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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覓行藏暗夜追蹤 知得失白雲蒼狗

2025-04-04 20:47:28 作者: 不老徐娘

  汗血寶馬風馳電掣,屈巫在二更過後到了宛丘。

  城門緊閉。屈巫飛身上了城門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守城將士的穴,自己打開城門,將汗血寶馬拉了進來。然後翻身上馬,徑直往中心大街而去。

  星月稀疏。冬夜的宛丘被靜寂籠罩著,睡意沉沉的城市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

  棋盤狀的中心大街不是很長,很快就能走個來回。街道瘦瘦的,沒有花也沒有樹,蒙著一層薄薄的塵埃。

  綢緞莊在第二條街的第一家,門板早已上得嚴實,裡面沒有透出一絲光亮。但門口懸掛著兩個昏暗的燈籠,仿佛是這條黑咕隆咚的整條街眼睛一樣,張望著每一個不速之客。

  屈巫凝神看去,豎在門口的匾額上白底紅字,祥瑞綢緞莊,下面不起眼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小的圓字,分明是個瑤字。沒錯,這是她的嫁妝。

  屈巫在門口的拴馬石上拴好馬,飛身上了屋頂,店鋪的後面是個小小的院落,他無聲地落了下去。

  側耳聆聽,有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卻都是男人的聲音,他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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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巫想了想,還是輕輕地敲響了正屋的門。

  「誰?」一個驚恐的聲音傳來。店鋪後面的院落是封閉的,早已關了的店鋪大門是唯一的通道,突然傳來的敲門聲,確實將屋裡的綢緞莊掌柜黃榮嚇了一跳。緊接著旁邊的屋子裡也有了動靜,看樣子已經驚動了夥計。

  「莫害怕,我是來找人的。」屈巫高聲說著。既然已經驚動了大家,索性就大聲一點。

  正屋亮起了燈,旁邊的屋子也亮起了燈,幾個夥計拿著刀和棍子走了出來。

  「誰是掌柜?」屈巫問道。

  只聽一個夥計小聲說道:「上!」幾個人猛地朝屈巫撲了過來。

  屈巫閃過一旁,忙說:「別誤會,我不是壞人。」

  他這話雖然說的理直氣壯,但半夜三更突然出現在這裡,在夥計們看來,不是壞人也是壞人。

  幾個夥計根本不聽他解釋,又猛虎撲食一般向他圍了過來。屈巫嘆息一聲,只得出手點了他們的穴,定住了他們。

  黃榮突然打開了房門。他雖然有些膽怯,但他畢竟見過世面,他在門縫裡看到幾個夥計根本不是屈巫的對手,明白自己根本逃不過去。這人要想進屋來怕是易如反掌。他摸起一把匕首攏在袖中,拉開了門栓。

  屈巫帶著一股寒氣閃到了屋裡。他向黃榮看去,見他鷹鉤鼻,薄嘴唇,眼光游移,神色不定。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是這綢緞莊的掌柜?

  「深夜到此,有何貴幹?」黃榮見屈巫上下打量他,佯足鎮靜地問,他根本不問屈巫是如何進來的,就憑屈巫剛才輕而易舉地定住了幾個夥計,他也明白,此人功夫了得,飛檐走壁一定不在話下。

  「心瑤在哪?」屈巫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黃榮輕輕地舒了口氣,原本他以為遇到了劫財的歹人,現在看來是找姬心瑤的,自己應該不會有危險了。

  這人如此稱呼姬心瑤,看來關係不一般。他滿臉堆笑地問:「請問您是?」

  「她在哪?」屈巫的口氣已經有了些不耐煩。憑直覺,他覺得眼前之人不善。

  黃榮眼珠轉了轉,說:「公主還沒來。」

  「何意?」屈巫的眼眸一冷,一股戾氣泄了出來。

  「她在去年七月底來過,讓我幫她準備房屋和奴僕,說是半年以後來,現在還沒到時間。」黃榮如實回答著。屈巫身上逼人的戾氣讓他覺得自己惹不起。

  看來,她原本是打算滿月之後在這裡藏身的。真的是自己讓他們找產婆逼走了她。屈巫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準備的房屋在哪?」

  黃榮連忙說:「我帶您去看。」

  出了屋子,黃榮看了看幾個被定住的夥計,又看了眼屈巫欲言又止。屈巫明白他的意思,揮手解開了幾個夥計的穴位。

  幾個夥計看著屈巫,猶如看一頭怪物一般。在黃榮的輕斥下,一個夥計趕緊點起了一個燈籠,打開院落里的一個角門,引著他們往前走去。

  穿過角門,屈巫冷眼看去,這是個狹窄的通道,每隔一段就有個小門,難道每個院落都相通?走了不長的一段路,黃榮打開一個小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較大的院落,顯然才修繕不久。院內一角有著石桌和石凳,另一角有個不大的水榭,下面是一方小小的蓮池,水面上浮著幾許殘葉。

