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沉重的愛

  回到家，看到久違的一切，摸著房間的擺設，　莫名的陌生與酸楚衝上心頭。

  時炎羽把東西整理好，道：「先休息，等飯好了我送上來。」

  林浩走到窗邊，掀開窗簾，耀眼的光芒照射著，眺望遠方淡然道：「謝謝你這麼久的照顧。」

  時炎羽一愣，笑道：「這麼客氣幹嘛，好了，窗外還有風，你現在身體虛弱，別被吹感冒，快回床上吧。」

  林浩轉身，注視時炎羽，沒有波瀾的眼眸死氣沉沉，他沒有說話，默默躺回床上。

  時炎羽心裡咯噔一下，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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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現在的小浩那麼陌生，那麼……疏遠。

  晚風徐徐吹動，林浩倍感疲倦，這一睡，已是黃昏，揉了揉朦朧的雙眼，下床穿鞋準備下樓吃飯。

  一開門，時炎羽正笑嘻嘻的捧著碗：「你醒啦，剛好，燉了一天的湯，快喝。」

  時炎羽走進房間，林浩無奈的返回。

  時炎羽把碗放在桌上，熱氣騰騰，林浩疑惑的摸了摸碗，燙的瞬間的抽手。

  林浩皺眉道：「這麼燙你就端？不會等它涼點嗎？」

  時炎羽道：「劉媽說冷了就不好喝，來，趁熱喝。」他拿起勺子放在嘴邊吹著，覺得差不多放到林浩嘴邊。

  林浩呆愣著。

  時炎羽笑道：「來，啊……」他張開嘴引導著。

  啪嗒！

  林浩揮掉勺子，瓷勺碎落一地。

  時炎羽愣了下，笑道：「沒事，我下去重拿一個，你等我。」

  時炎羽準備離開，林浩抓住他的胳膊，低沉道：「何必呢？」

  多麼無奈的聲音，又是多麼無情的詞語，一句何必呢，斬斷表面的美好，裡面所有欺騙、利用、痛苦呈現出來。

  時炎羽不願面對，裝傻充愣道：「說什麼胡話，快放開我，湯涼了就不好喝。」

  時炎羽掙扎著，林浩怒氣沖沖的把時炎羽推倒在地，他跪在時炎羽身上，揪著他的衣領，怒道：「聽不懂我的意思嗎？我讓你不要理我，不要對我好你聽不見嗎？」

  「傻瓜，說什麼胡話，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乖，你身體不好千萬別生氣。」

  啪，一聲脆響，時炎羽臉上多出五指印。

  林浩喘息道：「時炎羽你別自欺欺人好不好，我他媽不愛你，我林浩從沒愛過你，你這樣在幹什麼？讓我內疚心疼你嗎？告訴你，不會，你和花柯一樣可惡，我現在真後悔，當初為什麼犯混回去救你，你怎麼不淹死，怎麼不淹死！」

  林浩激動的顫抖著。

  時炎羽抱住林浩：「好了，別生氣我錯了，別生氣。」

  「時炎羽，清醒點好不好，離我遠點，我不想看見你。」林浩從時炎羽身上起來，決然的背對他。

  時炎羽道：「我今晚睡書房，你自己冷靜下，但是你千萬別離開，房子周圍全是保鏢。」他無奈的乞求道：「別逃，別離開。」

  林浩怒指房門喊道：「滾！」

  時炎羽離開後，林浩無聲無息的流淚。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流淚，為什麼不忍時炎羽低三下四，為什麼那麼心疼時炎羽捨命救他。

  明明一切都是時炎羽的錯，到頭來，最難受的卻是他林浩。

  「爸，小琳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為什麼我現在會有點愛時炎羽，愛那個混蛋？」林浩失神的呢喃。

  從意識清醒起，他的腦海不停浮現時炎羽沉入海底尋找鑰匙的場景，那不是玩笑，稍有不慎便會喪命，如果身份互換，他確定他不會捨命救人。正因為這份情難得，他徘徊了，愛有多深恨有多深，以前他的恨都是建在愛的基礎上，那些恨如今隨著海水化為無形，剩下的只有愛……

  但這愛太沉重，他再次徘徊，是承認還是否認，他不知所措。

  時炎羽沒有回書房，拿了幾瓶酒坐在沙發上，一瓶一瓶喝著。

  時霸走過來，看了眼什麼也沒說，坐在時炎羽身邊。

  「孩子，放開吧，林浩不是最適合你的，和他分手吧。」時霸道。

  時炎羽突然起身，憤怒的摔碎酒瓶，怒吼道：「我也想，可是我放不開了！」

  「你們的感情不純粹，夾雜生死、情仇，這麼複雜的感情你們承受不了，到最後還是會因為種種而分開，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就分手吧，你把那些保鏢撤掉，放林浩走吧。」

