顏已經十分滿意了。

  他沒想到，一個與自己理念水火不相融之人的兒子，竟然對自己的學術如此痴迷，理解的如此深刻，都達到了那種知其心，學其人的地步。

  秦歸月坐在一邊一聲不吭，她微微驚愕，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竟然對自己父親的學術理解的這麼好。

  撓是身為秦翰林之女的她，也達不到歐陽顏現在這種程度，倒是令她有點汗顏。

  畢竟他們不知道歐陽顏的學習方法，他都是學習之中揣摩推敲著書之人的心思與用意，他對秦翰林的心思揣摩的很準，現在交流像是在攻心。

  最後，歐陽顏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本不想問，但是卻忍不住的要問。

  他問道：「夫子有一書中所著，「勇者身兼大義卻護短，智者顧全大局而滅親。」我想請問夫子，這勇者護短與智者滅親當如何做到呢？是否又能兩全？」

  這句話，是出自秦翰林「歲者無憂。」一書中的一句話。

  歐陽顏按自己的理解理解過，但是他並不滿意自己所理解出來的意思。

  因為這個問題，有點關係到他未來或許要走到的地方。

  現在他想聽聽秦翰林解惑，他的答案或許會影響自己的抉擇。

  秦翰林非常驚喜，他沒想到歐陽顏這小生竟然對自己的學術鑽研的如此深刻。

  他都有一種忍不住要當面收下歐陽顏為自己的「門生。」的衝動。

  但是這個衝動被他壓下去了，說到底，歐陽顏到底是歐陽烈的兒子，他確實有一點糾結。

  秦翰林點了點頭，回答道：「大義與滅親本是同根生，相煎起來何太急，勇者眼中只有大義不會滅親，是為護短，智者眼中卻有深謀遠慮，必要之時忍痛滅親顧全大局，是為滅親，這在歷史上，大義滅親的典故數不勝數，最後證明這是對的，不過兩全嘛，就要看所面對的問題是如何了，所謂勇者有時會成智者，智者絕對不會成為愚者，是非分明，大智若愚，高枕而無憂也。」

  歐陽顏聽到這個回答，久久沒有說話，似是在思考，秦翰林父女也沒有打擾他。

  此時在秦歸月眼中，歐陽顏倒是令她有了幾分欣賞之意。

  一個能夠讓自己這位一國之文宰的父親如此投緣的人，言語之間又是頗有修養的氣度，秦歸月倒也不翻白眼了。

  她只是在好奇，眼前這少年看起來與自己相差無幾的年歲，但是卻表現的這麼穩重睿智，仿佛很成熟般。

  這種成熟，好像是心智上的，臉龐還是純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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