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生日夜（3）

  米婭不敢相信夏秋會為了一個風塵的女子與青梅竹馬的米婭發這麼大的脾氣。小念也不敢相信。兩個人如同冰凝了一般，停止了爭執。

  「你會為了一個Bitch這樣凶我啊！」米婭不甘心的問道。

  「收回你的話，請你學會尊重別人！」夏秋冷冷地看著米婭，「我以為你在國外待了這幾年，回來已經收斂了，沒想到還是大小姐的脾氣。」

  米婭的眼淚瞬間滑落，閉上眼睛，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顯然內心在不斷的掙扎著。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猛地擦乾眼淚。

  「夏秋，當初你和於曼麗在一起，我不怪你，我選擇逃開你的世界離開這兒，可是你知道麼，我在國外過的並不好！我知道你離婚了，我以為我們終於可以重來，但是我回來的第一天，你就帶我給這個Bitch開Patty。夏秋，我也是人，一個女人，我的心也是肉長的，我也會心痛，你何必要這樣來刺激我。」

  米婭哭著說話的時候，楚楚可憐，再也沒有了剛剛的囂張氣勢，就像是一個幼兒園裡被同學搶走了糖塊的孩子。她渾然不管哭花了妝，睫毛膏和著眼淚流成了一條黑線，被她用手背抹的滿臉。

  夏秋走過去，把米婭摟在他的肩膀上靠著，米婭在夏秋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哭得更加放肆，「夏秋，你混蛋，你可以為全世界所有的人來傷我，只有我自己是個傻瓜！」

  

  夏秋乍一發怒，小念是驚喜的，但現在，她的心裡空落落的，她覺得自己留在這裡已是多餘，耽誤了人家的久別重逢，人家才是天生的一對，醜小鴨永遠都不會變成天鵝。默默地，她選擇了一個人離開。

  唐琪呆呆的坐在林楓的身上，不知道該怎麼做，無意間發現，小念已經離開。

  「小念走了。」唐琪掏出手機給小念打電話的時候，小念的手機已是關機狀態。

  炮爺挪到林楓身邊，小心翼翼的問：「哥，你看我呆在這兒是不是有點兒多餘。」

  林楓掏出四百塊錢給炮爺，示意他離開。炮爺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離開之前又瞟了唐琪一眼。

  「我得去找小念，她剛剛都那樣子了，她一個人離開我不放心。你幫我和秋哥說一下。」唐琪在這陣勢上，不敢去招惹夏秋。

  林楓拍了拍唐琪，示意她等著，然後走到夏秋的身邊，「球兒，小念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帶唐琪得去找她，這深更半夜的，唐琪她不放心。」

  夏秋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楓哥，不好意思啊，攪亂了你的Patty，我下次請你吃飯道歉。」米婭別過身，向著林楓說道。

  「沒事的，別哭了。」林楓從桌上抽出一張紙交到了米婭手裡，「擦擦眼淚吧，你們倆好好談談。」

  林楓和唐琪離開了之後，夏秋和米婭坐了下來。嘈雜的音樂仍然在響著，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對不起。」米婭低聲說著，但是心裡卻依然非常委屈。

  米婭和夏秋從小住在一個地方，小學，中學，高中都是在一個學校，直到大學的時候，才算分道揚鑣。

  在米婭九歲的時候，夏秋有一次告訴她，等他長大，定會娶她。夏秋說了這樣的話，還在她臉上吻了一下。米婭回饋了夏秋一個甜甜的吻，雖然她不知道夏秋是不是初吻，但那是她給一個男孩的初吻。

  這本該是個浪漫的故事，在那樣青澀的年歲里，揉成花香，聚成一片不可輕擷采的往事。他們不過是，一個隨口說說，一個卻當了真。

  夏秋仰頭喝完了一杯酒，「米婭，你是個好姑娘，我們倆……」

  「我們倆不適合對吧，你這樣的話已經說了好多年，可是為什麼當初你要招惹我。」

  「我不都說了嗎，那時候小，開開玩笑，我都忘了，你還記著呢。」夏秋爭辯道。

  「玩笑？嗬！就當是我會錯了意，時至今日，你未婚我未嫁，我們青梅竹馬，為什麼就不可以試試在一起呢，你連小念那樣的人都可以在意，卻不肯對我多一分感情。」

  米婭仍覺得很委屈。父親做跨國生意，一家人早已經移居國外，她毅然決然回來，舉目無親，只求能和夏秋續上一段緣分。她從來在別人的面前囂張跋扈，唯獨在夏秋的面前卑微，卑微到沒有自尊。

  「米婭，不是那樣，我和曼麗還是要復婚的，我……」夏秋說得毫無底氣，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如同米婭對他，也是一廂情願。

