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憐的恩秀（上）

  我和甄偉大對視一眼說：「我們並不知道張恩秀在梅林，只是順著線索知道張敏人在這裡有一處私宅，所以才來調查。」

  「敏人！敏人到底怎麼樣了。」這是張恩秀幽幽轉醒，一下子就聽到我再說張敏人這三個字，忽然爬起來一把拉住我的褲腿哭道：「求求你，告訴我，敏人怎麼樣了。」

  

  我急忙把她拉起說：「大姐，我們也在找他，你如果知道什麼線索的話就快點告訴我，不能讓他一錯再錯了。」

  後者聽完我的話，跌跌撞撞的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台基上幽幽的呢喃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就知道……這事遲早會被人知道的。」

  然後張恩秀慢慢的說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秘密。

  張敏人和姐姐張恩秀從小流落街頭，雖然上頓不接下頓，但兩人相依為命倒也苦中作樂。可是這平靜的一切隨著張敏人的入獄戛然而止，失去了弟弟的張恩秀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想要救出弟弟卻沒有一點辦法。

  「跟了我，我可以救他出來。」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向他伸出了手，對他說了這一句話。張恩秀用力的點了點頭，跟著她走了。十天以後張敏人被放了出來並且跟在了那個男人身邊，而張恩秀則不清不楚的做了這個男人的情婦。

  這個男人……就是趙惜民。

  從那以後張恩秀就一直跟在趙惜民身邊淪為她的玩物，而這一切張敏人並不是知道，趙惜民不希望他知道，張恩秀更不希望他知道。

  一切終於安穩下來了，雖然說名聲不好，但都到了這個份上，名聲、貞潔又值幾個錢呢？只要弟弟可以好好的活著，自己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值得的，至少張恩秀是這麼想的。

  可是，好景不長。前一刻還溫柔體貼、百般纏綿的趙惜民，下一刻變了一副嘴臉。他已經玩膩了不想再玩了，最後另結新歡一腳踹開了張恩秀。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數九寒天，大雪紛飛，張恩秀一個人哆哆嗦嗦的被趙惜民趕了出來，坐上了一個不知名的火車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至於會去哪裡，無所謂，反正不能再讓弟弟找到，因為她怕自己忍受不住告訴張敏人一切。

  他好不容安穩下來，絕對不能再過以前的生活了。至於自己……無所謂了。

  說到這裡張恩秀留下兩行熱淚來，悽慘的說：「後來我碰到了自己的丈夫，只為了一頓飯……我就跟了他。」

  『咣！』銅鑼聽到這裡一拳砸在台基上罵道：「這個狗娘養的趙惜民，簡直喪盡天良！」

  「呵呵……」張恩秀笑了，笑著笑著哭了：「我原本以為遠離了他就沒事了，可是……他對我的傷害還遠遠沒有結束。」

  張恩秀的丈夫住的地方要多偏僻有多偏僻，一天的火車，半天的汽車，拖拉機、三蹦子、牛車……最後步行了半天終於在大山之中看到了一孔破的不能再破的窯洞。這……就是他的婆家。

  兩孔窯洞，三畝薄田，一條瞎了左眼的老狗，漫天的黃沙……這就是她的全部。只要能活著，無所謂了，張恩秀是這麼想的。

  可是，老天就是如此的捉弄人。張恩秀跟著丈夫整整三年，懷了兩次胎卻無一倖免的全部滑掉了。最後醫院得出了結論，由於之前她打胎的次數太多嚴重的損傷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做母親了。

  張恩秀這才想起，自己跟隨趙惜民的那些年裡，為他整整的打了五個孩子，　就是這五個孩子斷送了她作為母親的權利。

  『蒼！』銅鑼聽到這裡抽出砍刀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往出走。

  我和甄偉大急忙把他抱住喊道：「銅鑼，你要幹什麼？」

  「老子要把那個姓趙的畜生剁了，一刀一刀的剁了，一刀一刀！」銅鑼的力氣非常大，我和甄偉大完全制不住他。

  實在沒有辦法我只能抱著他的雙腿一使勁把他絆倒，喊道：「你冷靜點，聽她把話說完，你忘了我們的目的……」

  『咣！』我還沒有把話說完，銅鑼一記拳頭打在我的臉上上。這一拳打的我滾在地上，『噗！』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和兩顆後槽牙。

