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洪家賭勝石(1)
2025-04-21 01:35:01
作者: 飛天
51地區資料分析員對於二戰的剖析十分犀利,完全不受政治生態的影響,只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對二戰進行動態研究,最終得出結論:「鮫人改變了二戰進程,跨海之戰中,如果忽視鮫人的存在,則進擊者必敗。即使是今日的高科技海戰,原始狀態的鮫人依舊能夠發揮『人海』戰術的優勢,使得水下武器無的放矢。提請上級注意,要想使戰鬥力涵蓋太平洋,首要任務就是清除鮫人。這只是其一,更深遠的任務則是徹底探察馬里亞納海溝,探明其中潛藏著的不為人知的生物體系。這是地球人類生存的必要行動,否則,海洋異動不止,大陸板塊撞擊事件層出不窮,由此引發的地震、火山噴發、地磁紊亂等現象將越來越頻繁,直至將地球變為末日廢墟。」
一直以來,大概世人都對51地區有所誤解,認為那是一個研究外星人、地外生命的特殊機構,與現存的地球生態無關。看過這些資料後,我才知道,51地區對地外世界的研究,正是為了讓地球人更好地生活在地球上,平安地繁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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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很好的資料,醍醐灌頂,發人深省。」我由衷地說。
嘉利頗為自豪地回應:「這只是51地區數萬份資料之一,不謙虛地說,我們對於歷史的研究、未來的瞭望走在全球最前沿,已經將第二名甩開近一圈。如果沒有51地區,地球人的科技水平將下滑一百年。請聽清楚,我說的是51地區,而不是美國。雖然機構的頂頭上司是五角大樓,但機構內部的科學家來自全球各洲,完全沒有國界限制,他們全都是自動放棄國籍、自動獻身研究的超級自然人,終生留在機構內,與世隔絕,直至老死。與他們的辛勤勞動相比,我即使死在與鮫人之主的戰鬥中,也是一件輕鬆的事。」
我深深沉默,如嘉利所言,那些跨國科學家為了人類的未來付出良多,卻籍籍無名。相反,有一點科學發現就宣揚得滿世界皆知的無知小人卻占據了媒體的窗口,成為世人口中的「超級科學家」。這種本末倒置、上下顛倒的情況不知道還要延續多久,真的是令人深惡痛絕的社會弊端。
關於鮫人之主的巢穴,資料中也有論述,其原始位置在中國大陸的蓬萊正東七百公里、水下二百五十米之處的凸起大陸架上。該位置存在海量珊瑚礁,最高點距離海平面僅有十幾米,退潮時露出海面,鮫人棲息其上,發出類似於人類唱歌的聲音,吸引過往的海船停留。那些船的最終結果就是沉入大海,與珊瑚礁一起,成為鮫人巢穴的外圍掩蔽物。這種記載與中國古書《山海經》里說的基本一致,可見是全球航海家的統一認識。
當人類科技進步時,鮫人也產生了進化,其巢穴迅速擴大,繁衍能力也與日俱增。於是,其巢穴擴充至四百餘個,並以每年五個的速度增加,由太平洋向其它三大洋漫延,並有沿著通海河道上溯的跡象。目前來看,鮫人的核心巢穴就在馬里亞納海溝的邊緣,太平洋艦隊的超級聲納能夠搜索到它。
有研究員提出,可以採用深海*遠程攻擊,擊碎巢穴,使之沉入海溝。可是,另外一批研究員則以為,人類認為「沉入海溝」是毀滅,可對於鮫人來說,那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損失,畢竟那是半人半魚之軀,過不了多久就會捲土重來。
「五百艘潛艇、四艘航母、三百架艦載機、深海*兩千枚、深海制導*四十枚、蛙人推進器五百架、蛙人兩千名、海底*兩千枚——我們需要什麼,軍方就提供什麼。除了核武,任何常規武器都不在話下。現在,缺的就是能夠與部隊協同作戰的奇術師。」嘉利說。
她說的只是軍方提供武器的一部分,資料附錄中,有三頁清單列明了那些武器,連登陸艇、水陸兩用裝甲車都有,考慮得極為詳細。
