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拿命來

  慧兒還想說什麼，華強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拖著鑲在椅子裡的菜刀拼命的搖晃著，最終椅子再也經不住這般折騰『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給我死！」

  菜刀劈來，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抵擋，只好伸出雙手死死的扣住刀柄，拼命的僵持。

  這個華強本身就很魁梧，再加上現在已近癲狂力氣何其巨大，我堅持了不到兩分鐘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眼睜睜看著菜刀那明晃晃的刀鋒離我越來越近，甚至已經碰到了我的眼睫毛。

  『嗖……啪！』生死一線之間，窗外忽然飛過一快黑乎乎的東西，不偏不倚的砸在華強的臉上。他手一抖刀鋒就偏了，擦著我的眼角砍刀了地板上。

  我也沒含糊反手掏出一張符咒，一個嘴巴子扇在他臉上。後者滾在一邊，我翻身踢開兩個女孩，起來向窗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但他並沒有給我辨認的機會，人影一閃就消失了。這時華強在地上發出一聲低吼，再度站起來。

  低頭一看地上那塊砸暈華強的東西是一塊黑色的木頭。我頓時就愣了，它不是別的，正是我在陰司地府撿判官的那塊驚堂木。自從還陽以後就沒見過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抓起驚堂木提在手裡。雖然不算什麼兵器，但好歹有塊板磚防身。

  華強這傢伙慢慢的爬了起來，伸手將臉上的符咒揭下來扔在地上。此刻，我也明白了，這個傢伙根本不是鬼，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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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人的話那些符咒自然沒有用處，這樣一來面對一個膀大粗圓中年漢子我反而處於了劣勢。

  想到這裡快步向後退去，什麼也不管先跑出去再說，到時候找到二師兄李牧歌再回來算算這比窩心的帳。

  算盤打的很好，誰知剛剛伸手去拉房門就聽到腦後生風，本能的一閃。『當』一把菜刀鑲進了門板。

  「今天，你別想活著出去。」華強瞪著血紅色的眼睛惡狠狠的說。

  看來這一仗是躲不過去了，有道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華強手裡已經沒有了菜刀，而我手裡還有塊驚堂木，一個大跳沖了上去。

  華強雖然已經瘋狂但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我這一下非同小可，選擇暫時避開繞到我身後去拿那把鑲進門板里的菜刀。

  我心裡暗自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等華強抽出菜刀的時候我已經連蹦帶跳的跑到了二樓，還記得這裡的兒童房有一扇窗戶，那就是我今天的生門。

  可到了二樓再看我傻眼了，這裡是有一扇窗戶不假，但窗戶的外面卻裝著鐵質的防護欄。樓下傳來華強走樓梯的聲音，他走的很慢，似乎已經料定我今天出不去了。

  要想衝破防護欄必須要有個大物件，看來看去就屬這張擺著女孩相片的兒童桌子最為合適。生死之間也顧不了許多，用盡吃奶的力氣搬起桌子狠狠的向窗戶一砸。

  『咔嚓嚓……』玻璃應聲而碎，但外面的防護欄卻只是鬆了一下，桌子則卡在上面取不出來也掉不下去。

  「去你媽，去你媽……」我伸出腿拼命的去踹那桌子，可防護欄只是晃了幾下沒什麼顯著的作用。

  「放棄吧，我會給你個痛快的。」華強的聲音已經到了二樓。

  我又用肩膀拼命的撞了兩下，依然無濟於事。看到華強越來越近，只好爬上鑲進防護欄的兒童桌死命的搖晃、大跳。

  「拿命來！」華強的菜刀劈了上來。

  這一刀已經避無可避，完了，想不到我王一點就這麼死在這小小的踢馬莊裡。

  就在這時感覺到身子忽然一震，防護欄被我連續折騰數次已經破爛不堪、搖搖欲墜再也撐不住了。

  短暫的飛翔過後就是一陣劇痛。防護欄掉在地上，兒童桌砸在防護欄上，而我則重重的拍在兒童桌上，我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

  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二樓的華強獰笑的看著我，下一刻提著菜刀縱身一跳。他的目的還是我，一旦讓他跳在身上必死無疑。

  我忍著劇痛拼盡了所剩無幾的力氣翻身滾下兒童桌，險險的躲過這致命的一踏，可是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你不能殺我，我是尤爺的徒弟。」我只好搬出尤爺來。

