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日暮鬼城

  月影撫仙也有些意外的看著那位老者，但她所表現出來的戒備之心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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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等你。」那老者慈祥的笑著，伸手一拉吳志遠的衣袖，說道，「年輕人，你過來。」

  吳志遠被那老者拉著走到一旁，正要問老者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自己幫忙，卻見那老者從寬大的袖口裡掏出了一個木牌，木牌破舊，長約三寸，寬不足兩寸，其中一面似乎還刻著什麼字。

  「前輩，這是……」吳志遠不明白老者掏出這木牌是何用意，便要詢問。

  那老者將木牌塞進吳志遠手裡，笑道：「既然註定你喝不成我為你準備的湯水，那就把這道令牌收好，日後必會派上用場。」

  吳志遠低頭看了看那令牌，有字的一面刻著一個「城」字，「城」字的周圍有一圈圖案圍繞，圖案的形態像是水，但又像是一個字，一個吳志遠辨認不出的字。

  吳志遠覺得奇怪，這是什麼令牌，為何這老者會將令牌贈給自己？他正要追問，一抬頭卻發現本來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者已經不見了，吳志遠連忙環顧四周，那些過路人還圍坐在茶爐邊歇腳，除了旁邊殘破的城牆，並不見那老者的身影，而月影撫仙仍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吳志遠連忙走了過去。

  「剛才那位前輩去哪兒了？」吳志遠徑直問道。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月影撫仙覺得奇怪，因為她並未注意到老者的去向。

  「他不見了。」吳志遠搖了搖頭，沉吟片刻，他便釋然了。這老者的身份他早已猜到，所以即便老者來無影去無蹤，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走吧，繼續趕路。」吳志遠將月影撫仙扶上馬車，自己緊跟著坐到了兩轅之間，舉起馬鞭正要甩下，這時，只聽那幾個圍坐在茶爐旁的過路人中，有人驚詫的喊道：「咦，鍋里的熱水沒了？」

  「不可能吧？剛才還是滿滿一鍋來著……」

  「那老頭呢……」

  吳志遠會心一笑，一甩馬鞭，策馬絕塵而去。

  一路上倒也順利，到了第四天下午時分，兩人終於到了江蘇地界，來不及休整，徑直奔句容茅山而去。

  到達句容後，已經是傍晚了，夕陽將最後一道餘暉灑落在這個道家聖山下的小城，顯得格外的祥和。

  吳志遠將馬車停在城邊，看著眼前的情形，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座城太安靜了。

  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死寂。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已暮，但這碩大的城裡居然沒有沒有一點亮光，家家戶戶都沒有亮燈，甚至路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淒涼的風卷積著落葉在地上翻滾，真的是一片蕭條。

  「志遠，怎麼不走了？」月影撫仙掀開布簾問道。

  「有點古怪。」吳志遠凝視著前面空曠的大街，沉聲回答。

  月影撫仙跳下馬車，掃視了一眼面前的情景，正色道：「天黑之後，家家戶戶不敢點燈，閉門不出，一定有原因。我們把馬車留在這裡，進去看看。」

  吳志遠正有此意，於是點了點頭，和月影撫仙一起走上了前面的大街。

  大街上固然清冷，但能看得出白天這裡還是十分熱鬧的，因為街上不時能看到一些人活動過留下的痕跡，說明這城裡白天有人，可能只有晚上才是這番模樣。

  「你認為這句容城裡的人為何到了晚上會不敢點燈，閉門不出？」月影撫仙一邊走一邊輕聲問。

  「因為這裡到了晚上會出現令他們感到害怕的東西。」吳志遠想也不想的回答。

  月影撫仙聞言輕輕一笑，說道：「說具體點，比方說……」

  「鬼。」吳志遠只道出了一個字。

  「有吳茅山在此，就算真有鬼，我也不怕。」月影撫仙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

  「月影，你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了？」吳志遠略微有些尷尬的笑道，跟月影撫仙的性格相比，他還是有些內向。

  月影撫仙淡淡一笑，就在這時，兩人走到了一戶大宅門前，宅門兩旁的掛著兩盞白紙燈籠，燈籠上各寫有一個「奠」字，說明這戶人家最近正在辦喪事。

  本來這戶宅院也沒有什麼離奇之處，只是吳志遠突然從門縫中看到宅院裡有亮光突然熄滅，應是宅院中人聽到門外大街上他和月影撫仙的說話聲，才警惕的將燈光熄滅。

  吳志遠想潛入院中一探究竟，他看向月影撫仙，發現月影撫仙也正在看著他。

  「走吧，我也想進去看看。」月影撫仙已經猜到了吳志遠心裡在想什麼，直接提議道。

  這大宅的院牆很高，但對此時的吳志遠來說不是問題，兩人走到院牆下，相視一眼，就地一躍，跳上了牆頭，向院中略一掃視，見無人察覺，接著跳進了院中。

  院落有東廂西廂，正北是客廳，所有的屋子都是漆黑一片，好像根本就沒有人。

  吳志遠和月影撫仙站在原地靜候了片刻，就在這時，吳志遠突然聽到一陣嚶嚶哭泣聲，那聲音極其微弱，仿佛哭泣之人正在強忍悲痛，不使自己哭出聲，正是因此，配以這黑漆漆的環境，才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吳志遠伸手指了指客廳的方向，對月影撫仙做了一個口型：「那邊。」

  兩人悄聲走到客廳門前，蹲下身來靜聽裡面的動靜。

  果然，裡面傳出說話聲，聲音壓得很低，裡面的人好像既緊張又害怕。

  只聽一個蒼老的男人的聲音說道：「夫人，人死不能復生，姥爺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傷心，今晚就讓我來守著，你就早點去歇息吧。」

  話音一落，屋裡接著傳來一陣嚶嚶抽泣，是個女人的聲音。

  「阿福，你說老爺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他是被鬼勾去了魂，你告訴我，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那女人的聲音哭泣著問道。

  屋裡傳來「咚」的一聲響，想來是那個名叫阿福的僕人跪了下來，只聽他自責道：「夫人，是老僕照顧不周，老爺他才死於非命，可是句容城鬧鬼的事我和老爺根本不知情，所以昨晚三更時分才會進城，沒想到就真的遇到了鬼，夫人，是鬼，是真鬼啊！」阿福說著說著似乎有些激動，應是想起了當晚的情景，聲音變得有些顫抖，還略帶哭腔。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女人連聲說道。

  「夫人，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這是事實，整座句容城裡都在傳鬧鬼的事，還有不少人親眼見到了鬼，如若不是因為這個，昨晚老爺又怎麼會突然失了魂兒，老僕護主不周，夫人你就責罰我吧……」阿福也痛哭出聲，從這番話語中，可以聽出他對主人的一片赤誠。

  「鬼……真的有鬼？」半晌過後，那女人失魂落魄的喃喃著，突然，她高聲說道，「好，既然是鬼，那就讓它把我的魂也勾走吧，我寧願去陪老爺，也不願孤零零的活在這人世上！」

  話音一落，客廳的房門突然被打開，吳志遠和月影撫仙正蹲在客廳門外，頓時與那女人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