美軍提供武器,而龍組需要提供人力,各盡其能,通力協作,爭取最終勝利。
「這些資料——」我問。
嘉利聰明,立刻回答:「資料已經傳送給洪夫人,並且向她無條件開放了51地區內的第一百零六資料庫,該庫中存放的是1900年至今的全部東海資料。我們很有誠意,也理解洪夫人的苦衷,給她這些,至少能讓她向上級匯報時有底氣。」
酒喝乾了,資料也看完了,但洪夫人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你們中國缺少一位一呼百應的『奇術之王』,民間性的領袖,而不是一切都依賴於白道。那樣的話,辦任何事都會快一些,方便一些。」嘉利說。
我並不這樣認為,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一個國家的治理十分複雜,如果領袖太多,則民眾會被動地分入各種陣營,接受各種理論體系,最終變得一盤散沙一樣。
那樣的話,亞洲大國就無法保持其穩定性。
我不再接話,而凱利善解人意,也暫時閉嘴。
她按鈴傳令,有人又送進紅酒來。
「繼續喝,希望在我們酩酊大醉之前,洪夫人能給個回話。」她說。
一語成讖,在我們喝了四瓶紅酒、躺在沙發里昏昏欲睡之時,洪夫人的回話到了:「請夏先生去夫人房間談。」
我快醉了,對著傳令的人搖頭:「要談就到……這裡談,我已經太累了,心累,比身體更累。告訴洪夫人,要談就過來,大家一起談,不要總是繞來繞去的兜圈子,那樣大家都累。」
此刻,我並不知道洪夫人思考的結果如何,心裡只是覺得,要想活得安穩不易,人類的進程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不碰鮫人這個雷區,只是固守大陸,看似平安,實則隱患深藏。等到鮫人之主強大到某種程度,一定會呼嘯而來,洗劫大陸。
戰爭是絕對的,和平是相對的。
三戰一定會爆發,單看有沒有恰當的引爆點。如果不想在三戰中延續過去的悲慘命運,就要先發制人,消滅禍患萌芽。
「夫人說,請你過去。」來人很強硬,大步過來,攙住我的左臂。
我身不由己地跟著他起身,剛到門口,嘉利便開槍了。
來人軟綿綿地倒下,雙腿、雙臂、腰間中了五槍,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沒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帶走我的……朋友……來來來,我們繼續喝,繼續喝吧……」嘉利吆喝著。
她也有七分醉了,兩頰深深酡紅,雙眼流光溢彩。她不是故意傷人,凡是醉酒的人心裡都特別清醒,不會冒然出手。只要出手,非死即傷。
「不要開槍,這是在……大陸,會有麻煩,會有……麻煩,你知道嗎?」我向嘉利擺手。
她向我揚了揚麻醉手槍:「這裡裝著消聲器,沒有聲音……三十分貝都不到,要不你量……一量?」
我們同時哈哈大笑,因為感覺捉弄了洪夫人的手下,等於是向她秉持的繁文縟節挑戰。
來請我的人太無禮,讓他中兩槍受受痛也是很應該的。
「你說,洪夫人真的想通了嗎?」嘉利問。
我搖搖頭。
「如果我們以後為敵,你會怎麼辦?」嘉利又問。
「公事公辦,絕不苟且。」我率直回答。
沒有人能收買我,用錢權讓我賣命,洪夫人亦不能。她想過來就過來,想打電話就打電話,想叫我去就叫我去,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醉了,也累了、倦了,現在是需要休息的時間……
我閉目睡去,隱約覺得雙眼酸痛。
看了那麼多資料,我真的累了,需要關閉視界、閉目深思,然後辯證性地選擇吸收。
如果洪夫人拿不出對策,就要失去開戰良機,只能被動地等待鮫人之主坐大後向大陸的反攻。那時候,也許洪夫人已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了,但接任者的智慧不見得超過她多少,一敗塗地、潰兵如山的場面現在就可以想及。
「浩劫,又一場浩劫!」我默然哀嘆。
過去的百年,來自東海上的攻擊讓老百姓吃盡了苦頭,如果再有一次同樣的大劫,有著五千年文明的巍巍中華還禁得住風吹雨打嗎?
