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冤孽

  「老九啊老九,真沒想到，你居然還存著這樣的心思。」

  老夫人右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之上，整個人倏得站起身來，她目光凌厲的盯著跪在地上惜努流以及八姨娘，臉上滿是陰霾。

  「我就說你這麼些年，一得空就往老大的院子裡跑，我還當你是兄弟情深，沒想到這情是深了，可卻不是你的兄弟的，而是對這麼個賤人的！」

  老夫人越說越氣，隨著拿起一個碗,就往惜努流砸了過去。

  這一砸著實不輕，惜怒流的額頭瞬時流了血，但是老夫人正在盛怒之中，所以他也不敢擦。

  是的他害怕了，他沒想到自己只是過來求個情，就讓老夫人看出了他的非分之想。

  他是愛著八姨娘的，甚至因為愛上了她，而對自己的那個哥哥心生不滿。

  因為大哥居然冷落了這樣一個天仙似的八姨娘，而寵著那些蛇蠍美人，對她們關懷倍至,還每日寵幸，可他心裡的天仙呢？大哥不但不寵幸她，就連她病了大哥都不聞不問。

  看著她這個天仙卻日日忍受著痛苦與折磨，他怎麼可能真正的放下心來不管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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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一有空就去，就只想確定她過的好不好。

  當然這份情，她是不知道的,所以也因此讓他更加的難過與痛苦。

  「母親，這件事她並不知道，我只是暗自喜歡著她。」

  想到這裡，惜怒流又磕了個頭，語氣沉痛的道，「她是個可憐的女人，請母親不要再為難她。」

  「這麼說，還真的就是你一廂情願的？」

  老夫人看了眼此時因為震驚而滿臉蒼白的八姨娘，心裡對老九的話卻是信了十分。

  因為看這八姨娘的樣子，也的確不知情。

  而這老九平日裡雖然跑的算是勤快，但是她也是知道的，他一向在外頭跑的，能回來的次數本來也就不多，一個月下來能有一次也是不錯了。

  回來這個次數也是他回家的次數，但是八姨娘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沒有多想的可能性是真的很高。

  雖然這對老九來說不公平，但是只要他大哥在一天，這八姨娘就不會是他的。

  想到這裡，老夫人不禁心裡一涼，這惜家的人可都是情種，男的是女的也是，一但認定了，便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老大不喜歡這八姨娘，也是因為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人。

  唉，作孽。

  「罷了，老九從今往後你就不要回來了，除非她死或者我死。」

  老夫人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惜努流，眼裡透出一份決絕，「你也別怪我狠心，我這也是為你們好。」

  「我不敢，多謝母親寬容。」惜努流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兒，老夫人這樣的決定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要是真的按族規來，他必死。

  「你別也謝太早，你現在必須答應我娶房媳婦。」

  老夫人接下來的話，卻讓惜努流錯愕的抬起了頭。

  「怎麼不願意？」老夫人看出了他的不願，但是現在由不得他了。

  「母親，您知道的，我，我喜歡……」

  「你今天所說的話，我什麼都沒聽到，你今天所做的事，我也沒看到，你出去。」老夫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氣狠厲，「還有，下個月初八你就結婚，媳婦我幫你挑。」

  「母親，您不能！」

  惜努流激動的站起身，眼裡滿是傷痛，「我愛她，我只要她，求母親不要讓我結婚。」

  他想過了，只要不是她，他便終身不娶。

  所以他才會蹉跎至今，可是現在老夫人居然要讓他結婚，這讓他覺得自己多年來的堅持，真的要化為烏有了。

  不，他還有希望的，只要大哥眼裡沒有她，他就有希望的。

  所以為了這份希望，他絕對不能娶親！

  「老九，你夠了！」

  老夫人快走向步，來到惜努流的跟前，「你看看你是個什麼樣子！」

  「為了這樣的一個女人，你值得嗎？」

  「值得的，母親，她值得的，她這些年過的有多苦，或許只有我知道，可是她什麼都不說，只是呆在那個院子裡，默默的等著大哥的到來。」

  惜努流越說邊是難過，眼裡的悲痛似要化為實質，「可是大哥卻是好幾年沒有去過她的院子了，只為了旁人說的一句，她綠了他的帽子。」

  「哈哈哈，真是太過可笑，那不過是他的那些女人用來中傷她的話，他居然查也不查就信了，然後定了她的罪，把她扔在那裡，不管了。」

  「真的是可笑至極，當年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馬上去尋了她，看到她這樣難過，我也想過幫她，可是一想到大哥會因此不再碰她，我這心裡就一陣的發熱，所以就算我知道了真相我也沒有說出來。」

