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只是沒想到，我的這輩子會這麼

  浮屠塔，三關內。

  濃霧漸漸消去，狹小的牆壁隔斷的一方空間裡，瀰漫著難以化開的悲傷氣息，嗚咽的低泣壓抑而痛苦。

  牆壁地另一邊，地上躺著的黑衣人，側著頭，銀髮鋪滿地，眼睛微微睜著，渙散的瞳孔里映照出牆壁上的小塊青苔，亦如少女翠綠的衣角。

  在三年前，他從備受寵愛和讚譽的陸銘，變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陸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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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選定了他，並精心策劃了一場死亡的假象……他記得那日，那個眉眼綺麗的男子，笑著問他：「他們選定了你，便是福禍難料，只是這世上再無陸銘，你可後悔？」

  他忘記自己是如何回答的，若是今日再問他，他應該會這麼回吧：

  「我不後悔，陸十九死了……只要我的姐姐仍舊有一個弟弟，叫陸銘。」

  穿胸而過的長劍，甚至還來不及拔出，殺他的人多麼急切可想而知，他的長生蠱不解，遲早得死，偏偏別人等不得。

  可惜了，他的姐姐那般膽小，瞧見他這般死去，一定嚇壞了吧……還好，還好他把人推了出去。

  陸十九已經沒了氣息，他帶著些滿足又遺憾地心情死去，卻不知牆壁之外仍有埋伏，他捨命推出去的人，依舊不能倖免。

  **

  對於蘇無常來說，此刻大概也是糟糕的時刻，她來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陸雙雙為陸銘擋下了那一擊。

  她甚至無暇去想，為何陸雙雙和陸銘會出現在這裡，她好不容易掩護獨孤沉央，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浮屠塔。

  卻在轉瞬間，便要失去這個陪伴她一路的小姑娘。

  蘇無常忍住心中的酸澀，她知道自己救不活陸雙雙了，正因為知道，她才有些厭棄自己。

  她無數次地選擇一個人前行，便是為了避免這樣的犧牲，她寧願自己含著血往下吞，也不願其他人，不願她在意的人，傷到一絲一毫。

  蘇無常看著那般虛弱的陸雙雙，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伸手將她抱在懷中，咬緊了牙關，試圖掩蓋自己內心的難過和恐懼。

  再不會有這樣一個人，會關心她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會讓她生出，這異世里，也有堪比家人的存在。

  而家人，從來都是她奢求的東西。

  蘇無常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多能給陸雙雙的關注不夠多，恨自己甚至不懂陸雙雙要什麼，恨自己一味地向前走，一味地想回到原先的世界。

  卻反而弄丟了這些無比重要，溫暖了她良多的人。

  可是來不及，無論她做什麼，也挽救不了，這個柔弱而堅韌的小姑娘。

  「我喜歡你，蘇大哥…就讓我再叫你一聲蘇大哥吧！」

  陸雙雙的目光有些渙散，她知道自己救不活了，有些話不說，便再沒了機會。

  「你是男子也好，你是女子也罷，你在陸雙雙心裡，都只是那個晚上將我從囹圄里救走的蘇大哥。」

  「我很羞愧，自從知道你是女兒身，便打算這輩子都爛在心裡，只是沒想到，我的這輩子會這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