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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吾皇瘦金體符籙(2)

2025-04-08 04:58:13 作者: 飛天

  叮的一聲,紅袖招的腕錶發出了警示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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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兒到了。」紅袖招說。

  左側的通道內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同時伴隨著女孩子的微喘。

  幾秒鐘後,冰兒出現了,手裡握著一支手電筒,停在通道轉角的位置。

  沒有人開口,現場的氣氛立刻變得非常古怪。

  「咳,咳……這裡危險,這是江湖上的事,你不該下來的。聽姐姐的話,快回去,不好鬧著玩的……」紅袖招輕咳著說。

  冰兒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們,一個字都不說,整個人如同她的名字,似乎變成了一件冷冷的冰雕。

  紅袖招向我望了一眼,我立刻會意,迎向冰兒。

  「有很多事需要解釋,但不是在這裡。冰兒,我送你上去,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好不好?」我邊走邊說。

  冰兒仍舊不開口,仿佛大家都變成了陌路人。

  我向前走了十二步,距離拐角只有一步之遙。

  「冰兒,你怎麼了?」我又問。

  她不該如此沉默的,因為我和紅袖招都不虧欠她什麼。

  噗的一聲,冰兒左側的通道內陡然亮起了一道綠瑩瑩的鬼火。

  我吃了一驚,轉頭望去,那鬼火離地三尺,突突跳蕩著,映亮了一張極瘦、極黑、極醜陋的鬼一般的老臉。

  「再複雜,也要解決。」那鬼火後面的人啞著嗓子說。

  那是一個老男人的聲音,沙啞刺耳,仿佛喉嚨里含著一大把粗糲的沙子一般。

  「閣下是誰?」我低聲喝問,急忙搶上一步,隔在他們兩人中間,把冰兒擋在身後。

  我和冰兒此前被四大長老挾持,如果這老男人也是丐幫的人,那麼冰兒就仍然沒有脫離危險。

  「我是誰?我是誰?呵呵,我隱居太久了,江湖上的人已經把我忘了。你不要管我是誰,先解決問題,把未來的方向弄清楚——走開吧,我要跟小紅聊聊!」老年人緩緩向前,那鬼火隨風亂飄,不斷發出噼噼啪啪的爆響。

  我一步不退,直到紅袖招趕過來,與我並肩而立。

  「聞長老,你來了?」紅袖招問。

  既然她稱呼對方為「長老」,可知那老男人也是丐幫中人。

  「我不來怎麼弄?這件事,總要解決吧?每個人肩上都有一副擔子,每個人都有責任。我老了,可還沒到爬不動的地步,所以就得硬撐著過來。現代人都不知道『西天十八佛』的存在了,可『西天十八佛』沒有死,還都好好活著。這個江湖啊……和平穩定、昌盛繁榮靠誰撐著呢?不靠『西天十八佛』,還能靠誰?我們一天不死,一天就要維持江湖秩序,讓一切有序發展……」聞長老說。

  紅袖招斬釘截鐵地回答了兩個字:「我、死。」

  冰兒與聞長老出現前,紅袖招已經向我直抒胸臆。這兩個字就是說,如果她和冰兒之間一定要一死一留,那麼她情願自己當場求死,讓冰兒獲得生的機會。

  「好啊,年輕人有這樣的情懷是好事,但『西天十八佛』要的是公平、公正、合情、合理的結果,不是簡單的一死一生。如果像你說的,你想死,就讓你死,那未免太簡單了。我們的世界是非常複雜的,即使是最微觀的細菌世界,也有其井然有序的構成法則。身為萬物之靈長,我們人類要執行某些事的話,也一定是嚴格遵循法則,不可胡亂行動,壞了規矩——」

  聞長老剛說到這裡,有人從我們身後飛奔而來,邊跑邊叫:「小姐,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我們發現了帝王符籙封印,上面說了很多可怕的話……」

  嗒的一聲,聞長老手中驀地飛出一點碧色鬼火,直射到那人的臉上。鬼火僅有半個雞蛋大,但一射中那人,立刻砰然炸開,變成了二三十朵,將那人的全身上下一起點燃。

  「救命……救命……」那人連喊了十幾聲「救命」,但根本無人敢救,眼睜睜看著他跌倒在地,哀嚎著左右打滾,直至漸漸燒成灰燼。

  聞長老的出現,讓這地底巷道里充滿了詭譎的殺機。尤其是他操縱鬼火殺人這一幕,與西方電影中的死神左派如出一轍。

  「不要慌,慌什麼?」聞長老嗄嗄笑了兩聲。

  我聽到那人說的是「帝王符籙」,心頭不禁又咯噔了一下子。

  中國古代帝王到了老年多半信奉道家長生煉丹之術,在丹藥幫助下,精神與肉體都會產生一些奇怪的變化,即古籍中屢屢提及的「通靈」。一旦通靈,則其人的預見能力近乎鬼神,能夠看到未來發生的事。

  所以,真正的奇術高手一見到帝王符籙出現,就絕對不敢造次妄為了。

  「出大事了!」紅袖招低叫,「那東西不在我的意料範圍之內。」

  報信人一死,通道內更是鴉雀無聲了,所有人都害怕引火燒身,索性保持沉默,再不出聲。

  「沒事沒事,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我們先解決眼前的事,下剩的,慢慢理會。」聞長老說。

