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7）

  「你若是喜歡這樣的姑娘，碧瑤過段日子便從國外回來了，就算我不喜歡她，畢竟血統擺在眼前，我也便幫你辦了這樁婚事。」老太太避重就輕。

  

  魏冥夜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姑娘！而是何惜薇，我隻要他一個！」

  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把煙杆放到桌子上：「你想都沒想！咱們禦風族人，是絕對不會娶敵國的女子為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魏冥夜憤怒地將茶杯甩在地上，『咣-』的一聲。「我不管，反正我要帶她去留洋！」

  望著魏冥夜遠去的身影，老太太放下煙杆，喃喃自語道:「我就知道你沒有斷了這心思……」

  魏冥夜雖然念著西洋書籍，但終究不是新派人士，那兒女情感而言，始終覺得未曾得到父母認可便向姑娘家傾訴情意始終是浪蕩子之做派。一個月後，他再次來到娘親面前，想要提及此事，卻突然渾身抽搐跌倒在地上，仿佛千萬隻蟲蟻鑽入骨髓，奇癢無比。

  魏冥夜生於冬季，先天性氣血不足，素有咳疾，好在當年家裡有從京師帶過來的西洋鼻煙，頗有奇效。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近月來每次使用西洋鼻煙都覺得耳聰目明，身體得到了舒緩。

  魏冥夜顫抖著手姚琮衣袖中拿出鼻煙，手卻一抖，琉璃瓶子「咕嚕——」一聲滾到娘親腳下。老太太的軟緞子鞋把鼻煙踢到榻下。她顫巍巍把兒子抱到懷裡，手中的煙槍抱著熱氣，一抖一抖的。

  「兒啊，你別怪娘，娘要留住你啊，娘沒有其他法子啊！」

  魏冥夜早就看不清，聽不清了。隻能在那鑽心的痛苦中尋找那奇異的香味，張嘴咬上了煙杆。

  魏冥夜的親娘在她的鼻煙中下了上好的花汁膏子，一旦沾上了，便避不開躲不掉。一把年紀還穿著禦風族衣衫踩著高腳軟緞子鞋的舊式女人，兒子是她的一切。她寧願親手毀了他，又要他守著她，守著老祖宗的規矩，守著清冷的牌位，守著禦風組最後的一點尊嚴，在這平寧城一偶腐朽至死。

  三個月的****，對他而言仿佛是在地獄裡熬過。為了戒癮，他把自己綁起來，綁在藤椅上，沒日沒夜泡著冰水。發高燒，說胡話，六親不認……

  娘親來了，涕泗橫流地抱著他，讓他抽一口，抽一口，哪怕是一口，就不會再難受了。家資雄厚，能供他一輩子的阿芙蓉。他抵擋不住這樣的痛苦與誘惑，隻能復吸。直到精神恍惚之際依稀能看見了何惜薇的臉，不得不認命。他思念何惜薇，要命的思念，她成為他另一種鴉片。

  魏冥夜與娘親達成一定的協議，三個月後書堂的複課，他提前抽過，換好衣服，走在去書堂的路上仿佛一步步踩在青雲之上。他隻求能在何惜薇面前一切如常。

  轉過雕欄畫棟，一方珠簾後，何惜薇坐在書案前不停地挑逗著一隻藍紫金剛鸚鵡。「嘿，小東西，平時不是很愛叫嗎，這會兒怎麼不叫了？你這隻小笨鳥！」那笑聲如溫潤的水，讓魏冥夜輕而易舉地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