我相信洪夫人不是個膽小怕事、推諉責任的無能者,她是女人,女人有膽量做大事的時候,比男人更具有大手筆、大心胸、大決斷。
「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吧……」嘉利在自言自語,「明天醒來,一切就都呈現出不同的局面了……」
我也渴睡,僅僅是勉強支撐,等待洪夫人下一次「相請」。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大樓開始搖搖晃晃,似乎發生了小規模的地震。
我倏地睜眼,四周光線變得極度晦暗,只能大致分辨出家具的輪廓。燈全滅掉了,空調出風口嗡嗡響,卻感受不到一絲涼風。
地震並未發生,我思忖大概是酒後頭暈所致,便扶著沙發背起身,去找客廳的吊燈開關。
我腳下輕飄飄的,好容易才挨到牆邊,手指摸索到開關。
「不要開燈。」洪夫人的聲音突然響起,就在客廳中央。
我愕然望去,她站在我躺過的沙發前,彎著腰,正俯瞰著沙發。
「你幾時進來的?」我問。
「就在剛剛,你醒來之時。對不起,驚擾了你的好夢。」她微含著歉意說。
我搖搖頭,頭痛欲裂。
「不要開燈,我們大家談談。」她繼續說。
「叫醒嘉利吧,順便拿走她手裡的*,要不還不知道會惹什麼禍。」我說。
「對啊,她可真是個頑皮的女孩子。」洪夫人笑起來。
嘉利躺在右側的雙人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蜷曲著雙腿,睡得正香,令人不捨得叫醒她。
「還是讓她再睡一會兒吧。」我說。
「多謝,不過我已經醒了。」嘉利的聲音並非來自沙發,而是來自飲水機那邊。
我吃了一驚,等她從飲水機旁的鐵樹後面走出來時,沙發上仍然躺著一個同樣的人。同一房間、同一時刻竟然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嘉利,實在令人費解。
「我們需要談談,需要在一個隱秘的、單獨的、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地方談談,於是我擅自做主,把兩位邀請到這裡來。夏先生,無需驚駭,以你的見識,不必別人解釋,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洪夫人說。
我側過頭望去,她面前的三人沙發上,也躺著一個人。
毫無疑問,那就是另一個我。
我們三人此刻的狀態可以稱為「離魂」,也可以稱之為「精神飄移」,是思想交集的一種方式,通過「天心通、他心通」就可以做到。
之前在王家門外的竹林里,王老先生已經向我灌輸了「天心通、天眼通、天耳通」的意識,故此只要洪夫人稍加引導,我就能與她、嘉利溝通。
「在這裡談話,不懼任何錄音錄像,也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把柄。就算當年的克格勃頭子『特務之王』謝赫利來了,也沒有辦法提起指控。洪夫人是前輩高手,想到這一點,的確高明。好了,既然大家都沒有顧慮,那就開誠布公地談吧,洪夫人先請——」嘉利說。
「天心通」只是一種高能心理活動,心理犯罪、心理抗法、心理叛變都只是「心的活動」,依據人類數千年來的全部法典,都不可能給「心的活動」定罪。所以,就算洪夫人說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來,都將閱後即焚,煙消雲散。
出乎意料的是,洪夫人並未大放厥詞,甚至連大發牢騷都沒有,語調極其平靜:「兩位,我知道手裡的權力有多重,也知道,如果尸位素餐的話,可以平安活到百歲。在我之前,很多人也那樣做過,把棘手的問題留給下任、下下任,只管吃喝玩樂,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這種痼疾,是我年輕時最深惡痛絕的,當年一進入龍組,就發誓要掀翻舊制,讓龍組成為國安典範。現在,我不能成為自己過去厭惡的那種人,在我任上,必須解決鮫人之主,徹底消除東海威脅。為了這一偉大目標,我願意竭盡所能,傾盡所有,哪怕是違規操作受到軍法處置也在所不惜。」
我不禁點頭,為洪夫人這番豪言壯語而心生敬意。
要知道,龍組軍紀嚴明,一旦洪夫人越軌,遭受到的不僅僅是所謂「軍法處置」,而有可能是「斬立決」。
「我也跟洪夫人一樣,把目前手裡持有的權力看得極重又極輕。極重,要對得起組織的信任,把本職工作干好,讓本部門不落於人後;極輕,如果為了更偉大的目標,失去權力甚至被權力懲治都無所畏懼。資料附件清單上列明了一些常規武器,同時,我還會通過太平洋艦隊那邊的私人關係,隨時調用更高殺傷力、更先進精度的超限武器,參與到打擊鮫人之主的行動中來。我的那些朋友跟我有著同樣的遭遇,他們的父母親人也在『九?一一』事件中死難於雙子座大廈,曾經受到平民艷羨的『官二代』轉眼間變成了孤兒。我們為了反恐而活著,不死不休,直至命喪血冷。」嘉利說。
