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烏鴉

  「表哥呢？他整天只知道到處玩，二十歲了一點正行都沒有，什麼事都讓艦東做，他倒是每個月都拿一千八的工資。艦東才十二歲，做這做那，還不讓他上學，我都看不下去了。」

  「他才十二歲，上學還早，飯店忙不過來。菁菁，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爸媽會處理好。你呢，任務就是學習和玩耍結合，這樣你才能更上一層樓。這可是媽遵照你的意思來的啊。好了，快出去吧，油煙大。」

  晚上，李艦東沒有看奧運，收拾完了已經深夜，將飯店捲簾門關上，關了燈上二樓，端菜盛飯，忙的腳不沾地，大伯大媽和堂哥李鵬坐在餐桌邊狼吞虎咽。

  「李艦東，下去把湯熱一下。」

  「李艦東，去給我倒杯水。」

  「李艦東……」

  等李艦東來吃飯的時候，飯菜所剩無幾，他在大媽的催促下吃完了飯，收拾碗筷。

  「每天吃飯都磨磨唧唧，什麼意思啊，不高興就不要吃。」大媽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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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吃飯，用的是飯店廚房的煤氣，但是菜，是另外買的，吃飯也是在二樓三十平米的客廳里，邊吃邊看電視。

  李艦東睡覺的地方是一樓雜貨間，蔬菜，肉類和冰箱都放在那裡，除了一張床，空間所剩無幾，如果白天客人多，菜買的多，就要放在床上。幸好的是，床頭的窗戶可以看到鳳凰城的河，夜晚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讓李艦東看的有些出神。

  門被敲響了，李艦東打開門，是李鵬。

  杜鵬笑嘻嘻說，「李艦東，我今天賭錢輸了兩百，上個月的工資又花光了，所以，請你幫我想辦法。」

  「我沒有錢。」

  「你當然沒有錢了，就算你說你有錢鬼都不相信。我的意思是，你去跟李菁借，她的零花錢可多了。你放心，就說你是幫我借的，到時候還錢的是我又不是你。」

  李艦東被糾纏不過，答應了，第二天一大早遇到李菁背著書包出去的時候，悄悄將堂姐拉到一邊，「姐，我想跟你借兩百塊。」

  「艦東，是杜鵬要借錢吧？」堂姐似笑非笑地說。

  李艦東不說話。

  「好吧，但是你要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除了是你自己借錢，別人借錢就讓他自己來找我，一點出息都沒有。我不是說你。我爸媽那樣對你，你要為自己爭取一點權利啊，瞧你那麼傻，十二歲了不上學，，這些權利你要不爭取，我想幫你也幫不了你啊。我只能偷偷借你一些書了。喏，這是今天我從圖書館借來的。」堂姐拿出兩百塊給李艦東，又拿出兩本書出來，還偷看了一眼二樓。

  「謝謝堂姐。」

  「我走了。」堂姐走了。

  杜鵬拿到李艦東借來的兩百塊，一整天都不在家，李艦東照樣忙前忙後。

  晚上直到吃飯的時候，杜鵬才鼻青臉腫回來，一回來就給李艦東一個耳光，「你今天要不是不給我兩百塊錢，我能輸了想翻本玩到現在嗎，要是不玩到現在，就不會輸七八百，我就是拿不出錢來，才被打了一頓。這都怪你。」接著又給李艦東幾個耳光。

  「什麼，李艦東借你錢，他哪裡來的錢，難道是從櫃檯里偷的，還偷錢借你了？」大伯大媽十分憤怒。

  「對，我看到他從櫃檯拿錢，我去阻止，他說給我兩百，不要揭發他。」杜鵬獰笑，指著李艦東。

  大伯給李艦東兩個耳光，「小小偷針長大偷心，你要做什麼！」啪啪又是兩個耳光。

  堂姐去同學家過生日了，不能給他作證，杜鵬這樣污衊他，李艦東眼睛都紅了，他死死盯著杜鵬，拳頭握得咯咯響。

  杜鵬前面的碗筷突然一陣跳動，桌子震得一陣響，裝滿湯的碗啪的一聲破了，熱乎乎的雞蛋湯灑了杜鵬一臉，兩隻筷子突然憑空漂浮起來，對著杜鵬的雙眼。

  杜鵬嚇得臉色蒼白，媽呀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杜鵬雙眼的筷子掉在地上。

  大伯大媽背對著杜鵬，沒有看到這一切，聽到杜鵬怪叫，連忙轉頭，看到杜鵬坐在地上，盛湯的碗破了，一雙筷子掉在地上。

  大媽反手給了李艦東一個耳光，「你想燙死杜鵬是不是，你的心腸是什麼心腸。難道你做了壞事，不允許別人揭發你嗎！」

  李艦東回到自己的屋裡，紅腫的臉疼得他眼淚直冒。

  今晚的月光皎潔，甚至能看清楚靠近河邊大樹的翠綠樹葉，現在是八月份，樹葉秘密，透著清香的味道。

  最近的一棵樹樹杈上，停著一隻黑色的烏鴉，烏鴉嘴裡叼著一個吹得有籃球大的黑色氣球，氣球里迭著一張A4紙。

  李艦東看得新奇，就趴在窗戶邊看了起來，他的眼睛變得明亮，似乎臉上的疼痛已經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理會和他一起出門準備去上學的堂姐，直奔向那棵樹，站在樹下左看右看，那隻烏鴉已經不見了。