  「你們還要復婚？」米婭毫不相信。

  「嗯哼！我現在每天都去曼麗家裡的。」夏秋和米婭對視著，很快移開了目光。

  「你在說謊騙我！」米婭說道：「你打小就是這樣，一說謊，眼珠子就左右晃動著。」

  「我哪裡有騙你呢，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證明給你看，一會兒我還要去曼麗那兒呢！」夏秋盡力的保持著目不斜視地看著於曼麗。

  夏秋以為他這樣一說，米婭就會知難而退，但米婭偏偏是個死心眼，很認真的回答了他：「好，我倒是要看看，去唄！」

  「去就去，誰怕誰！」夏秋的性格就是這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咕咚咕咚喝完了酒，埋了單，起身就往外走。

  米婭毫不示弱，緊跟著走了出去，憑她的直覺，已經知道，夏秋絕對是在騙她，她就是要讓夏秋在她的面前徹底撕去偽裝，以後兩人才能好好交流。

  夏秋在門口隨便叫了一個代駕，驅車駛離了MIX　CLUB。

  林楓因為沒開車，叫了一個計程車，帶著唐琪一起去找小念。到了小念的家中，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人應。兩個人下了電梯，打小念的電話還是關機，只好離開小念的家，作下一步的打算。下了樓走出小區沒多遠，有一條小河。一個黑色的身影在河邊站著。

  「那是小念！」唐琪指著黑影說道。

  走到小念身邊，小念默默地望著河水，手裡拿著一瓶白酒。

  「值麼！」唐琪摟著小念，小聲的說，「別折騰自己了，我早就告訴你，你偏不聽，也怪我，不該刻意撮合。」

  小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唐琪的肩膀上歇斯底里的哭著。哭了好久，終於不再哭了，從唐琪的懷抱里離開，對林楓說：「楓哥對不起，你的生日，被我搞成了這個樣子。」

  「你的生日還沒走遠呢，一切都會過去的，不許哭了啊！」林楓磁性的男中音在靜謐的夜裡激盪。

  小念點了點頭，把喝剩下的半瓶白酒扔進了河裡，對著河吼著：「Shit！Shit！Shit……」她因為一句在酒吧里罵了一句「Shit」被米婭打了耳光，現在只有衝著小河發泄。

  等到小念徹底平靜了。林楓靠在了欄杆上，掏出了兩支煙，一起放在嘴裡點燃，遞給了小念一支。

  林楓抽了兩口，緩緩地吐出煙霧，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和你簡單聊聊吧。」

  小念抽著煙，一語不發，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已經愛上夏秋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夏秋也明白，但他不肯說，知道為什麼嗎？晚上去吃飯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感受到了你們之間的差距，也許你會說，你努力，也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但是，他的生活，你永遠不能企及，原本以為這樣做，可以讓你門互相打發寂寞，但現在看來這是錯的，你和他之間，不要再聯繫了吧！」

  林楓說了一大段話，小念仍然不作答，只是猛抽了幾口煙，把菸蒂扔進河裡。紅紅的菸頭劃作一條弧線，「嗤」的一聲，消失在水面上。

  唐琪也說道：「楓哥說的對，回頭我重新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啊！」

  小念苦笑了一聲，對林楓說道：「我明白的，我沒有想過和他有什麼，我沒那資格……不早了，你趕緊送琪琪回去吧，她還沒出小月子，這樣不好。」

  唐琪對林楓說道：「楓哥，對不起，我要陪陪小念，她一個人我不放心，要不你先回去吧。」

  林楓摸摸唐琪的臉蛋，說：「沒關係的琪琪，你陪陪小念吧，我自己回去。」

  林楓走到路邊，招手攔了一輛的士，讓司機去了S小區，他要先取車，然後回自己的家裡睡覺，等著天亮之後，原莉莉回來檢閱。

  ……

  「呶，就是這兒，我到了，怎麼，你還要送我上去是麼。」夏秋給了代駕一百塊錢，對米婭說道。

  米婭心裡有些失望，下了車。夏秋也下了車，定定的看著米婭。

  夏秋說：「現在你可以相信了吧，門口就是酒店，你就在門口將就住一晚吧，要不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米婭的心裡五味雜陳，雖然不甘心，但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她淡淡的說，「我看著你上樓吧！」

  夏秋本想等米婭離開了之後，自己也折身離開，但米婭卻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實在沒轍，只好衝著米婭揮了揮手，往電梯方向走去。

  進了電梯，夏秋本想在裡面站一會兒，但不自覺的就按了於曼麗所在的樓層。站在於曼麗的門前，夏秋反覆的伸出手，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他想了很久，心裡感到無助，即時是自己已經站在了於曼麗家的門前，卻連敲門都要猶豫。

  夏秋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三點一刻。他終於鼓起勇氣，敲響了於曼麗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