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飛鴿傳書

  「王相，你僭越了。」

  年輕的內侍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瞳冰冷毫無波動，像是一個死人。

  「你……」

  王煥伸手指著那年輕的內侍，接連後退了幾步。

  他的臉色陡然一沉，「你是誰！」

  

  還沒等那內侍回答，他就放聲大喊，「來人！護駕！護駕！」

  可令眾位大臣奇怪的是，守在殿門外的禁衛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盡皆都冰冷的平視前方，如手持兵戈的俑人。

  「黑冰台，天字二十七。」

  年輕的內侍抬起頭來，白皙的臉上露出狂熱的神色。

  王煥心中仿佛有一道電光閃過，他難以置信的回頭，望向王座上的陳秋。

  黑冰台，這個名字他在什麼地方聽過。

  好像陳秋所建立的親軍便是叫做這個名字。

  他額頭上冷汗直冒，背後泛起涼意，那是無意識間，冷汗沾濕了他的背脊。

  眼前這名年輕的內侍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這股氣息他並不陌生，曾聞名天下的第一刺客，荊可便是這種氣質。

  作為見過那一幕的王煥，這名內侍讓他覺得似乎是一柄利劍懸於自己的脖頸上，隨時都會落下。

  陳秋揮了揮手，年輕的內侍躬身，就這麼退了出去。

  在他離開之後，王煥心神才放鬆了下來，接著，他汗如雨下。

  在那個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似乎就要死掉了。

  他眼神複雜，恭敬的拜倒塵埃，「老臣有罪，咆哮君前有失禮儀，請陛下治罪。」

  陳秋的嘴角勾起，這老狗的服軟讓他的心情無比愉悅。

  「王相請起，王相心憂大夏，今日失態朕可以理解，只是此事不可二，王相注意便是。」

  他站起身來，環顧眾臣，顧盼之間威嚴如潮水般散開，無人敢與之對視，都下意識的低下頭去。

  「軍報乃是黑冰台飛鴿傳書而來，故而才能一日跨越萬水千山，諸位可還有疑慮？」

  沒有人說話，陳秋滿意的點頭。

  飛鴿傳書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而且不是是只鴿子就能用來傳信的，黑冰台的信鴿便是經過訓練之後的產物，用於傳信比之現在的手段高明太多了。

  王烈忽然問道：「陛下，這飛鴿傳書，可為軍用？」

  陳秋淡淡的點頭，「可。」

  「臣再無疑慮。」他躬身退下。

  若是尋常的軍報，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如果是飛鴿傳書的話，那這封軍報，可以稱得上是捷報了。

  而且，現在的傳信手段較為地下，通常還是人來人往的送信，跟飛鴿傳書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語。

  信使在路上也有著被截殺乃至失蹤的風險，而信鴿則是從空中直接飛往目的地，即便是在路上被猛禽獵食，那損失也比信使要小上太多了。

  他身為老將，一眼便看出了這信鴿的利弊，故而才有此一問。

  只是沒想到，陛下的親軍當中，還有著這樣的異人，懂得馴養飛鴿，只是怎麼才能從陛下的手中將此人要出來呢？

  王烈低著頭盤算著。

  黑冰台的名號，是天子近衛，王煥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這些老將卻是再清楚不過。

  而且黑冰台所屬的軍卒，盡都是從邊軍的精銳中選拔出來的，老將們的故舊遍布軍中，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陳秋看了眼王烈，接著繼續說道：「還有一事，張甘已經大破水澤鄉叛逆，但是其附近還有多股叛軍作亂，令李青和王進率軍配合張甘清剿叛逆，待遇同刑徒軍一併而論。」

  刑徒軍是什麼待遇？清剿叛逆之後，無論斬首幾級，只要獲得勝利，就能夠免除勞役五年。

  這樣的待遇，相當於斬首三級的賞賜軍功。

  軍功最大的作用，便是抵消勞役和罪責。

  大夏的律法當中，有相當多的條例處罰都是以勞役作為懲罰的手段。

  免除五年的勞役，相當於那些刑徒的罪責被免掉了，在戰後登記造冊之後可以直接歸家。

  而李青和王進所率領的邊軍精銳，也是相同的待遇，只不過邊軍精銳大多都是有著軍功在身，這免除勞役的獎賞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索性就換成同樣斬首三級的軍功，至少能夠多賞賜五畝的田地。

  大夏的田地不少，夏皇統一天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所有的土地收回，然後再行分配。

  可現在大夏的人就那麼多，再加上頻繁的徵發勞役，導致百姓們明明擁有土地，但是迫於勞動力不足的原因，只能勉強的餬口。

  陳秋也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將獎懲制度重新定下來，那些民夫刑徒好好干，自然會有人看在眼裡，登記之後報上去，減免勞役的期限，讓他們早日歸家。

  刑徒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這個政策要落實到天下各個地區當中，而水澤鄉討逆的刑徒軍只是一個試點單位。

  但就現在看來，這個政策已經得到了百姓們和刑徒的擁護。

  王煥躊躇半晌，還是站出來說道：「這……不妥吧？」

  「陛下，刑徒軍討逆有功，這人盡所知，但免除五年的勞役，實在是太過寬厚了。」

  他嘆了一口氣，刑徒軍人數不多，約有萬餘，但是俱都是青壯，乃是最好的勞力。

  陳秋搖了搖頭，「他們固然是刑徒，但同樣是朕的子民，對於朕的子民，朕一向是一視同仁，有功就賞，有過便罰，便是士大夫也是如此！」

  他的話音剛落，眾臣俱都是噤若寒蟬。

  士大夫，說的就是朝堂上的這些人，他們的爵位最低的都是大夫爵。

  雖然明面上迫於夏皇的威嚴，不敢多說什麼。

  但他們還是覺得，那些百姓何德何能跟自己等人相提並論？

  陳秋看著他們神色不定，知道他們對自己頗有非議，他根本不在乎，就算這些人說的再多又如何？只要自己手裡握著劍，就沒人敢反對。

  而軍隊，就是帝王手中的利劍。

  黑冰台此刻已經成了能夠威脅到百官的利劍，從王煥被一名黑冰台的內侍逼退就能看的出來。

  從今天起，黑冰台的存在，就像是一柄隨時會落下來的利劍一般，懸掛在眾臣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