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如夢似幻

  「不錯，你別在後背腰間的那把刀是不是刀身鮮紅，與鮮血的顏色一般無二？」無塵反問吳志遠。

  「大師說的對，難道，這……這就是南天鷹處心積慮想得到的血影魔刀？」吳志遠吃了一驚，他驚訝的原因是這無塵老和尚一直面向牆壁，那把血刀又別在自己腰間上衣里，連眼神犀利的南天鷹都沒有覺察到，他怎麼會知道？

  「不錯，這把就是血影魔刀。」無塵喃喃的說，語氣輕微，仿佛自言自語。

  吳志遠從腰間拿出那把血刀，不停的打量，臉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可是……南天鷹不是說血影魔刀在月影撫仙的身上嗎？」吳志遠疑惑的問。

  「唉，月影施主身上那把魔刀是假的。」無塵嘆了口氣，好像心裡有事，又不方便說出來，他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本來初次見到月影施主那把刀，我就開始懷疑它的真實性，因為真正的血影魔刀魔性極重，三丈之內我絕對可以感知得到，而月影施主那把卻平平無奇，毫無殺機。其實真正的血影魔刀早在十五年前就歸於塵土，我本應該清楚的。冤孽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無塵的話越說越令人費解，吳志遠聽明白了前半部分的意思，那意思是說月影撫仙偽造了一把假的血影魔刀帶在身上，至於造假的原因，吳志遠結合南天鷹的話，猜想到這血影魔刀肯定是黑降門的掌門信物，得到血影魔刀就等於得到了黑降門的掌門之位。而月影撫仙顯然就是如今黑降門的掌門，在沒有月影魔刀在手的情況下，她只好偽造了一把，用來服眾。不過就連南天鷹也被蒙在鼓裡，可見她那把假的血影魔刀只是隨身的擺設，從未出過鞘，否則早就被揭穿了。

  無塵話語的後半部分吳志遠卻有點不解，他說血影魔刀早在十五年前就歸於塵土，回想起自己這把血刀的來歷，吳志遠頓時恍然大悟，「歸於塵土」不是與入墓陪葬一個意思嗎？原來無塵知道這把血刀是從墓室里盜出來的。

  吳志遠心底冒起一陣寒氣，對這個以後背示人的得道高僧更加高看幾眼，如果他不是有窺盡天機的能力，就是有一段與這血刀密切相關的往事，否則他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吳施主，你這把刀是從哪裡得來，可否相告？」吳志遠正要細問，無塵開口問道。

  「我……實不相瞞，這把刀，是我和一位朋友從一個墓室里盜出來的。」吳志遠支吾了一聲，還是決定說出實話。

  「唔，這就對了，你之前之所以會中屍蠱之毒也得到了解釋。」無塵語氣平淡的說，若有所悟。

  吳志遠聞言卻是心頭一震，心想無塵居然連自己在墓室里中的毒都知道，看來這件事情的原委並不簡單，青島西北城郊墓室內的女屍莫非與這無塵大師有著某種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大師知道青島西北城郊的那座墓室？」吳志遠出言發問。

  吳志遠的話音剛落，無塵的身影猛地顫抖了一下，但旋即轉為平靜，這一個細節被吳志遠看在眼裡，更加斷定無塵大師肯定與此事有關。

  無塵沉默良久，一句話也沒有說，吳志遠站在他的身後，也無法根據他的後背來猜測他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兩人無語，殿內陷入了沉靜。

  「唉……」良久，無塵長嘆一聲，打破了沉靜，幽幽的說道，「世事皆空，那些往事，不提也罷。吳施主只需記住老衲的話，這把血刀非你本人所能駕馭，留在身邊你需慎重。」

  吳志遠口頭答應了一聲，心裡卻不以為然。如果沒有那把血影魔刀，自己不可能屢屢脫險，也不可能窺得歸元真經的奧妙。

  「吳施主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老衲解答？」無塵問道。

  「大師，您說夢裡見到的東西是否可信？」吳志遠沉吟片刻，驀地想起在客棧時夢見自己回到了龍山，並在山洞裡看到石壁浮雕的場景，那個場景如假似真，令人難以捉摸。

  「夢相乃是現實的孿生，現實中有諸多迷幻假象，夢相依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世人活在現實中，卻也同時活在夢裡。夢中的虛實，可假可真，吳施主可以隨意分辨。」無塵喃喃解釋道。

  吳志遠聽得一頭霧水，但又不好意思細問，他知道無塵的話中飽含禪機，難以頓悟，只好暫時把這番話記在心裡，留待日後慢慢參悟。

  「吳施主倘若沒有其他疑惑，老衲想單獨靜一靜。」無塵許久沒有聽到吳志遠發問，便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大師多多保重，晚輩告辭了。」吳志遠長身一弓，向無塵行了一禮，轉身向殿門外走去。

  「吳施主，你離家多時，是時候回家看看你的父母了。」吳志遠剛走到門口，聽到無塵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吳志遠腳步一停，知道他的心意跟張擇方一樣，只是他居然知道自己是離家出走，這一點還是令吳志遠驚詫不已。

  「多謝大師提點，晚輩在外面已經沒有什麼心事，即日便啟程回家。」吳志遠回頭答應。

  「嗯。」無塵微微點了點頭，吳志遠便轉身走出大殿，輕輕關上了房門。

  關上房門後，吳志遠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站在房門外深吸了一口氣，將剛才在大殿內與無塵的對話一一理順了一遍，看得出來，無塵絕對是個得道高僧，他說的每句話都暗含禪機，而他對許多已發生或者未發生的事情仿佛都有窺破天機的能力，吳志遠開始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包括月影撫仙殺死更夫的那件事，或許真的另有隱情。

  定了定心神，吳志遠順著來路，穿過那片竹林，向禪院的正門走去，如今他身上的屍蠱之毒已解，除了盛晚香，已經沒有什麼令他牽掛的了，但是因為盛金源百般阻撓，所以要見盛晚香更加困難，況且也不急於一時。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依張擇方和無塵之言，快點回家。

  一想到回家，吳志遠的腦海里就浮現出爹媽一臉焦慮的神情，算算自己出來半月有餘了，不知道父母親在家過得好不好？吳志遠此時歸心似箭，大步流星的朝禪院正門走去。

  吳志遠一抬頭，發現月影撫仙和空明和尚從對面走來，吳志遠記得來時他倆好像正在談著什麼事情，顯然現在兩人已經商量完了，正齊肩從門外走進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