  「好。」紅袖招點頭。

  聞長老揮手,手中那團鬼火就飛到了右側的壁上,牢牢地粘住,絲毫不影響燃燒。

  接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灰色的老舊布包,慢慢打開,露出兩個橢圓形的灰白色牛角料盒子來。盒子的體積只有半個手掌大,通體刻著古篆文字。

  我對於篆文並不陌生,家裡也有不少大篆、小篆的字帖,可是那盒子上的篆文筆畫卻十分生僻,我只能大概認出其中一個盒蓋上有「秘魔」二字,另一個上面自然是「天宗」二字了。

  「滴血認親,這是古代醫術高手傳下來的最靈驗方法,無論是扁鵲公還是華佗公,對此都非常推崇。現在,你們挨個刺破中指指尖,把第一滴血滴進盒子裡吧。」聞長老說。

  他先打開了第一隻寫著「秘魔」二字的盒子,露出裡面左右均分的兩個小格。格子裡有一些深色的液體,在綠色鬼火的映照下,變得如同墨水一般。

  既然他提到「滴血認親」這種至尊古法,那些液體自然就是鮮血。甚至可以說,盒蓋上寫著「秘魔」二字,裡面的血就是跟秘魔有關的。如果紅袖招、冰兒兩人的血滴與盒子裡的血相互融合,那麼大家就是一家人,另一個人自然被否決掉。

  冰兒不動,紅袖招也不動。兩人之間漸漸出現了某種看不見的敵意,一言不發,無法溝通。

  「開始吧。」聞長老第二次催促。

  冰兒緩緩地開口:「你從來沒對我說過秘魔與天宗的事,你送我出國,只告訴我儘量定居海外,在異國他鄉開始新生活。我不知道你是何用意,這麼大的事都要瞞著我。你可以說,都是為我好,怕我受傷害,但我只想知道真相,也有權利知道真相,是嗎?」

  我不禁皺眉,因為冰兒太純潔了,以為每件事都有清晰的真相和光明的結尾。實際上,生活不是戲劇彩排,根本不可能事事皆有定論,更不可能將所有真相大白於天下。

  「我說的就是真相。」紅袖招回答。

  冰兒憤怒起來:「不是,那不是真相在,只不過是你用來蒙蔽我的藉口!你常說要振興丐幫,但這幾年究竟做了什麼?丐幫仍然式微如昨,你一個人醉生夢死,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這就是振興丐幫嗎?沒有人相信,我也不相信。就算像聞長老說的,一旦確認你我的身份,就要有一個人先死,那麼,我也願意去死,留下你繼續戰鬥。關鍵是,我們必須確定下來,究竟誰才是秘魔與天宗的傳人?」

  她畢竟還是年輕,不知受了聞長老什麼樣的鼓動,竟然對紅袖招抱有巨大的敵意與怨氣。

  紅袖招搖頭:「我無話可講,我們還是開始滴血認親吧。」

  在現代生命科學的dna精密圖譜發明之前,古代醫學中的「滴血認親」一直占據著親子檢驗學上的關鍵地位,其複雜程度並非僅僅是一滴血、一隻碗那麼簡單,更蘊含著遠古智者對上古醫學的秘密傳承。

  作為一個現代人,我永遠不會詬病古代醫學這個神秘領域。

  此刻,冰兒的臉平靜如水,眼神卻帶著幾分凌厲,與我們初識的時候有著明顯的不同。

  聞長老雖然比她年長那麼多,但站在她身邊時,氣勢上卻被完全壓制。

  「好,你既然無話可說,那我也奉陪到底。」冰兒冷冷地說。

  紅袖招驀地一聲長嘆,緩緩地轉向我,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柔與不舍。通常,只有情侶間的生離死別之時,才會看到這樣心痛欲絕的目光。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你一定要記得我,昔日帝都瓦子巷,紅樓頭牌第一枝……我這樣說,你一定要記住,無論是往生還是來生,輪迴之中,都是唯一的印記。」她幽幽地說。

  一瞬間,她用「癔症之術」帶我經歷過的那一段情節全都浮現在我腦海里。

  輪迴之中,她一直是她,而我卻不知自己是歷史中的誰。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要做什麼?」我情不自禁地問。

  搖曳的綠色鬼火之下,她的臉忽明忽暗,讓我懷疑這會不會是又一次「癔症之術」製造出來的幻象?

  她曾說過「我死」那兩個字,我相信,在冰兒步步緊逼的責問面前,紅袖招已經做好了「我死」的準備。

  「用你的心去辨識,記住,無論何時何地,追隨你的心——」她抬起右手,指著自己的左胸心臟位置,「心不迷,意就從容。一定記住,追隨它,它會帶你到該去的地方。」

  我有太多疑惑,如同屈原的《天問》一般多。

  突然間,我猛地醒悟:「我是心迷,所以迷惑。慚愧,慚愧,慚愧……我只是我,濟南城中曲水亭街夏天石,只需要記取今時今日、此地此刻,先處理好眼前的事,由『一』做起,而不是好高騖遠,讓思想舞蹈於雲上。如果我連『一』都做不好,連古運兵道的事都擺不平,那又何談在歷史的長河中鏗鏘留名?」

  不自覺的,我大大地後退了一步,讓出通道中間的空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重擔要挑,有些外在的、具體的擔子,我可以替天下人一肩扛下來,但那些內在的、微妙的擔子,卻必須是由當事人親自去做,別人無法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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