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124)
2025-05-12 11:59:32
作者: 慕小薰
一顧難安(124)
她轉過頭,緊咬著下唇,揚起掌打在了顧逸欽的臉上,清脆的聲音在狹小的房子之中泛起了回音。
被咬的發白的唇泛出殷紅的血絲,蘇岑瞪著他,剛剛打過他的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把另一隻被他粗糲的大掌包裹的手抽了出來,青蔥白指指著門口的方向,細細密密的顫抖顯而易見,「滾。」
顧逸欽的心臟顫了顫,也知道她此時的情緒,他唇角微微的抿起,陰沉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但也沒多做停留,拿起一旁沙發上他的外套往外走,「你好好休息,我過段時間再來找你。」
房門被關上,蘇岑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離了一般,兩條腿一軟虛脫的坐在地上,眸中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
她從來沒覺得這麼難堪過,也從來沒想過要這樣去傷害印凡。
儘管她知曉自己和顧逸欽之間的關係,也知道她和顧逸欽之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她從來沒有嘗受過這件事給她帶來的難堪,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被人當面撞破會讓她覺得這麼難受,這麼噁心。
她覺得自己全身都是髒的。
然而,這還僅僅是印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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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凡憤然而去,固然有惱羞成怒的因素在,但她知道,身為朋友,印凡更多的是對她的失望,如果印凡知道她和顧逸欽之間不僅僅這一層關係,那他將會怎樣的態度看待自己?
鄙睨?不屑?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還會以認識她為恥。
如果是換成別人呢?朋友尚且如此,如果換做別人,眾人的謾罵和口水會將她淹死,她和顧逸欽會聲名狼藉身敗名裂,成為所有人口誅筆伐的對象,難以在社會上立足。
連同他們的親人也會成為別人辱罵的對象。
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該清醒了,這一切,早就該結束了。
非得體會到切膚之痛,她才能徹底的醒過來嗎?
逼仄的窒息感不斷的向她襲來,她看著空空蕩蕩的房子,放聲大哭起來。她坐在地上,身體蜷縮在一起,雙臂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膝。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門外,顧逸欽靠著牆,頹然的眸落在緊閉的門上,聽著裡面傳來的陣陣哭聲,心臟劇烈的撕扯著,密密麻麻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他身體像是凍結了一般,死死盯著那扇門。
他手臂抬了幾下,想要推開門去抱住她,把造成她痛苦的所有事情都解釋清楚,但他深知她的個性,一旦她知道這些,勢必要跟他一同承擔。
他怎麼能讓她在經受了這麼多痛苦之後再讓她一起承擔這些風險。
從他知道他和苗青的關係之後,他便深知自己的處境。
苗元九查到這些,不過是時間問題。他愛裡面的女人,無法給她安穩的生活已是自己的罪過,如果再將她捲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深淺的泥潭……
他擰了擰眉,胸口微微的起伏著,將自己已經伸出的手臂收了回去。捂住自己心臟的地方。
痛,很痛,他幾乎麻木。卻清醒無比。心臟處隱隱作痛的位置,提醒著他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過錯。
他還真是……活該。
裡面的哭聲漸止,顧逸欽卻站在原地沒動。
時間漸漸過去,太陽已經日落西山,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將西邊的天空映的紅彤彤一片,美的讓人移不開一眼,但顯得幾分悲涼。
顧逸欽動了動身子,全身有些僵硬,腿部的肌肉似是有些麻,他微微動了動眉,調整了一下才推開門進去。
蘇岑就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已經入了秋,地板滲著涼意。
她或許是哭累了,躺在地板上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痕,紅腫一片。地上一片狼藉,還有印凡對他大打出手時碰碎的玻璃杯的殘渣,有些沾到她白嫩的胳膊,劃出淺淺的傷口,但滲出的血跡對顧逸欽來說卻是觸目驚心。
他菲薄的唇抿成一條線,眉心緊蹙著,彎腰從地上將蘇岑橫抱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受涼的原因,她全身的溫度燙的驚人,隔著衣服顧逸欽仍覺得灼手。
她眉心動了動,但並未驚醒。顧逸欽微微嘆息了一聲,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粗糲的大掌覆在她的額頭,男人的眉心緊接著便蹙了起來,擰成了一個川字。
熱度從掌心傳來,灼傷了他的內心。
她發燒了……也難怪睡的這麼沉。
顧逸欽轉身去了衛生間,不多時便拿了兩塊濕毛巾出來,一塊貼在她的額頭上,然後拿著另一塊幫她擦拭身體。
床上的女人動了動,夢囈了一聲。顧逸欽看著她蒼白的臉,無奈的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去找退燒藥。
他並沒有經常來她的宿舍,但卻很了解她收納東西的習慣和位置,因此輕而易舉的便找到了藥箱。
他從中拿出退燒藥來,看了又看,像是決定不了,最終看了看床上的她,選擇了退燒貼。
做完了這些,他又進了廚房。
因為是醫院的蘇岑,整間房子的格局很小,廚房並非封閉式的,灶具看起來都是新的,她並沒有用過。
顧逸欽打開冰箱,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一些米,連個雞蛋都沒有。
他想了想,將米拿了出來,幫她煮了一些白粥。
他是會一些廚藝的,煮出來的粥也很軟糯,黏黏糊糊的。他調了保溫檔,然後再度走進臥室,蘇岑依舊在熟睡,臉上因發熱而引出的潮紅還未褪去,臉上出了一層汗。
顧逸欽走過去,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不那麼燙了,他也能稍稍放鬆了一些,粗糲的手指輕輕拂過女人的臉頰,帶著疼愛和憐惜。他在臥室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縱使有不舍和眷戀,他也知道此時必須離開。
直到房間的門打開又被關上,空氣中男人的氣息逐漸淡去,蘇岑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那道緊閉的門動了動凝結的眼睛,一滴眼淚在眼角滑落,落入發間只留下一片淡淡的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