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148）

  一顧難安（148）

  「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任何人，可你們一個個的都過來逼我，顧宜萱是，顧逸欽是，你也是。」蘇岑極為平靜的說出這些話，平靜之下隱藏的是暗涌的波濤，藏著一支支無形的冷箭，直逼人的心臟，「屬於我的，我都會拿回來，我反而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輩子要把自己困死在自己的世界裡。」

  真正的善良，從來都不是一味的退讓，那樣只會告訴別人你軟弱可欺。她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隱隱可見，突突的跳動著。

  她心裡有股莫名湧上來的恨意，帶動著她的心臟隱隱作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而痛。

  她想，這麼多年來，她所有的隱忍和退讓是不是錯了。如果當初她在顧老面前說出了真相，那是不是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時候的她為什麼會乖乖聽話呢？蘇岑想了想又想，最終給了自己一個很確切的答案。

  其實她那個時候，也是想給自己一份不確定，總是幻想著只要這層關係沒有揭穿，那她和顧逸欽之間就沒有什麼血緣親情，她一直這麼自欺欺人，給自己留那麼一丁點的幻想。

  可現在……她嗤嗤的笑了一聲，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她終究要為自己曾經的愚蠢買單。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她便知道，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她從窗口向外看去，外面灰濛濛的一片，她看不清楚前路，但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躲過去的。

  當日種種就算她為自己買單，她已然不想再去追究什麼，只是屬於自己的，她不會再退讓。就當是為了……

  印秦愣了愣，看著她不由得心頭一顫。她現在的表情太過坦然，一時間令印秦無法捉摸她的情緒和想法。

  但聽她的話，印秦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蘇岑，我沒有逼你，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家，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

  蘇岑心頭顫了顫，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清冷坦蕩的眸有些愣怔，逐漸被不知名的情緒所暈染。

  她看著印秦的眼睛，像是定格了一般。宛若無骨的手被一雙大掌所包裹著，周圍很靜，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印秦的眸如同平靜的海面，表面盪著微微漣漪，深邃而不見底；又像是深夜的天空，繁星點綴，光芒璀璨。

  蘇岑透過這雙眼睛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而這雙眼睛的主人似乎也並非是眼前的男人。她看到了星的光芒，海的浩瀚，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七歲那年，也是這麼一雙眼睛，深邃清冽，讓她墜入其中，不可自拔。

  她向前走了一步，印秦一愣，唇角下意識的勾了起來。

  蘇岑一滯，瞬間回過神來，清明的眸晃動了兩下，再聚起焦點去看印秦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剛剛的迷失。

  她依舊看著那雙眼睛，和顧逸欽是那麼的相似。

  以前她就覺得印秦的眼睛和顧逸欽的相似，本以為是巧合，沒想到他們兩人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她幾乎不用求證，憑這雙眼睛便可以確定印秦和顧逸欽之間存在著血緣關係。秦怡，顧逸欽，印秦，他們的眼睛相似度實在太高了。反而是印凡，眼睛更清冽一些。

  她自嘲的笑了笑，將自己的手從印秦的手中抽了出來，轉過身去，「印秦，對一個你要利用的女人動感情，不值得。」

  印秦凝眉，「蘇岑，你明知道，我不是為了利用你才對你動感情的。」

  他從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便是為了利用她，可後來發現自己動了感情，他便立刻停止了這種愚蠢的行為。

  直到兩年前，如果不是秦怡出事，苗元九威脅，他根本不會再次利用這個女孩。

  他知道自己和顧逸欽所面對的是什麼，即便如此，他還是要盡力護蘇岑的周全。恩怨歸恩怨，感情歸感情。他能夠利用蘇岑的，無非是顧逸欽對蘇岑的感情，然而，這也是他心中無法觸及的痛處。

  蘇岑搖了搖頭，「印秦，這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她抿了抿唇，低頭走了出去。

  印秦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沒有收回目光。

  公平？這個世界哪裡有什麼公平？如果真的有公平，他的母親至今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和父親兩地分居，長期躲在這個地方養傷。

  如果真的有公平，他就不會從小到大生活在顧逸欽的陰影之下。

  其實，他在很小的時候便知道了自己和顧逸欽之間的關係，他偷偷跟著母親有好幾次看到母親偷偷關注顧逸欽的消息。有些東西，只要是顧逸欽看上的，母親都會在背地裡告訴他退讓。

  印凡和顧逸欽走的近，秦怡就想方設法的通過印凡接近顧逸欽。

  他其實有時候挺羨慕印凡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一個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總有人為他保駕護航。

  他們三兄弟之中，秦怡最愧疚的人是顧逸欽，最寵愛的是印凡，只有他夾在中間，從小到大長期以來感受到的只有孤單和落寞。

  他閉了閉眼睛，再直起頭的時候秦怡正站在他的面前，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平靜而柔和。

  「她說得對，這樣對你不公平，對她也不公平。」

  印秦握拳，目光陰冷的看著她。

  秦怡並不在意，繼續道，「不過女人有幾個是嫁給愛情的，印秦，你哥哥傷她很深，我並不希望你們兄弟因為她而產生隔閡，我的兒子很棒，可……」

  她走上前去，輕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印秦的肩膀，「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我也不想多管，愛情不是婚姻，但兩個人走一輩子，總是要有感情的。一個女人這輩子轟轟烈烈的愛一次太難了，更何況第二次……」

  印秦呡唇，直勾勾的看著她，「媽，你跟我說這些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有心偏袒顧逸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