  屋裡的家具不多,僅僅就幾樣必須品,卻很精緻,尤其是床上的帷幔和煙紗,一如她在鄭王宮的漱玉齋。

  兩排廂房,布置了數十間傭人的房間,還有一個較大的庖廚。旁邊的浴房裡擺著一個大大的浴桶。

  黃榮領著屈巫一面看,一面解釋著,說這些都是按姬心瑤的要求置辦的。也不知道這樣是否合她的心意。

  弄得這麼周全,這麼講究,居然還有蓮池。這地方確實夠隱蔽,真打算藏在這裡,一輩子不見我了?屈巫的心又痛了一下。

  屈巫轉了一圈,突然飛身上了屋頂,在屋頂上四下看去,這個院落是在這條街的正中間。他疑惑地跳到了街上,仔細看去,前面店鋪是珍玩齋,匾額上也有一個圓圓的瑤字。一路看去,這條街所有的匾額上竟然都有一個不起眼的瑤字。

  這條街竟全是姬心瑤的嫁妝。姬子夷還真是捨得,這條街的價值足以裝備幾千兵馬吧?他這是把對桃子的歉疚折成銀兩彌補給她女兒了。屈巫搖了搖頭。

  這個掌柜看上去不像好人,卻準備這麼完善來討好她,極有可能是包藏了什麼禍心。為財還是為色?或者想財色兼收?屈巫在心裡掂量著。

  屈巫又回到了院落中。黃榮和夥計早已是目瞪口呆,這人來無影去無蹤的,太嚇人了。

  「你是子夷派來的人?」屈巫問著黃榮。

  黃榮一個激靈,這人到底是誰啊?說話的口氣也太大了,公主直呼其名,大王也直呼其名。

  「我是跟著鄭發大掌柜的,他仙逝後我才接手的。」黃榮小心翼翼地說。

  心瑤至今才想起她的嫁妝,這麼多年過去,誰能知裡面有什麼變故?可以肯定鄭發才是姬子夷派來的人,居然死了?很難說是不是眼前這人害死的。屈巫沉思著。

  難道他已經把心瑤害了?屈巫忽然打了冷顫,伸手就掐住了黃榮的脖子,冷森森地說:「你究竟把她藏哪了?」

  一旁的夥計嚇得索索發抖,趕忙說:「大俠,大俠,有話好好說,公主真的沒來。」

  黃榮吭哧吭哧地翻著白眼,又急又怕地拼命搖頭,嘴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屈巫鬆開了手,眼眸里射出一股寒光,說:「把她來找你的前前後後全部說給我聽,若有半句假話,哼。」

  不知何時,黃榮袖中的匕首已經到了屈巫手上,他隨手揚去,那匕首「嗖」的一聲,深深地沒入了水榭的木柱上,震得整個水榭都抖了一下。

  提著燈籠的夥計手一抖,燈籠掉到了地上,頃刻間,裡面的牛油傾覆,燈籠噼里啪啦地燃燒起來,火光閃亮的院落如同白晝,很快燃盡,隨即四周歸於了黑暗。

  仿佛匕首插到自己後腦勺一般,「嗡」的一聲,黃榮的頭暈了起來,從頭到腳都是冰冰涼的感覺。怎麼就惹了這樣的人?這要是姬心瑤真來了,自己的如意算盤不僅要落空,恐怕還得有麻煩。

  他趕忙將姬心瑤當時來找他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屈巫,屈巫仔細聽著,一言不發地聽著,他想從裡面找出蛛絲馬跡。然而,黃榮的話似乎沒有破綻。

  「就這些?」黑暗中的屈巫冷聲問道。

  「是、是的。哦,還有,兩個月前有個人拿著公主的契約和竹書,取了一些銀子。」黃榮突然想了起來。

  「那人是不是叫來福?」屈巫明白過來,姬心瑤真的沒來。她讓來福取銀子,一定是去了別的地方。或許,她也感覺到了眼前這個掌柜不是善茬,她起了警覺。

  黃榮連忙點頭說:「對,他是說他叫來福。」

  「明天會有人和你聯繫,一有她的消息即刻告知。」屈巫說罷,人已經上了屋頂,幾個騰挪閃躍,他已到了綢緞莊門前,縱身跳到馬上,解開韁繩絕塵而去。

  屈巫敲開了宛丘暗莊水樓的門,靈六一見屈巫半夜三更到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地喊了聲「門主。」

  「弄點吃的,再燒點水。」屈巫說著將汗血寶馬的韁繩塞到靈六手中,自己徑直往後堂走去。他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也幾乎沒吃東西了。

  匆匆吃飯,又匆匆洗了澡。躺到門主專屬的房間床上,屈巫想起了他和姬心瑤曾在這房間裡的點點滴滴。那時,他帶著她從楚國逃亡而來,情濃似海,繾綣纏綿。

  而現在,自己卻把她弄丟了,心丟了,人也丟了。

  不,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你,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屈巫瞪著黑黝黝的房梁自言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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