  「母親你也看到了吧，大哥真的不喜歡她，真的不愛她的，為什麼你不能成全我？」

  老九說到最後，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但是他眼裡的深情卻讓人動容。

  「你說你早就知道？」

  就在此時惜努風走了進來，滿身的戾氣，「你還說你愛上她？」

  「大哥你聽到了也好，那我一併把話說全了。」

  說到這個份上的惜怒流居然不管不顧了起來，「我確實愛她，反正她也是你不要的女人，為什麼你不能放了她，讓她跟我？我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就算讓我們永世不回惜家，我也願意，只要你能讓她嫁給我！」

  「放肆！」惜努風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弟弟，他感覺自己是第一次認識他。

  這個弟弟居然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自己之前的寵愛，錯了嗎？

  「她是我的人，那麼到死也是我的人，就算我不要不看不管，那也是我的人，你明白嗎？」

  惜努風走到八姨娘的身側，這大概是這幾年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靠近，這讓八姨娘在喜悅之餘，又難過非常。

  因為他嘴裡說的並不代表他的喜歡，而只是為了他屬於他男人的尊嚴。

  可笑的尊嚴，讓她失去了他數年，而他也因此徹底忘記了她。

  她被忘記的時候，只能哭泣。

  而他忘記她的時候，卻是一房一房的往家裡抬，現在似乎已經有了十三個姨娘了吧。

  哈哈哈，這麼多的女人，真的可以與帝王媲美了吧，可是他還是不知足，聽說最近又準備抬一房？

  管他的，這些事從來不是她能管的，也不是她可以管的。

  想到這裡，八姨娘向前走了數步，而後轉身跪下，「這一切皆是我的錯。」

  一句話，讓眾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的身上，惜努風是皺眉，惜努流的驚訝，而老夫人則是明白了她的決定，整張臉都是鐵青的。

  至於徹底的旁觀者莫惜瑤，她是沒猜到她想說什麼，當然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她也只聽了個七七八八，完全沒有什麼頭緒。

  當然這些都是別人家的事，所以她也沒必要關心，於是她更加心安理得的當了這樣一個旁觀者。

  「我不應該嫁進惜家，不應該只生了一個女兒，也不喜歡在剛進府的時候，得了老爺的獨寵，更不應該在老爺的其他女人見面時，露出笑容。」

  她說到這裡，居然衝著惜努風與老夫人磕了個頭，而後才道，「我也不應該在九叔進院子的時候，沒發現他的想法，也不應該在生下女兒之後，沒有管好她，總之現在一切的問題，都是我的錯，我認罪了。」

  她每說一句就磕一個頭，也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她周瀰漫而出的悲傷來。

  惜怒風回憶起了當年的一切，這個女人是這樣的可愛，讓他剛一離開，就又想見她。

  所以他也隨著本心，天天見她，日日與她在一起。

  他應該是喜歡她的，是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

  可是他做了什麼？只因為其他人說她不守婦道，居然還真的查都沒查，甚至連給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定了她的罪。

  把她扔到了惜家最偏僻的院子，從此不聞不問。

  或許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想到她，可是時間一久，他還真的就忘記了她。

  現在重新見到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真的讓他整顆心都疼到不能呼吸。

  如果可以，他情願時間倒流，讓他好好的愛她。

  「你起來吧，你的事我會為你作主。」老夫人也心疼起了她來，這個女人說起來似乎是真的沒做錯過什麼。

  在這個家裡也算是低調而安分的。

  「謝謝老夫人。」八姨娘沒有站起來，只是又衝著老夫人磕了個頭，「可是我已經沒辦法再活下去了，我的倩兒就拜託老夫人照顧了。」

  說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自己的頭上拔下根髮簪，直接往自己的心口上扎了進去。

  「啊，悅兒，你不要死！」

  惜努流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快速爬到了她的身側，只是他剛要抱起她，卻被惜努風搶了先。

  惜努風看也沒看他一眼，就緊緊抱著八姨娘站了起來，「娘，我帶她回去。」

  老夫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痛苦不已的老九，整個人瞬時蒼老了不少。

  「罷了，你且去吧。」

  看著惜努風快步離去的背影，老夫人的眸子不禁沉了下來，暗嘆一聲，這件事也不知道怎麼收場，唉，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