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帶上你的證據

  「嘀嘀嘀——」血氧機不斷地發出聲音，

  曲南溪被抬上擔架，她面色蒼白，劇烈的疼痛令她窒息，血液從雙腿之間蜿蜒而下。

  儘管痛成這樣，她依然手裡還緊緊握著手機，不停地發抖。

  今天是闌舟的生日，她想見他。

  而不管她打多少次，那頭傳來的依舊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她鼻頭一酸，眼眶紅得厲害。

  當初她能跟賀闌舟，全靠老太太逼婚，賀闌舟想娶得人根本就不是她，他心裡一直有別人，只是老太太一直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賀闌舟這才娶了她。

  結婚這些年他對她愈發冷淡，如今連她的電話都不想接了。

  

  「傷患血氧降低，車速開快點……」耳畔傳來護士急促的聲音。

  曲南溪只感覺那碎骨的疼痛更加劇烈，她眼淚忍不住飛飆而出，死亡的恐懼感漸漸攀上心頭，看著那遲遲無人接聽的電話，心中的傷口裂開更大的裂口。

  儘管她明白賀闌舟討厭她，此時此刻她還是希望賀闌舟能在她的身邊，能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直到手機電量打完，那頭依然沒有人接聽，她閉上眼滾燙的淚珠滾落。

  救護車很快到了醫院，曲南溪被抬上擔架，她抓住護士的手，「我，我的孩子……」

  她的話語斷斷續續，護士立馬懂了她的意思，「我們會盡力保住你的孩子的，請您放心。」

  曲南溪虛弱的說了聲謝謝，手術床很快推進手術室的方向。

  她余光中忽然看見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就算不用看清楚，她也能一眼認出，更何況那道身影如此的優越挺拔。

  曲南溪牽動了唇，不自覺地含笑，「闌舟……」

  倏然，只見男人轉過身子來，懷裡還緊緊抱著個女人，看清女人面容的那一刻曲南溪如遭雷擊。

  季婉兒！

  也是賀闌舟的白月光，曲南溪心口瞬間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全身抖得厲害。

  而賀闌舟腳步匆匆，神色凌厲，緊張的抱著女人，語氣如此焦急，「滾開！」

  他似乎是沒看到她，從曲南溪身邊大步跨過。

  曲南溪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臉色煞白如紙，痛到無法呼吸。

  所以他過生日是跟季婉兒在一起。

  所以他才連她的電話也不想接。

  賀闌舟你知道我也出車禍了嗎……

  那一刻眼淚如決堤崩潰而出。

  她被推進了手術室，打了麻醉。

  「立即開始手術。」醫生冷靜的道。

  因為是半身麻醉她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她腦海一遍遍浮現賀闌舟抱著季婉兒的畫面，連疼都忘記了，睫毛脆弱地顫著，像個無助的孩子。

  而這時，醫生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焦灼，「快去血庫調血，以防傷患血崩。」

  護士連忙點頭，轉身衝出了手術室。

  而另一個護士忽然拔高了聲音，「不好，傷患要流產了！」

  曲南溪瞳孔一擴，她已經沒有丈夫的愛了，她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醫生眼神更為肅穆了，「我們盡力。」

  而這時去血庫掉血的護士跑了回來，臉色鐵青，「不好了，血庫的最後兩包的RH陰性血被賀先生調走了，他女朋友出了車禍，現在也在做手術。」

  醫生的臉色奇差無比，「哪個賀先生？」

  「我們醫院那個大股東，賀家長子賀闌舟！」護士臉色同樣不太好看。

  而聽到賀闌舟那三個字的瞬間，曲南溪只覺得耳膜被利劍貫穿，留下了轟隆的耳鳴，痛苦好似要充沛麻醉瞬間抵達到她的眼眶，她呼吸都變得困難又急促。

  那一刻，曲南溪才感覺到什麼叫做徹骨的寒，什麼叫做心碎和絕望。

  「抱歉，沒有血源這個孩子肯定沒辦法保住了，小姐，你還年輕，以後再跟你先生再要一個吧……」醫生語氣愧疚地道，誰都知道賀家長子權勢滔天，他要走的血，誰又敢要回來呢？

  曲南溪熱淚滾燙，扯出一道蒼白無力的笑，「不會了。」

  醫生沒聽清她的話，安慰幾句後，又重新展開手術。

  儘管做了麻醉，但她卻能感覺到那小生命從她身體漸漸剝奪，她眼裡的光一點點冷了下去，血都涼透了。

  退出手術室的那一刻，曲南溪終於支撐不住暈倒了過去。

  ——

  曲南溪這麼一睡，就是一日一夜。

  再度睜開眼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她面色霜白蒼涼，下意識地看向肚子，那一處好似空了一塊。

  她去撫摸，掌心已經感受不到生命的跳動了。

  這不是夢，孩子真的沒有了。

  鼻酸迅速襲來，她眼淚婆娑。

  這時，手機突然的響起了鈴聲，她看向手機，上面赫然顯示——老公。

  是賀闌舟。

  但是她連想要接他電話的欲望都沒有了。

  這是第一次她對賀闌舟產生這麼濃烈的失望。

  可那邊的電話卻像是催命符一般，好似有種她不接電話便不罷休的架勢。

  她拿起手機想要掛斷，卻因為身子發疼，忽然手一抖，劃向了接通鍵。

  曲南溪面色發白。

  那頭已經傳來男人寒霜冷絕的嗓音，「曲南溪，誰允許你害婉兒的。」

  曲南溪微怔。

  「你在哪？我現在來找你。」

  曲南溪呼吸發緊，面色難看到了極致，覺得有幾分莫名的可笑，「我什麼時候傷害季婉兒了？」

  「你還想狡辯？」賀闌舟那磁性的嗓音帶著一股冬日凌冽的寒，此刻更是多了厭惡，「要不是你，婉兒怎麼會被車撞？你知不知道我也在車上？要不是她把我推開，擋在我面前，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

  他嗓音擲地有聲，在她耳畔迴蕩。

  曲南溪覺得心口堵得厲害，握緊了手機，指節發白，「賀闌舟，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我沒有……」

  「沒有？」賀闌舟冷笑，「曲南溪我真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麼一個狠毒的心。我現在來找你，你不是要證據嗎？我給你！」

  那一刻，曲南溪眼眶發紅，傷口更是撕裂的更加痛了。

  她吸了一口氣，含著淚發笑，「好啊，不巧，我也在醫院。你來吧，賀闌舟，帶著你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