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真正的死因
2025-04-06 21:36:29
作者: 南痕公
半個小時之後,艱難的屍檢,終於得以順利進行。村民們聽了秋宇一番話後,連死者劉美鳳的兒子和母親,都起了懷疑,眾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會兒,又與秋宇商量了一陣,才勉強同意了下來,不過,也提出了一個條件:只給四個小時的時間開展這項工作。
秋宇斟酌了一番,相信應該可以完成,便答應了下來。能夠心平氣和的把這項工作完成,總比非要動用武力來解決的好。
劉美鳳的屍體,埋在村外不遠處的一個半山腰,這裡,就是村子的墳山。秋宇帶著幾名技術員迅速來到了這裡,而黃朝平,則交由特警隊的幾人,暫時限制在了自己家中,不允許外出。來到一堆新土面前,秋宇眼皮挑了挑,帶著眾人,操起鋤頭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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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只是草草掩埋,沒幾分鐘,黑漆漆的棺材便露了出來。眾人七手八腳,將周圍的土拔開,再把固定蓋子的楔子取出,沉重的棺蓋,便取了下來。棺內情況,一覽無餘。
屍體渾身穿著紅色的壽衣,頭戴壽帽,嘴裡含著一枚銅錢,身上還蓋著一床紅色的被子,身周的棺木里,塞滿了棉花,將死者平整的固定在了裡面。屍體面容痛苦的躺在棺材裡,面色青紫,雙唇微張,給人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秋宇盯著屍體全身掃了一圈,皺了皺眉,帶上手套,與眾人一起合力將她抬了出來。三下五除二,死者的衣物便被脫了下來,一具乾瘦且略顯腐敗的女屍,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錢副,沒有疑問,死者死於扼頸致機械性窒息死亡,死者確實是被人殺死以後,偽裝成了意外。殺死她的嫌疑人,毫無疑問,就是她的丈夫,黃朝平。」三個小時後,秋宇掏出手機,給錢治國打了過去。
「已經確定了?」錢治國正在跟之前那個老漢談著話,聞言,不禁有些激動了起來。
「嗯,百分之百確定。」
「你的意思是,可以動手了?」
「這個嘛,隨你的便,你方便什麼時候動手,就什麼時候動手。」秋宇笑了起來。
「好,我馬上動手。」錢治國說完,又問了一句:「你們這麼快就完了?」
「基本完了,只不過,還沒把屍體縫好,衣服也還沒幫人家穿上。估計還要半個小時左右。」
「行,我直接將人帶回派出所審訊,特警隊留下來協助你們,其餘人跟我先撤回去。你們結束以後,直接回派出所。」錢治國說完,掛斷了電話。
他來到大門口,將黃朝平喚了出來,緊接著,一副銀亮的手銬,拷在了黃朝平的手上。
黃朝平驚恐的抬起了頭,看著眾民警,錢治國來到他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淡淡說道:「不需要過多解釋了吧?之所以沒在你一家老小面前拷你,是為了給你留點面子,也給你的家人留點顏面,自己好自為之。」說完,不再理他,帶著眾人朝村外走去。
黃朝平楞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轉身留戀的看了一眼身後熟悉的家,低著頭,任由兩名刑警架著,走了出去。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去,應該再無回來之日。
第二天一早,眾人駕著警車,踏上了回家的路。黃朝平坐在其中一輛警車上,雙手帶著手銬,腳上還固定著腳鐐,低垂著腦袋。他左右兩側,還各坐著一名刑警。
「小秋,我就沒搞明白,你是怎麼看出劉美鳳的死有問題的?」另一輛車上,錢治國坐在副駕駛座上,猛吸了一口煙,又看著旁邊正在舞動著方向盤的秋宇,緩緩說道:「千萬別給老子說你又是猜的,少來忽悠我。」
秋宇聞言,苦笑著說道:「錢副,你這麼大的官,我怎麼敢忽悠你,巴結你還來不及呢。」
「死遠點,少給老子來這套,趕緊的,快點說。」錢治國瞪了秋宇一眼。
「其實,最開始,我是覺得死者的丈夫有些奇怪。自己的女人剛死,就用最快的速度埋了,而且,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沒見到最後一面。另外,派出所傳回來給我的照片,給了我更大的信心。」秋宇撇了撇嘴,緩緩說道。
「照片上你看出了什麼?我也看了啊,衣服穿得好好的,露在外面的部分也很正常。」錢治國有些不解。