  「不可能，我說過不放手就是不放手，爸，你別逼我，不然最後我也不知道我會做什麼事，現在的我快瘋了，別逼我。」

  時霸站起身說：「林浩不愛你，從他回來那刻起就沒愛過你，為什麼自欺欺人，留著他折磨自己。」

  「我知道，沒關係，假以時日他會愛我的，爸，我累了先回去，晚安。」時炎羽不願別人一而再再而三重複殘酷事實。

  時霸直搖頭，不停嘟囔：「錯了，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

  林浩疲倦的躺在床上，敲門聲響起，他瞥了眼沒出聲，時炎羽推開門，笑嘻嘻的走進來。

  「剛才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吧，把這碗粥吃了在睡吧。」時炎羽道。

  林浩道：「不想吃，拿走。」

  「這怎麼行，餓壞了怎麼辦？」時炎羽走到床邊。

  「身體是我的，餓壞算了，跟你無關。」

  「小浩，你明知道我很擔心你，別說這些氣話好不好，快起來。」時炎羽掀開被子。

  林浩氣呼呼的把被子重新蓋好，怒道：「離我遠點別碰我。」

  時炎羽笑容僵硬，哀怨道：「恨我到這個地步嗎？」

  林浩諷刺道：「時炎羽別裝了，是不是因為我欺騙你感情，現在你也準備讓我上鉤再拋棄我，看我狼狽好嘲笑我？我告訴你不可能，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識相的就快點滾，不殺我就放我走，別把我囚禁在這！」

  林浩不得不以這種理由說服自己，他無法原諒他愛上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哪怕謊言的下場是他心疼一輩子。

  時炎羽冷笑道：「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罷了，無所謂，只要你能留下來，隨便怎麼說。」

  「放我走吧，你現在知道一切，留我沒有任何意思。」

  時炎羽憤怒的摔碎碗，指著林浩說：「告訴你，放你走，等我死了再說。不愛我沒關係，我囚禁你，囚禁到你愛我那天為止。」

  林浩怒目而視，憤然起身。

  時炎羽道：「你幹什麼？」

  「離開，我不要和你這個瘋子在一起。」林浩說著，大步走出房門。

  林浩奔跑著，時炎羽狂追。

  跑到樓下，打開大門，烏壓壓的保鏢堵在門口，林浩憤怒的回頭看著時炎羽。

  時炎羽指著林浩說：「把他給我綁了送回房間。」

  林浩掙扎著，在彪形大漢眼中不過一隻瘦弱的小雞，他被五花大綁，當保鏢準備抱起他，時炎羽走過來，將林浩抱起，趁勢，林浩死死咬住他的肩膀，一開始，時炎羽的身形踉蹌一下，很快步伐穩健。

  保鏢和傭人們看著時炎羽身後淡淡的血跡，目瞪口呆。

  林浩幾乎咬下時炎羽的一塊肉，好在回房後，時炎羽快速把林浩放到床上。

  時炎羽脫下衣服，看了眼傷勢說：「和之前一樣，只要不離開，萬事好商量，要想出時宅一步，就是被你咬死我也要囚禁你。」

  現在的時炎羽比當初還要瘋三分。

  比起現在，林浩倒覺得時炎羽殺了他比較痛快，當初他以為時炎羽知道感情被騙，怒火攻心後會殺他，不過，他小瞧愛情的力量，也小瞧時炎羽對他的愛意。

  但他不要這份愛，不要這鮮血淋漓的愛情。

  時炎羽沒有依言睡書房，處理完傷勢，換上浴衣，怡然自得的躺在林浩身旁，體貼的為他蓋好被子。

  許是累了一天，時炎羽倒頭就睡。

  林浩借著月光注視時炎羽憔悴面容，心想：不為別的，只要小琳還在這世上，或許自己都會和他在一起，他視自己比命還重要，這樣的男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了，可惜，如果就只是如果。

  他們註定相愛相殺，一生無愛，與其這樣，早點離開才是上策，他不能在親情與愛情間抉擇，因為他無法選擇。

  「小浩我不知道你睡沒睡，我只想告訴你，林琳的事湯褚告訴我了，這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我不否認，因為我林琳才會死，這個責任我不會推，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我被花柯背叛，被你利用，你們把我的心我的情踐踏，我才是最可憐的那個，為什麼你只顧著怪我。」時炎羽沒睜開眼，像是自言自語。

  林浩在時炎羽說第一個字時，嚇得閉緊雙眼。

  「這輩子我沒求過任何人，沒因為任何一件事求別人，但是你例外，我無數次求你別走，你就真的看不到我的心意嗎？林琳死了花柯也死了，這筆恩怨隨風消散，就不能放下一切和我好好過日子。我對你這份情意……就當是可憐我，留下來陪我都不行嗎？」時炎羽睜開眼等待林浩回答。

  回應他的，是林浩平穩的呼吸聲。

  「呵呵，居然睡了。」時炎羽無奈的閉上眼繼續睡。

  林浩睜開眼。

  我曾選擇愛情，最終身敗名裂，痛的撕心裂肺，愛，是笑話。這次，無論如何，我不會為愛毀了自己，毀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