  「胡說，事到如今還想騙我。尤爺根本不收徒弟，因為現在的人沒有真正喜歡關公戲的。」

  「我……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沒有辦法，我只好放聲大叫，希望有人聽到來救我。

  「沒用的。」華強慢慢走過來看著我:「踢馬莊的人全是一幫小人，他們只會嘲笑和懼怕。你不喊救命或許還有人來看看，但一喊救命誰也不會出來的。」

  我左右看了看，果然，周邊原本還著著的燈火居然熄滅了，他們都選擇了沉默。人性，這就是悲哀的人性。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哇呀呀……喝！」

  就在我幾乎已經絕望的時候，一個聲音如同天籟一般出現在身後的巷子裡。

  「尤爺！」我和華強幾乎是同時喊出來的。

  「正是老夫來……也！」

  尤爺依舊一身白色素衣，身後背著青龍大刀，抬手、踏步，一板一眼。頜下長須隨風飄揚，說不出的神姿英發，道不出的風流倜儻。

  只是今晚的尤爺與白天不同，他那丹鳳眼上花畫了吊線，只是這一畫如同點睛之筆，霸狠、威嚴之氣隨著目光爆射開來。

  「強子，虧你還認得我。」尤爺一指華強低喝道。

  『噗通』華強扔掉菜刀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尤爺，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要殺就殺我，別難為慧兒和我女兒。」

  「哼！現在知道你有一雙女兒，早幹什麼去了。如果你早能醒悟，又何至於妻兒枉死。」尤爺喝到。

  「尤爺。」說話間慧兒和兩個女兒飄了下來跪在地上乞求:「華強不知他是您的徒弟，因為你從不收徒。」

  「他……」尤爺回頭看看我，不屑的說:「他不是我徒弟，也不配。」

  「但是……」尤爺話鋒一轉:「倒是可以學學我那青龍十三刀。」

  我滿頭黑線，虛弱的問道:「尤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人三鬼嘆了口氣:「冤孽，冤孽啊！到了這步田地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他和他的老祖宗……」

  踢馬莊雖然緊靠城市，幾乎同城市裡的新鮮事物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但有一點根深蒂固，那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封建思想。

  在踢馬莊誰家要是沒有兒子必會成為眾人的笑柄，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或者說不用別人嘲笑，自己就已經抬不起頭來了。

  華強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慧兒生了兩個女孩以後又接連懷了三次孕，但無一例外全是女嬰被打掉了。而且最後一次打胎的時候醫生告訴她，由於頻繁打胎，這輩子都不能生育了。

  從那以後村子的閒言碎語，或明或暗的傳開了。剛開始是公婆的責怨，後來連華強也開始有了怨氣，最後還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慧兒雖是女子但生性剛烈，最後走了極端，抱著兩個女兒開了煤氣自殺而死。

  華強得知以後悔恨不已，悲痛欲絕，本想隨她們而去，這時三人的鬼魂出現了。

  「我當時太過極端，不僅毀了自己還連累了一雙女兒，現在想來真是傻。」慧兒摟著兩個女兒淚如雨下。

  「不，是我，是我害了你們。」華強哭道。

  一家人哭成一團，尤爺嘆了口氣對我說:「當初慧兒三口執念不散就纏繞在家不走，我便用了些手段暫時瞞住陰差，但這只是暫時的。我年歲已大真要有什麼不測，陰差立刻會找來，到時候還是免不下陰陽相隔。」

  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華強想讓慧兒吸我的修為。只是他高估我了，僅憑我這點修為根本不足以讓慧兒擺脫陰司的糾纏。

  都是可憐人，我不免泛起惻隱之心喃喃的說:「如果只是想長相廝守倒不是沒有辦法。」

  尤爺一聽丹鳳眼瞪的老大:「難道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三人立刻止住哭聲，滿懷希望的看向我。

  我無奈的搖搖頭:「肉白骨，逆陰陽，那是傳說中的大能者才有的本事，我怎麼可能會呢！」

  「那你……」

  「雖然不能把死人復活，但卻有辦法借屍還魂，只是那樣她們就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或許還不如死了痛快。」

  尤爺倒吸一口涼氣，拿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說:「你居然懂這種邪術。」

  「術本無正邪，在乎用術者的心。這點早有定論，尤爺不會不明白吧。」

  「我願意。」慧兒忽然跪下來說:「只要能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大的苦都能承受。」

  尤爺很久沒有說話，我們都看著他，他說不行我不敢胡亂答應。末了尤爺搖搖頭:「我雖然守舊但卻不是一個食古不化之人，只是借屍還魂要找三條新屍，這點不容易。再說即便有了，相貌也會相差很多，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