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146）

  一顧難安（146）

  「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蘇岑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你媽媽是顧逸欽的親生母親，那誰是他的親生父親？」

  印秦薄唇微呡，微微側過眸去，停在半空中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蘇岑嗤笑了一聲，轉過身去，孤單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印秦，我遲早有一天會知道，我不是傻瓜，顧逸欽和你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苗元九又是誰？」

  印秦的心臟幾不可察的瑟縮了一下，薄唇漸漸抿成了一條線。

  

  有些事他知道，但不能說。

  秦怡是他的母親，因為苗元九無意間盯上了印凡，牽扯出了秦怡，而秦怡年輕的時候和苗青是情侶。

  苗青有個兒子，而孩子的母親不難猜到。

  秦怡兩年前在法國出事，無非是撞上了苗元九，苗元九藉機逼問孩子的下落，秦怡護子心切。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顧逸欽，如果不是顧逸欽對苗元九的後院下了手，苗元九不可能撞上秦怡。

  印秦還記得兩年前被苗元九威脅的畫面，對方用秦怡的生命威脅他。而秦怡的心裡只有顧逸欽，就算是自己丟了命，也要保住這個她愧對的兒子。

  印秦明白母親的心愿，他並不討厭顧逸欽，也知道母親的這種愧疚情有可原。可身為兒子，他不得不為母親的安危著想。

  先前他對顧逸欽不滿，是因為覺得顧逸欽是秦怡身上的一個污點，秦怡高貴大方，而顧逸欽，只是個私生子……所以他用盡方法想要奪去顧逸欽的東西，也間接的傷害到了蘇岑。

  可說到底，血濃於水，現在他對顧逸欽不滿，是因為顧逸欽對秦怡的不管不顧，甚至還差點害死了蘇岑，包庇傷害蘇岑的兇手。

  他恨顧逸欽，更想為蘇岑和秦怡討個公道。更重要的是，他和苗元九那個惡魔達成了協議……他沒辦法，他要保護蘇岑，要保護母親，只能這麼做……

  「蘇岑，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知道的也並不多。」印秦抿了抿唇，「即便有再多的原因，顧宜萱差點撞死你是事實，還有顧逸欽……我不信你一點也不恨他，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印秦說完便向外走去，開門的那一刻，他突然又回過頭來，「蘇岑，我是想利用你，但我更想跟你在一起，顧逸欽他不值得擁有你，蘇岑，我很後悔。」

  他頓了一下，喉骨之間傳出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放手，或許現在的結果都會不一樣了。」

  房間的門打開又關上，蘇岑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眼裡心裡一片荒涼。眼中所有的情緒都凝聚成珠，從眼角流了下來。

  說她不恨顧逸欽是假的，尤其是在聽到這些之後，她才發覺，顧逸欽竟對她隱瞞了這麼多的事情。她甚至有些懷疑，顧逸欽是真的愛過她嗎？

  或許，他從未想過和她在一起。

  她雙手覆在臉上，喉骨之間發出細碎的哭聲。她覺得自己掉入了一片深淵之中，無處可逃，無路可走。

  她該怎麼辦？就這麼原諒顧逸欽？還是原諒顧宜萱對她所做的一切？她已經放棄了和顧老爺子相認的機會，顧宜萱還想她怎麼樣？是不是她死了這一切才能結束？

  她終於明白，一味的退讓並不能解決問題，她終究還是缺了面對的勇氣。

  ……

  門外，秦怡嘆了一口氣，清冷的眸盯著印秦，蒼白的唇抿成了一條線，「印秦，蘇岑她根本就不愛你，你又何必強留她在身邊？」

  印秦眉心一蹙，冷冷的看著她。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神情，只是輕輕的笑了一聲，「兒子，媽老了，所以活多長都沒有關係，我知道你和苗元九那個混蛋之間的交易，但我也勸你一句，你和顧逸欽才是親手足，我不希望看到你們骨肉相殘。人這輩子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能遇到一個互相喜歡的更不容易，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該讓她自己選擇，而不是用這些來逼她。」

  印秦冷笑，「媽跟我說這些，究竟是為了顧逸欽還是為了我？」

  秦怡愣了愣，看著面前的兒子眉心擰起。她知道印秦在意的是什麼，可她沒辦法解釋。他們都是她的兒子，她從來沒想過要偏袒誰。

  她低頭沉思了一下，才抬起頭，唇角是慣有的弧度，「誰都不為，她和你大哥之間的關係不止是因為你，就算沒有你，依照那姑娘的烈性子也未必肯和你大哥複合，我是過來人，只是不希望你們年輕人一時衝動選擇一條錯誤的路，免得將來兩個人都痛苦。」

  她看著印秦，目光清澈，並無任何其他的情緒，「印秦，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沒偏袒誰，骨肉相殘的事情我不希望在你這裡發生，我沒打算認回他，關於苗元九那裡，我有辦法對付他。」

  她手心裡出了一層細汗，看了看印秦身後的房門，輕輕搖了搖頭，從印秦的身邊走過去。

  「媽……」

  她頓住腳步，但並未轉身。

  印秦咬了咬唇，終究還是問出了藏在他心中已久的話題，「這麼多年，你究竟為什麼嫁給爸，你跟蘇岑說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你是不是後悔了？」

  她神色未變，就那麼平和的看著印秦，絲毫沒有出現印秦意料中的緊張，不安和無措。

  片刻，秦怡輕笑起來，「我和苗青是個遺憾，但我從未後悔過嫁給你爸爸，這是我的選擇，和任何人無關，日子總歸要過下去的，我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想以前的事情？」

  她和苗青之間是刻骨銘心轟轟烈烈的愛情，愛過痛過，最終決定另嫁他人也是她的選擇，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甚至在她嫁人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今天的狀況。

  她趨於這種平平靜靜細水長流的生活，正因為如此，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她說那些話，不是引導誰偏向誰，她只是不希望這些年輕人做出令人後悔的決定。

  如果當年……或許，她會義無反顧吧。

  印秦看著她的背影，驀然間又轉身回去，拉起蘇岑的胳膊便往外走，任憑蘇岑如何質問，他始終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