  「你在看什麼呢？」堂姐好奇，跟著跑過來。

  「沒什麼。」李艦東說。

  「你呀，就不會為自己辯護嗎，我爸媽經常打你，已經屬於家庭暴力了，杜鵬誣陷你，你就認了？我跟你說，以後，不要理杜鵬了，那就是一個混蛋。」李菁替他打抱不平。

  「謝謝你了，堂姐，大伯大媽那也是為我好，讓我知道什麼事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你呀，都快被他們洗腦了。」李菁氣氛地說，「這一百塊你拿著，去買消炎藥擦一下。」

  李艦東沒有接錢，走了。

  「那我給你買幾本書回來。」

  李艦東雖然沒有去學校讀書，但是這些年堂姐有空的時候教他，加上他經常看書，認識的字很多，也明白很多書上的道理。

  飯店是中午開始，才有客人的，所以早上的任務就是買菜洗菜，這些都是李艦東去做，一大早大媽給他五百塊和一張清單，然後就上樓繼續睡覺去了。

  杜鵬今天約了女朋友去看電影，在飯店門口和女朋友離開，女朋友十分關心他在賭錢輸了被打的傷。

  李艦東蹬著三輪車去菜場。

  路上，他又看到了那隻黑色的烏鴉，烏鴉的嘴裡叼著黑色氣球，氣球里是那張迭起來的紙。烏鴉在電線桿上盤旋一圈，朝洪溪飯店的方向飛去。

  急匆匆買了菜回來，那隻烏鴉就歇在飯店門口電線桿上。

  不，應該是三隻，都叼著氣球，氣球里都有迭起來的紙。

  李艦東看得驚訝，昨晚才發現一隻，今天就出現了三隻，還真是新奇。

  捲簾門拉開了，大伯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先罵了李艦東幾句：「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把菜搬下去，馬上就中午了，客人來了吃什麼！」

  突然見門口電線桿上三隻叼著氣球的烏鴉，怒火中燒，「這樣不吉利的畜生怎麼能在這裡。你小子居然在看這種不吉利的東西，你要給飯店帶來厄運嗎。趕緊幹活。」最後的話大伯幾乎是怒吼出來的。

  遠近的鄰居或者做生意的人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倒是一些遊客，投來奇怪的目光。

  三隻烏鴉在大伯李洪溪的抓來兩個西紅柿扔打之下飛了，一天下來，大伯都陰沉著臉。

  今天大伯家來了客人，不到晚上7點，就早早的關了門。

  大媽從下午五點就開始張羅飯菜，擺在一樓的大圓桌上。

  客人據說是某個有錢的親戚，開著一輛轎車來的，夾著黑色的小皮包，大腹便便，梳著暴發戶的大背頭，身邊一個十八九歲穿著暴露的女郎。

  大伯大媽一直陪著笑，大伯不停地敬煙，稱呼小三哥。男人叫他大舅。

  李艦東知道，這位不跟他說話的男人是大姑家的兒子陳星雲，在雲南做蔬菜生意，聽說開了一個冷庫，每年要賺幾十萬。聽陳星雲介紹，這個女郎是冷庫里的一個員工，長得最漂亮，這一次被他帶出來，熟悉業務，順便來鳳凰城旅遊。

  大伯詢問要玩幾天，陳星雲說大概三四天，大伯馬上說，「我去訂最好的酒店，每天都來我這裡吃飯。」從櫃檯拿了一把錢就走了。

  堂姐李菁回來了，陳星雲很熱情，問長問短，說得最多的話就是知識改變命運，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讀書多，懂得多。

  在一邊忙活的李艦東心裡羨慕不已，但是沒有人理他，他只能乖乖幹活。

  大伯回來了，喜笑顏開。

  吃飯的時候，大伯難得讓李艦東也坐在一起，這個時候陳星雲才好像看到李艦東一樣，驚訝地說，「這不是小舅家的孩子李艦東嗎，我怎麼沒有看到，艦東，我是大表哥，大姑家的兒子。這是見面禮。」當即打開皮包，拿出一百塊給李艦東。

  「謝謝表哥，我不需要。」

  陳星雲臉色一沉，「怎麼不要，是看不起表哥不是。」

  李艦東只能收下，大媽瞪了一眼李艦東，從他手裡把錢拿過去，「小孩子身上帶錢總算亂買東西，大媽替你收著，等你以後需要用，跟大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