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升米恩斗米仇

  屈大夫來，也帶了一個壞消息來，害了她母親的楊產婆死了。

  待得屈大夫給李秋意看診完，李榮華便讓嚴媽媽替她空出個地方，她有事情和屈大夫聊，有了之前救下李秋意的事情，嚴媽媽對李榮華說的話，還是相當的聽從的。

  待得李榮華和屈大夫到得安靜的地方，李榮華卻是沒有說話，眉頭緊緊皺著。

  屈大夫低頭看著李榮華：「別擔心，即便是楊產婆死了，害你母親的人我也一定會追查出來的。」

  

  李榮華搖搖頭：「我一直覺得害我母親的兇手是李氏，但是楊產婆的死，倒是讓我覺得有些異樣。」

  「怎麼說？」屈大夫看向李榮華，即便李榮華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但是有之前的事情，屈大夫卻是不將李榮華當孩子看待，眼前的孩子，可比很多大人都要聰明有辦法。

  「李氏並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不然也不會到李府給一個沒當過官的四老爺當繼室，雖然她手段厲害，但是這樣出府殺人的事情，她應該做不到。」

  屈大夫也忍不住皺眉：「楊產婆死的事情我已經報官，這件事情還在查，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我會跟下去的。」

  說話間，屈大夫忍不住看向李榮華：「你和陳媽媽在府里也要小心一些，我給很多大戶人家看診，也因為如此，更清楚大戶人家骯髒的事情特別多，你們切記注意安全，若是不成，就帶著你弟弟來找我，只要有一口我屈子陽吃的，定不會餓著你和你弟弟。」

  李榮華眼睛不禁微微一酸，嘴巴卻是一撇：「師傅，您這是有多喜歡我母親，連我母親過世了，生的別人的孩子，都還要這麼管著，小心，管著管著，反倒被人連累。」

  「胡鬧，瞎說什麼，小孩子家家的，真不知道是跟哪裡學的這樣的性子，你母親的性子明明不是這樣。」屈大夫說著，臉卻是微微發紅：「以後不許這樣說話，你這樣說話，污了你母親清白的名聲，也會讓你們以後的日子難過。」

  「師傅不是說，以後要一直照顧我和弟弟麼，反正我們都是有人依靠的，不怕，還是說，師傅說假的，其實是騙我的。」李榮華說著歪頭。

  屈子陽哪裡看不出李榮華是讓他放鬆，可正因為這一點看著李榮華卻是忍不住心疼，：「你這孩子，還沒長大，卻承受太多。」

  「那以後師傅可以對我更好一些。」李榮華笑著開口。

  屈子陽沒有說話，只是揉揉李榮華的頭髮：「你和你母親的性子，真是一點都不像。」

  只是說完，屈子陽又頓了一下：「長相倒是像的不行。」

  李榮華微微疑惑，其實她的長相也和母親並不像，不過見屈子陽這麼說，還是順口調侃：「如果全都像，豈不是就沒現在這麼優秀了。」

  屈子陽忍不住搖頭，不過凝重的心情略略放鬆了一些。

  李榮華看在眼裡，沒有繼續多說什麼，只是眼珠子微微轉動：「師傅如果繼續查楊產婆的事情，可以查查她死前的這幾天，都接觸過什麼人。」

  屈子陽點點頭，他到底是過來給李秋意看診的，不好在府里多呆，只是囑咐了一下李秋意需要注意的，便離開了李府，只是離開前，竟塞了一些銀子給李榮華。

  李榮華看著屈子陽的背影，心中澀澀的，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若是師傅知道前世對她好的結果，這一世是不是還會這樣。

  一個坐堂的大夫收入並沒想的那麼高，師傅卻塞給她一百兩的銀票，和一些銀裸子，好的壞的都想到了。

  但也因為這樣，她更要好好在李府生活下去，將在李府的日子過的紅紅火火，讓前一世的事情，不再重複發生。

  李榮華出來，便聽外面的丫鬟通知她們去祖母的屋子。

  而這會李秋意已經在等她，隨著李榮華走出院子到花園，才發現李秋意並不是那麼有精神，雖然看到她的時候有些精神，神色之間還是有些萎靡。

  李榮華本想說身體不適，就回去歇息，想想李秋意雖然作為嫡女，卻也是沒了母親的嫡女，在這個府上其實能依靠的人不多，能和祖母親近一些，是好的，最終沒有開口，卻是上前又替李秋意看診一番。

  雖然屈大夫已經給李秋意看過，但是在上一世，她後來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醫術比屈大夫還要高超。