「只有其中的一張照片,讓我看到了一點點異常。那張照片是從屍體雙腳處拍攝的上半身,放大以後,我發現,屍體的脖子上隱約有表皮傷。這種傷口,有點奇怪,不像是跌倒形成的,但實在是有些模糊,我又無法確定。但僅憑這個傷口,我就發現存在異常,必須要進去了。」秋宇頓了頓,吸了口煙,繼續說道:「後來,經過屍表檢驗,脖子前方周圍的皮膚上,有明顯的傷口。這種傷口,從形態上來看,只能是指甲才能形成。而整個屍表,除了幾個關節部位有輕微的擦傷以外,再也沒有其它外傷。還有,死者的眼瞼結膜上有針尖狀出血,這是一種窒息的真相。因此,我認為,死者極有可能是被人扼頸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常說的掐死。」
秋宇吸了口煙,又繼續說道:「屍體解剖以後,我們發現,死者舌骨骨折,脖子周圍伴隨著皮下出血,心、肺出現了點片狀出血,這些,全都是機械性窒息導致死亡的徵象。而舌骨骨折,以及脖子周圍的皮下出血,只可能是被人掐的時候形成。如果說是摔的時候形成,我不敢說絕對不可能,但在他家門口土路邊,那個所謂的現場,確實是絕無可能。所以,通過屍體檢驗,我們準確的判斷出,死者的真正死因,就是被人掐死之後,偽裝成了發生意外的樣子。」
「你們可以從屍體上看出真正的死因,倒是不覺得奇怪。我奇怪的是,你在那個現場又發現了什麼?居然敢如此的肯定,這件事情就一定有問題。」錢治國皺著眉頭說道,「當時我很是擔心,萬一屍檢之後,真的沒有異常,確實是摔死的,我們該怎麼收場。」
「有什麼擔心的,就算我判斷錯誤了,劉美鳳真的是摔死的,那我們也只不過是按照家屬的需求,按照我們的程序,對屍體進行了檢驗而已。他需要的那個能到保險公司索要賠償的證明,我們也確實是要通過屍檢才敢出具。當時我早就想過了,再說,我對自己的判斷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是啊,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他們本來就是要讓我們出證明的。不解剖,怎麼能出這個證明?」錢治國有些急切說道:「趕緊,那條土路上,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快點說。」
「那條土路上沒有異常,路面下的路基,也就是那個陡坡,上面全是雜草,也確實是有很新鮮的壓痕和折斷的痕跡。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確定,死者是從這個路基上滾下去的。而死者關節處那些淺表的擦傷,也正是由此而形成。路基上放著一雙拖鞋,家屬稱這雙鞋就是死者平常所穿,我非常相信,這不可能有假。但是,這雙鞋的鞋尖,卻又都是朝向下方,黃朝平和其他人都能證實,為了保護現場,這雙鞋子一直沒有動過,保持著原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很有問題了。」
「有什麼問題?」錢治國一臉的不解。
「首先,死者身上的衣服,睡覺的被褥,都被一把火燒了,為什麼偏偏這雙鞋子還在現場保留得如此完好,連位置都沒有讓人移動過?只有一個原因,這完全就是黃朝平的意思,他想要保持他認為最原始的現場,為下一步公安機關的調查做準備。如果死者真是自己摔死的,在當時那種人人混亂的情況下,正常的村民,是根本不可能會想到要去保護現場的,但黃朝平偏偏就這麼安排了。」
「其次,鞋子的位置太不符合常理。兩支鞋子的鞋尖都朝向下方,如果劉美鳳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話,不管當時是處於什麼樣的姿態摔下去,這兩支鞋子的鞋尖,都不可能同時朝向下方。現場那種環境,就算是不慎跌下去的話,也只會有兩種姿態。一種是整個人滾了下去,另一種,是頭朝下滑了下去,絕對不會直接掉到下面的田裡。」
「現場路基那個陡坡上的雜草,被壓倒和折斷了很多,形成了一個較寬的帶狀區域。這個區域,應該是人滾下去的時候才能形成,既然是這樣的話,鞋子應該在這個區域的邊緣,或者是靠近邊緣的位置。但兩支鞋子,卻都恰恰是在這個區域的中間。鞋子如果在中途甩落的話,應該很雜亂的丟在草叢裡,怎麼可能如此恰好的,鞋尖都朝向正下方。總之,那雙鞋子給我的感覺,就是事後被人故意放上去的。」
秋宇頓了頓,又道:「鞋子的問題,其實還不能算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在路基下面的田邊。」
「田邊除了泥土,什麼也沒有,難道也有什麼不對的?」錢治國很是奇怪。
秋宇神秘的笑了笑,緩緩說道:「正是因為什麼也沒有,所以才不符合常理,才是我堅定自己看法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