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驅鬼之鬼(1)
2025-04-04 12:53:15
作者: 飛天
「小夏——」韓夫人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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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擺手:「別說了,我去搞定芳芳的事。」
只有答應敵人的條件走馬換將,別墅里的危機才能解除。為救文牡丹,我必須做出犧牲。
「我給他們打電話,通知他們?」韓夫人問。
我搖搖頭:「不用,我自己來,你派一輛七座旅行車,再派六個人跟著我。現在,我已經大概知道他們在哪裡了。」
安夫人有些奇怪,但並不多問,立刻吩咐下去,備車備人。
眼下,文氏夫婦一個躺著,一個趴著,全都失去了知覺。按照韓夫人之前獲得的情報,火燒雲身上最有價值的就是那張照片。
「小夏,你說,那照片還在嗎?」韓夫人指著火燒雲問。
我嘆了口氣:「夫人,你想搜身就搜身好了,不用繞來繞去。你救了文牡丹的命,就有這個特權?」
韓夫人並不謙讓,直接俯身下去,親自在火燒雲身上搜索。
如我所料,她什麼都沒搜到,失望地直起腰來:「秦漢以來,天下人都知道,誰得了玉璽?誰就是真正的皇帝。老百姓心裡,只認那個擁有玉璽的皇帝。那不是普通的印章,那上面寄託了天下百姓的期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有拿到玉璽的皇帝,才可能安安穩穩坐江山。」韓夫人自言自語。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不想做皇帝,因為皇帝是權勢的巔峰,富貴的幾點。無論是平民還是乞丐,地主還是白領,都曾有過做皇帝的夢。做了皇帝的,面南背北,高高在上,後宮佳麗三千,百姓高呼萬歲。那是何等風光,何等愜意。
「夫人,當下最大的敵人是趙天子。如果有機會,我會拼上這條命,也幫你除掉他。但是那樣一來,我沒有做完的事,就必須全都託付給你了。」我鄭重地說。
「小夏,你不會死,我早就看出來了。」韓夫人說。
「連莫先生都死了,我為什麼會不死?有什麼理由不死呢!」我微笑著問。
韓夫人也正色回答:「小夏,命相命相,有名有相,相,由心生,命由我定。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誰都拿不走你的命,即便是屍橫遍地的陷阱,你也能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
「謝謝夫人,借你吉言。」我說。
我剛剛提到了莫先生,韓夫人的神色並沒有變化,可見她對莫先生那件事有自己的考慮。
當我走出大廳,一輛本田商務車已經停在院裡,六名全副武裝的保鏢站在車門口等我吩咐。
「上車走吧。」我說。
韓夫人跟出來,把電話遞向我:「這個你帶上,跟他們聯繫。」
我搖頭謝絕。那個號碼我已經記住,到了路上,我會主動聯繫他們。
「請等一下。」我剛要跨上車子。韓夫人又從後面叫我。
我一手抓著車門,回頭看她。
「一定好好的回來,雖然芳芳很重要,但你對我們來說,更不可或缺。」她說。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這一次出去,喚回芳芳,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我要找到最準確地打擊敵人的方式,徹底解除別墅的危機。這樣一來,我等於是將自己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之下,或者與虎謀皮,或者同歸於盡,全身而退的難度太大了。
韓夫人走過來,張開雙臂。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是要當著所有人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不卑不亢地迎上去,同樣張開雙臂,和她擁抱在一起。
「小夏,活著回來,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她貼著我的耳朵說。
她的身體很柔軟,像一匹最好的錦緞,帶著莫名的香氣。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年齡也對她無可奈何,所以現在的她,跟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沒有什麼區別。
「小夏,江湖就是一場賭局,不管輸的多慘,只要我們還在賭桌上,有賭未為輸。你是我手中最大的籌碼,所以只要你回來,任何時候我們都能重新開始。」她緊緊地摟著我的腰,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我對她的重要性。
我忽然覺得,整座別墅的壓力都壓在我肩上,我等於是用自己的肩膀擔起了別墅所有的內憂外患。
「好了,去吧!」就在我內心患得患失之際,韓夫人適時地鬆開了手。當她成功地把所有壓力轉嫁到我肩上時,又恢復了輕鬆自得、優雅高貴的姿態。
我上了車,車子緩緩地駛出了別墅。後視鏡里,韓夫人走到直道上,遠遠地向這邊望著。
「夏先生,夫人對你,真的是很器重啊!」年輕的司機笑嘻嘻地看著我,眼神異常複雜。
我沉著臉,不作聲,這時候任何廢話都不要說,因為我們這些人是去打老虎,不是春遊野餐。
車子到了經十路路口,司機停車,轉頭問我:「夏先生,往哪邊走?」
我打開車上的導航屏幕,把地圖放大五倍,沿著經十路,尋找稍微大一些的村莊。
「夏先生,你找什麼?」司機問。
「西南方向,五到十公里範圍內,所有今天是大集的村莊。」
司機笑起來:「你早說呀,這地方我最熟。嗯,今天農曆初四,趕大集的村子有六個,都在經十路南邊。從這裡依次數過去,分別是高家莊、秦家莊、良王莊、羅家莊、孫家樓、党家廟。」