  「王一點，算老子看走了眼，就趙惜民這個王八蛋你居然還給他解毒，我銅鑼瞧不起你……絕交，咱們絕交！」銅鑼瞪著眼睛罵道。

  「胖子，冷靜啊，一點這麼做有苦衷的。」甄偉大極力的勸道。

  「有什麼苦衷，我看就是他貪圖趙惜民的錢，你放開我，我要去剁了他。」

  我狼狽的坐在地上張口吐出了嘴裡的殘血，衝著甄偉大喊道：「放開他，讓他走。」

  「這……」甄偉大一聽頓時愣在原地。趁著這個空檔銅鑼翻身站起，看了我一眼轉身提著砍刀往出走。

  「你以為，你比高尚嗎？」我忽然大叫。

  他站住了，想了想說：「不錯，我是個混混，而且是個混的很扯淡的混混，不過……老子有底線。」

  「那我呢！」我咕嚕一聲站了起來指著銅鑼喊道：「你有底線……我就沒有底線嗎？今天我王一點站在這裡告訴你，老子比你強一百倍，一萬倍，老子比你更恨趙惜民，打一開始老子就想把他剁了。」

  「可你沒這麼做！」

  「對……我沒有。那是因為劉蓮和小糧王的性命都在他手裡，而現在，更不能這麼做。」我撕心裂肺的喊道：「因為張敏人到底在中間做了什麼我們並不知道，而真道人又在醞釀什麼，我們也不知道。現在如果不把情況搞明白……你不但殺不了趙惜民，還會把所有的人都置身在極度危險之中。」

  銅鑼沒有說話，緊握的雙手鬆了下來。

  「銅鑼！聽我一句勸，回來。」說著我伸出右手高高舉起喊道：「我王一點對天發誓，等著一切都弄明白了，趙惜民的命絕不會多留一刻。」

  許久，銅鑼鬆開了手，砍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好！我信你。」

  「哎……這就對了，我們兄弟三個爬雪山、過草地經歷了這麼多，怎麼能說翻臉就翻臉呢，來來來……坐下來好好冷靜一下。」甄偉大趕忙上去和稀泥。

  『噗通！』張恩秀忽然跪倒在地上衝著銅鑼磕了三個響頭說：「多謝義士直言。」

  然後有轉身向我一拜：「多謝……」

  「免了！」我的氣還沒有消，一擺手喊道：「短短几句話險些讓我們兄弟翻臉，你這一拜，我可受不起，快點往後說吧。」

  「呵呵呵呵……」這時許久沒有說話的梅林忽然笑了，輕輕的呢喃道：「正義之士！」

  張恩秀十分尷尬，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向後述說起來。

  常言說的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暫且先不管是不是後人把這句話歪曲了，至少鄉下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不能生育的張恩秀開始被婆家嫌棄，非打即罵，淪為了苦工。這時，張敏人出現了。

  姐姐出走的這三年張敏人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尋找，可是毫無線索。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聽說人販子經常把婦女兒童拐賣到這個窮地方，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居然找到了。

  被解救出來的張恩秀依然沒有告訴他實情，她選擇了繼續沉默。不管怎麼樣張恩秀終於又和弟弟團聚了，一切好像變得好了起來。可是令人感到不公的是一場更大的災禍即將來臨。

  **癌！半年以後張恩秀被檢查患了**癌。張敏人都要瘋了，找趙惜民救命。後者為了把他死心塌地的拴在自己身邊一口答應下來，卻沒有一次性把錢給他，而是一份一份的慢慢給，這樣張恩秀的病情只能延緩，卻無法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