洪夫人隨口說了幾個名字,每說一個,嘉利就點一下頭:「肖恩?馬赫加、托尼斯?科、艾博?吉雅、蘇薩?多隆……這些都是當年中情局、聯邦調查局的高官,也是*襲擊的主要目標。『九?一一』事件發生後,美國軍方內部集體發出訃告,宣布了這十幾位高官離世的消息。外界猜測紛紛,他們在雙子座大廈的集會才是『九?一一』的起因。否則,那架飛機可以撞向更重要、更轟動的目標譬如白宮、五角大樓之類。我這樣說,有道理嗎?」
嘉利回答:「的確如此,*為了這次襲擊準備了兩年之久,對於高官們的生活起居習慣進行了精確到分鐘的跟蹤記錄,最終才選擇了下手地點。父輩倒下,我們這群孤兒就要挑起重擔,完成他們未竟的事業。當政府將我們安排至重要工作崗位時,我們已經刻畫好了各自的未來。生命寶貴,只為報仇而活。」
中美國情不同,但人的思維模式、感情歸屬卻沒有區別。父仇不共戴天,為了能殺光仇敵,後輩們不惜採取任何激越手段。
我忽然打了個冷戰,如果美國高層明明知道這些年輕人滿懷仇恨,還把他們放在軍方要職上,豈不是縱容他們越軌?這種做法的根本目的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國政治深不可測,我只是這樣想,已經渾身汗毛倒豎。
「好,嘉利小姐如此坦誠,我就放心了。我可以違規出人,花名冊里的華裔奇術師共四千餘人,二十四小時內調集千人毫無問題。至於後續責任擔當問題,無需任何人操心,我會向最高軍事法庭投案自首。現在,我們來具體談一下,如何開戰。」洪夫人說。
在她們兩人各自袒露心跡時,我沒有插言。
相對於她們各自的高級身份,我是一介平民百姓,不受任何機關管轄,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和生命。
那麼,我現在必須做出一個決定。
「洪夫人,請稍等。」我舉手說。
「講。」洪夫人點頭,但隨即搖頭,「好,夏先生,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我要調動這千名奇術師,需要將軍虎符和面部掃描、虹膜、指紋、密碼等多重驗證程序。你想代替我承擔責任,這份好意心領了。大家各盡所能,最終大局定下時,個人生死早就不重要了。我是死於東海戰場還是軍法處,不是此刻應該考慮的問題。」
我的確是想代她受過,只是個模糊想法,在「天心通」的狀態下,已經被她知悉。
「你必須活著,一戰不成,還可再戰。我帶千名奇術師打衝鋒,至少我們還有餘力進行第二波攻擊。洪夫人,這不是爭功、爭過的時候,我們放下各自的精神負擔,只為戰爭勝利打算。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我說。
正因為我們的身份不同,所以她活著比我活著重要,能做的事情更多,對戰爭更有利。
談話之間,我們已經離開客廳,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視著暗夜裡的千佛山峰頂。
千佛山神跡極靈,我相信它既然能庇佑全城百姓,就一定能庇佑我們擊殺鮫人之主的超級計劃,為世界和平做出巨大貢獻。
「好山色,好風景。」洪夫人讚嘆。
她能暫且放下問題癥結,轉而專心欣賞千佛山,這種思想的快速轉換,才是值得我好好學習的。
「拿得起放得下」六個字連很多男子漢大丈夫都做不到,但洪夫人卻輕易做到了。
「千佛山的神佛極靈,求平安得平安,求財運得財運,求升遷得升遷,求健康得健康。明日清晨,我們可以上山去求,請神佛顯靈,為我們指點迷津。」洪夫人又說。
嘉利是美國人,對中國的求神拜佛之事應該不感興趣,但她一開口,就完全顛覆了我的認識:「很好,我們同去。縱觀中國佛教聖山聖地,長江以北,千佛山為尊,甚至超過了京城的幾大著名禪寺。我們不求財不求官,也不求平安不死,只求借眾神佛之仙氣,在東海擺萬仙陣,滅鮫人之主于波濤之中。我召集來的美國奇術師中,有幾名是篤信神佛的,憑藉高明的『問道之術』能夠解決任何疑難問題。我火速下令,命他們明日抵達,隨我們一起上山拜佛。」
我是老濟南人,對千佛山的靈驗深信不疑。曲水亭街老鄰居們在官大娘的普及下,每月初一、十五上山拜佛的風俗已經延續了二十幾年,早就成了雷打不動的習慣,哪怕是不求什麼,燒了香拜了佛,接下來的半個月心裡也就踏踏實實了。
「夫人,明日上山,我帶路。」我說。
在兩個聰明女人面前,我很少有說話機會。可是,將來臨陣對地,我絕對不會落於人後。
「好好好,一同去,願誠心感動上天,為我們指出一條明路來。」洪夫人欣然點頭。
如果不是形勢逼人,以我們的智商,絕對想不到上山求佛。大戰之前,誰都心裡沒底,只能兢兢業業前行,不敢有絲毫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