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雲破天清

  與此同時。

  一個身子高挑，背負長劍的白衣男子路經一條河流邊，靜靜看著水底嬉戲的游魚，若有所思。

  「小飛，老九他們……應該已經趕到了……那麼……」

  心念微動。

  「我也得儘快才行。」

  白衣男子點點頭，旋即踏步上前，欲要過河。

  但……

  有人擋在了前頭。

  河面之上，一個抱著黑劍的男子冷冷看著他。

  此人戴著一個面目猙獰的鬼面具，一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如此哀戚……

  

  當然，也很雄渾。

  如果按這邊的境界劃分，他，已然邁入了神聖領域。

  應是絕域最頂層的那幾位強者之一。

  若是尋常人遇到，只怕除了等死，別無他路。

  但對於玄門首徒，劍聖天清來說……

  他只秉承著最淳樸的世界觀——有人擋路，打倒再走。

  時間不多，快點打完。

  於是，他取下了背後長劍，解開一層層布匹包裹。

  露出劍之真相。

  天劍無極。

  當世排名第二的劍，其名，只在玄門之主如今佩劍——情天，之下。

  對此，鬼面人始終抱著他手中那柄黑氣瀰漫的長劍，一言不發。

  很快，無極劍便被天清握在手心。

  無論是誰，面對傳說中的劍聖，面對傳說中排名第二的無極劍，都不能不動容。

  鬼面人也不例外，但他的動容只持續了非常短暫的一段時間。

  隨後他也出劍。

  黑劍，周身泛著濃郁的黑氣，令人根本看不清劍的容貌。

  但是天清知道這是什麼劍……

  劍眉驟然蹙到極點，沉聲道：「死劍冥皇？」

  鬼面人冷笑：「眼光不錯。」

  天清陷入了沉默，這柄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冥皇劍，絕劍譜上排名第三，其恐怖程度絕對不亞於世間任何一把劍。

  因為……它是絕域至寶，乃是滅神親手鑄造的死之劍。

  據說，這柄劍是在滅神與祖神開戰之前，集結九冥幽火鍛造，劍成之日，方圓千萬里的生靈俱被吞噬一空。

  死劍嗜血，每殺一人，劍的威力便增強一分。

  當年死在這柄劍的正道人士不知有千千萬，這柄劍的威力也早已達到了一個堪稱恐怖的地步。

  然而，這柄劍或許會讓許多人恐懼，喪失鬥志，但卻嚇不倒天清。

  因為他是玄門首徒，小無極宮大師兄。

  因為他手裡拿著的劍是排名第二的無極劍，冥皇雖強，但算起來排名還在無極劍之下。

  更因為……他是師尊的弟子。

  玄門之主，無敵於天下，座下弟子，何俱挑戰？

  天清的眸子，微微斂起，戰意已顯。在他對面，鬼面人同樣持劍而立，周身一股通天煞氣直衝雲霄，周遭的河流在一瞬之間被迫翻滾起來，然後形成無數道泛著邪光的水柱。

  對方劍勢還沒有啟動，卻已經有如此可怕的劍意。

  然而天清淡淡看著眼前的場景，倒也並不吃驚。因為他知道，若來的不是絕頂高手，又怎麼能阻止他過河？

  天清亦將無極劍對準鬼面人。

  劍若游龍，騰嘯而出。

  御劍術。

  尋常的一招，但經由劍聖使出，鬼面人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右手一抬，將一道邪光水柱挪移到眼前。

  砰！

  無極劍穿破水柱而出，帶著無窮劍意沖向鬼面人。

  然而鬼面人本來也就沒打算依靠一道水柱就擋下天清的無極劍，他這麼做也只是為了減緩無極劍的劍勢。

  咣當！

  冥皇出！

  無極劍被一股磅礴劍氣擊歪了方向，嗖嗖飛往遠處。

  天清右手捏了劍訣，再度將它召回，對著鬼面人繼續撲擊。

  鬼面人絲毫不懼，只是高速揮舞著死劍，一股股煞氣不斷將無極劍逼退。

  見狀，天清微微蹙眉。

  無極劍像是察覺到了主人心意，劍身陡然變得純白如雪，無塵無意，無相無極。

  瞬間，無極劍再增一倍劍勢，然後凌空而上。

  一劍化萬。

  萬劍化真訣。

  鬼面人眸子中閃過一絲異樣。

  他敏銳地察覺到，天清的這一萬劍，竟不是實劍。

  看似萬劍，實為一劍。

  這一劍隱藏於萬劍之中，看似中招的機率極小，然而劍聖的劍又怎麼可能因為運氣而躲過？

  鬼面人冷哼一聲，旋即，冥皇周身散發出極為濃郁的煞氣，一股股黑氣自河面瀰漫開來，形成黑雲，擋住了天清的視線。

  但下一刻，他猛地驚醒，窺破關鍵！

  不對！

  這一劍……不是強招，而是……

  「樊籠。」

  淡淡兩字落下，無極劍已然插入了河面，就像插入了最堅硬的冰塊一樣，旋即便煥發出無數道白色虛劍。

  光耀塵世，九日同懸！

  光劍封鎖一切！

  是的。

  天清從一開始，便沒有想過用這一招取勝。

  他知道現在不是時機，也沒有心思多和這個傢伙耗費功夫。

  所以他的這一劍，其實是一道樊籠。

  劍之海洋，劍之樊籠。

  剎那間，鬼面人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然而萬劍根本不需要任何導引，便自然而然衝著劍勢最強的中心——鬼面人手中的冥皇劍撲去。

  一劍化樊籠。

  萬劍阻身形。

  萬千虛劍將鬼面人重重包圍，嗡嗡鳴響，而鬼面人雖在不斷摧毀無極劍氣，卻一時之間脫不得困。

  天清一揮白袍，施施然朝著河的對岸走去。

  需知這一劍看似簡單，實則要將一劍化萬，再化萬歸宗，再組成堅固劍籠，道道虛劍各司其職……整個過程其實繁複無比。

  甚至不比星辰推演的算道簡單。

  非如此，又怎能將踏入神聖領域的強者，牢牢鎖死在原地？

  是的，此刻若是天清想取這鬼面人的性命，只需稍耗時間即可。

  對於同為神聖領域的強者交手來說，開戰不過數個呼吸，便分出勝負，甚至決出生死……這，幾乎是道典之中，難以想像的事。

  需知能踏足神聖領域的強者，哪個不是引領風騷的頂尖天才？

  故而這種級數的戰鬥，少有越境之說。

  更遑論如今，這種近乎碾壓的結果……

  天清看著周圍阻擾人視野的黑雲，微微蹙眉，手中無極劍不動，一股沖天劍意卻是自然而生，瞬間將其突破。

  細碎陽光，從天而降，似帶來了一切美好。

  是的。

  這是師尊首徒，玄門大師兄。

  他一出手。

  雨過天晴。

  雲破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