我點點頭:「走吧,從最近的開始。」
車子上了經十路,一路向西。濟南城裡的交通是非常擁堵的,全國有名,曾經占據過全國第一堵的地位。可是這裡是二環以西,車輛不多,交通非常順暢。
「夏先生,咱們找趕大集的村莊,是什麼意思?」后座上的保鏢中有人問。
我頭也不回地解釋:「我跟對方通過電話,聽筒里有雜音,就是鄉村大集上那種聲音。」
那保鏢又問:「大集上人來車往的,就算追上了,咱們不認識對方的車,不知道型號,也不知道車牌號,怎麼找?」
他的想法很簡單,必須知道車型、車牌才能找到一輛車子。他根本還沒有搞清楚,這是戰爭,不是捉迷藏遊戲。
「會找到的,大家做好準備,這不是戰術演習,這是你死我活的實戰。洪爺早上是在苗圃站被敵人一槍爆頭。你們想想,如果不提高警惕的話,下一個被爆頭的也許是你們,也許是我。」
和平年代長大的保鏢,就像沒牙的老虎一樣,生命中早就沒有了野性。更何況,在韓夫人麾下,他們少有鍛鍊的機會,爪牙還嫩得很呢。
「啊,真的?」有人驚呼。
「當然是真的。」我回答。
「那麼我們這點武器……」保鏢們交頭接耳起來。
上車時我看過他們攜帶的武器,最強有力的,要算是兩支雙管獵槍。其他的,就是四把砍刀了。與所有城市保鏢一樣,他們腰間還掛著兩尺長的橡膠警棍。這樣的裝備,對付街頭流氓還可以,真要遇到僱傭兵隊伍,就會變成任人宰割的魚腩。
我回頭看看他們,深知這幾個人除了韓夫人保鏢的身份,還是每個家庭的好兒子、好丈夫、好爸爸。他們的家人除了盼著他們每個月能帶回去工資之外,還希望他們天天都安然無恙,不要發生任何意外。
帶他們出來,我是有責任的,必須保證每一個人都全須全尾、平平安安地回去。
很快,車子進入長清區的地界,離開經十路,拐上一條通向西南的鄉村公路。
司機介紹:「這裡的大集還是很有特點的,東西很全,價格便宜,尤其是蔬菜和水果,都非常新鮮,比城裡的超市好多了。很多城裡人都開著車來逛大集,這裡空氣又好,老百姓又淳樸。」
我任由他叨叨個不停,半閉著眼睛,像是在打瞌睡,但我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對面駛來的車輛。我判斷,對方四個人帶走了芳芳,五人同乘一車的話,車子必定是一輛中型越野車。而且一定掛的是濟南牌照,否則就太扎眼了。我還覺得,那輛車子在路上行駛的時候,副駕駛位置的窗子一定開著,因為跟我通話的那個人,語氣非常狂傲。我沒說話的情況下,他認為自己的通話對象是韓夫人,但卻根本沒有把韓夫人放在眼裡。張狂的人乘車的時候,總喜歡把車窗玻璃搖下來,半個胳膊露在外面。這是人類的通病,幾乎沒有例外。
「別叨叨了,我們是來辦事兒的,不是來趕集的。」後面的保鏢煩了。
司機閉嘴,但只安靜了一會兒,就打開了車上的收音機,跟著交通音樂台一起哼哼。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十點,也就是所有大集最熱鬧的時候。鄉下人對規矩看得淡,大集的當天,車輛和攤位能把公路堵得水泄不通。所以這時候穿過集市,車速一定是像烏龜爬一樣。所有的司機都煩這一點,我想劫持者中的司機也不會例外。這樣的話,對於我們非常有利,至少能縮短兩輛車子之間的距離。
我們在前面五個村莊,一無所獲,白白耽擱了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到達党家廟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大家全都飢腸轆轆。
「前面靠邊停車,先找地方吃完飯再說。」我吩咐司機。車子慢慢地停下,右前方是一家鄉村菜館,門口堆著很多鐵籠子,裡面是活雞活鴨。
我剛剛推開車門,還沒有招呼大家下車,一輛豐田越野車就從對面開過來,唰的一聲,跟我們擦肩而過。
「他媽的,開這麼快,去搶死啊!」司機低聲嘟囔。
其餘人下車,向菜館裡走。只有我站在車邊,若有所思。
我在想,如果真的狹路相逢,短兵相接,我會開槍殺人嗎?也許很多人笑我的迂腐,但這是我的心裡話。在我過去所受的教育中,人沒有權利去剝奪另一個人的生命,即使他是大奸大惡之徒,也必須受到法律的審判,由法律來裁定他的生死。也許我會殺人,因為還是那句話,我不殺人,就會被殺。
「夏先生,走吧!」司機招呼我。
我抬起頭,望著那豐田越野車遠去的方向,思想從游離狀態里跳脫出來,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因為我到現在才意識到,那輛車裡正好有四個人,而且副駕駛座位上那個頭目模樣的人,手臂正是露在外面。很可能,他們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向保鏢們示意,招呼他們聚攏過來,然後說:「剛剛有一輛車過去,應該就是我們的目標。大家提高警惕,就算在吃飯的時候,也要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按著武器。我再重申一遍,這不是演習,這是實戰。」
「是哪輛車?咱們追?」司機躍躍欲試。
我輕輕搖頭:「我們看見他,他也能看見我們。不用追上去,他們會折回來的。」
「是嗎?不會吧,我覺得他們根本沒看見我們。」司機表示異議。
我不想跟他爭辯,而且也沒時間說服他。真正的高手,看見表象之後,就判斷出整件事的真相。眼睛所看到的,只是作出判斷的一個元素。江湖發展到現在,從前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句話已經過時了。我們看到的未必有用,如果不能善加分析,即使雙眼健全的人,也與瞎子無異。
「進飯店去吧,等等再說。」我說。
司機有些不服氣,但不敢多說什麼,陪著我一起走進飯店。
這個飯店非常簡陋,側面牆上掛著小黑板,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粉筆字寫著今天的菜譜。只是些簡單的肉炒黃豆芽、皮蛋豆腐、西紅柿炒蛋、涼拌苦菊之類。
司機張羅著把菜單上的菜各點了兩份,加上啤酒和礦泉水,消費總價也不過剛剛二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