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就當你我從不相識

  許聲聲心頭一顫，還是沒把門打開。

  她回過頭，便看到沈程燁已經脫掉了外套和襯衣。

  他的身材是很好，就算平時工作忙，也會時常去健身。

  此刻沒了衣服的遮掩，線條優美的腹肌便一覽無餘，只是上面隱隱有幾道已經被歲月沖淡了痕跡的疤痕。

  許聲聲面色尷尬，連抬眼去看的勇氣都沒有。

  心中更是後悔，剛剛為什麼要多嘴說那一句話。

  

  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在慢慢升溫。

  「你、你轉過身去。」許聲聲垂著眸子，說話都不利索了起來。

  沈程燁看著她耳尖上悄悄爬上的紅暈，也覺得奇怪。

  他直接問了，「從前又不是沒見過，你害羞什麼？」

  許聲聲的臉頰頓時也紅了，想瞪他一眼，又不敢抬頭。

  最後，只低著頭悶悶道：「以前和現在哪能一樣？」

  而且……從前大多時候都是關著燈的。

  再說了，那時他們還沒離婚，做什麼都是正常的。

  現在離了婚，身份尷尬，連帶著做什麼事也都尷尬了起來。

  沈程燁薄唇微張，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只依她的意思背過了身去。

  沒了那雙幽深的眸子盯著自己看，許聲聲總算是自在了幾分。

  她長長舒了口氣，抬頭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只一眼，她的心便不由揪了揪。

  沈程燁的背上，已經出現了兩道極深的淤青，一看便知沈老爺子下手時力道不輕。

  還有他的肩膀上，也留下了茶盞砸過的傷痕，還有被茶水燙傷的紅疤。

  除了這些新添的傷痕外，還有些和腹前一樣的，已經淡化的舊傷疤。

  這些疤痕，許聲聲從前一直沒機會仔細看過。

  「這……」她有些不敢相信，「這真是沈老爺子親自動的手？」

  沈程燁回頭看她一眼，淡淡「嗯」了聲。

  許聲聲心中便更加複雜了。

  她雖然和沈程燁一樣，母親去世的都比較早。

  可沈家的長輩，包括許聞天和爺爺，都是十分和藹慈祥的。

  再怎麼說，沈程燁也是沈老爺子的親孫子，這下手也太狠了點。

  沈程燁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輕笑道：「這不算什麼，我已經習慣了。」

  這話原是想寬慰她，但許聲聲聽後，心情卻又添了幾分鬱悶。

  他說，他已經習慣了。

  豈不是說，他在沈家的這些年，一直過的是這種日子？

  許聲聲早知道他在沈家的日子不順遂，可如今親眼看到這些觸目驚心的傷，還是被嚇到了。

  她收回目光，拿出了袋子裡的藥膏和紅花油，又拆了包裝和封口。

  「你忍著點。」她忍不住放柔了聲音。

  在得到沈程燁的回應後，許聲聲便開始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著藥。

  結果指間剛碰到他背上的傷，沈程燁便倒吸了口涼氣。

  許聲聲連忙收回了手，「疼？」

  沈程燁沉默著點頭，眼裡卻有淺淺笑意。

  挨打的時候可比這疼多了，那時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怎麼會忍不了這點疼痛？

  不過是，想她多關心他一點而已。

  許聲聲並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小聲道：「那我再輕點。」

  她這麼說著，動作果然就更輕了。

  為他背上的傷塗過藥後，許聲聲又看向了他肩膀上的傷口。

  肩上的傷有些複雜，既有淤青，又有燙傷，還有被瓷片劃破的傷痕。

  許聲聲小心幫他處理著，連帶著整個人也湊近了些。

  她溫熱的鼻息如同一片羽毛般，輕輕掃過沈程燁的肌膚，仿佛也掃過了他的心頭，痒痒的，想撓又無處下手。

  就這樣持續了快十分鐘，許聲聲總算是直起了身體。

  她將沾了藥膏的面前扔進了垃圾桶里，長舒一口氣道：「好了。」

  沈程燁這也才隨之坐好，回身看向了她。

  許聲聲連忙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沈程燁一愣，忍不住逗她，「藥膏還沒幹。」

  許聲聲這下沒話說了，只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自己給自己找事干。

  一會兒整理下桌面，一會兒又去整理鐵皮櫃裡的文件。

  反正，就是不敢回頭看他。

  直到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和皮膚的摩擦聲。

  一直緊繃著的許聲聲才終於鬆了口氣，回過了頭。

  便見沈程燁已經穿上了身上的襯衣，正在套外套。

  「多謝。」他扣上了西服外套的紐扣，抬眸看向她，「我剛剛說的，平城董家布料廠的事，你可以再好好考慮考慮。」

  許聲聲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她搖頭，「還是算了。」

  一是她不想沈程燁再為了自己被沈老爺子責罰。

  二則是，她不想再跟他節外生枝，有過多接觸。

  沈程燁只想到了第一條，蹙眉開口，「祖父今天只是一時氣急，沈氏現在歸我管，你不必……」

  「不只是因為這個。」許聲聲打斷了他的話，「沈程燁，我們兩個人已經離婚了，我不想再接受你的饋贈，哪怕這些在你看來，只是補償。」

  沈程燁還未有機會說出口的話，就這麼堵在了嘴邊。

  可內心，卻仍有許多不甘心在涌動。

  「為什麼？」這句話到底還是問出了口。

  許聲聲深吸一口氣，也不妨跟他解釋清楚。

  「——當初你和我之所以會結婚，本就是各取所需，沒有感情的，說白了，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現在我們既然已經離婚，不如就讓一切重回起點，沈程燁，就當你我從沒有認識過吧。」

  一字一句，無比冰冷絕情。

  想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可她已經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烙印，要怎麼消除？

  「我不同意。」沈程燁起身，竟有幾分固執，「你和我之所以離婚，是因為你我之間存在許多誤會，現在南星的事我全都知道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重新回望一下，我們的婚姻。」

  許聲聲又好笑又氣惱，故意激他，「沈程燁，你的意思是，你後悔和我離婚了？」

  她知道，以沈程燁的傲氣，從不允許對自己做過的事後悔。

  開下一秒，沈程燁竟就這麼應了，「是。」

  許聲聲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