  看完，李榮華不禁皺眉，李秋意的脈象並沒有問題。

  李秋意見李榮華擔心自己，卻忍不住開心：「若是我七妹還在，一定會和你一樣關心我。」

  「我可不關心你，我只是關心，你能否幫到我。」李榮華冷冰冰的說道：「怎麼樣，我之前和你說的提議如何，你這麼喜歡讓別人拿走你的東西，讓我拿走你身邊貼身丫鬟的小命如何？」

  李秋意看著李榮華的面容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驚恐，即便是這樣，依舊開口：「七妹，是不是你回來了，恨姐姐沒照顧好你，才這樣……」

  李榮華忍不住微微搖頭：「五姐，我不是你七妹，我是你九妹。」

  李榮華輕嘆一口氣，終於直說：「五姐，你的東西這樣被六姐八姐以及十一妹拿走，你難道不會心疼嗎？」

  「我有這些東西，她們沒有，給她們又何妨，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如果有朝一日，她們要的，是你也只有一樣，又是你最喜歡的東西呢？」李榮華看向李秋意開口，幫人果然沒有害人輕鬆，害人只要直接決定要害人到什麼樣的程度，然後找個能做到的辦法，去做就好了，不像幫人，卻要如此費勁。

  這好人果然不適合她。

  李秋意這一次聽到李榮華的話，終於遲疑，許久之後才開口：「我會拒絕她們的。」

  說完話，李秋意看向李榮華，以為李榮華會開心一些，不想這個年紀看起來不大的妹妹，依舊皺著眉頭，見她看去，卻是開口：「到時候她們會恨你。」

  李秋意不禁一愣：「為什麼？」

  李榮華卻是繼續向前走：「五姐想知道？」

  「想。」

  「那就答應我一件事情，從現在開始，有選擇性的答應給東西，不能縱容她們想要你什麼東西，你就給什麼。」

  李秋意遲疑。

  李榮華不繼續開口。

  李秋意好一會終於應下：「現在能告訴我嗎？」

  李榮華停住腳步：「升米恩斗米仇，能開始要你最喜歡的東西，說明她們已經習慣拿你的東西，已經肆無忌憚，這個時候，你不給她們，她們就無法滿足自己心中的欲望，她們不會接受這一點，只會恨你不再給予，因為，她們不能恨自己是庶女，沒有辦法有這些東西，就只能恨你。」

  李秋意愣住。

  「五姐走吧，快到祖母那裡了。」李榮華不打算再停留。

  「那……如果我給她們呢？」李秋意小心翼翼的開口。

  「那她們會罵你傻瓜！」

  李榮華看向李秋意，表情無比認真：「她們會罵，什麼嫡女，自己的利益都不會保護，就是個傻瓜，又或者，她以為我們和她很好呢，其實我只是為了她的東西，這麼笨的東西，竟是嫡女，也就是這一層出生，否則什麼都不是。」

  李秋意眼露震驚，顯然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凌厲的話，一時間什麼都忘記了。

  「好了，時間來不及了，五姐，我們走吧。」李榮華說著拉起李秋意，也不管李秋意的反應快步向前走。

  嚴媽媽不禁看了一眼香蘭，然後兩個人快步跟上。

  隨著李榮華帶著李秋意離開，兩個少年從花園假山處走出，若是有人在李榮華和女先生對峙離開後，在那地方停留過，定能認出這兩個少年，卻是又是那兩個曾經討論過李榮華的少年。

  「你這妹妹還真是相當有趣。」那被稱作探花的少年望著李榮華遠去的背影開口：「沒想到兩次見到，都看到那麼不一樣的一面。」

  「上一次還好說，作為女子就有些凌厲，這一次……」李府大少爺李乘風卻是忍不住搖頭。

  「我卻不覺得，我反倒是覺得，這一次更好。」被稱作探花的美少年笑眯眯的開口。

  「哦？」李榮華的大堂哥李乘風忍不住訝異。

  「上一次確實是凌厲，但小小年紀，能那般言辭，確實有些心思深沉，這一次卻能看到她的真性情，雖然凌厲，面上冷硬，內心卻溫柔。」少年說著微微一頓：「她做的一切，是為了她那五姐好。」

  「無論如何，這些話，也不是一個庶妹和嫡姐能說的。」李乘風開口。

  探花少年搖頭：「我正好也想去拜訪拜訪老夫人，我們這會一起去吧。」

  李乘風瞬間拉下臉：「左寄元，你不會真的看上一個八歲的奶娃吧，以你的學識，你若有相中的，只要和我爹說一聲，府中適齡嫡女必定隨你選，你還是不要去折騰了……」

  左寄元翻白眼，沒理李乘風的話，反倒是順著李榮華的走的路，向李府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他自然沒什麼戀孩子的癖好，只不過確實有些好奇了，好奇這麼個小小的外室之女，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