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彼此的哀愁

  「可兒姑娘，這位散仙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單玉貞湊到趙可兒的耳邊問道。

  剛剛還怒火中燒的趙可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而單玉貞說話聲音雖小，可靈官卻聽得一清二楚，微眯起雙眼瞪了單玉貞一眼，把他嚇得不由得後退兩步。

  「你小子膽子倒是不小啊？」靈官吊兒郎當的晃蕩到單玉貞的身旁，輕哼道。

  單玉貞向趙可兒的身邊又湊了湊，他看得出來，這散仙自己是對付不了，可趙可兒卻能制住他。

  「他們是我的客人，你最好別對他們動手動腳。」趙可兒徑直帶著幾人朝房中走去，瞟了靈官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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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不是看傻子就是一臉同情的望著自己的眾人，靈官一臉氣憤，卻又不好發作。

  最終只得憤憤然的躺會到躺椅上，假裝自己什麼都不曾看到。

  進了房間，單琉璃這才發現自己小瞧了這個小小的院子。

  從外面看來，這間小院確實只是簡單的普通到不起眼的院子，甚至她還懷疑趙可兒請他們來怕也只是客氣客氣而已。

  畢竟，這院子看起來根本住不下他們這四五人。

  然而，進了房間，單琉璃這才發現其中的奧妙，房中布置極其簡單，甚至比單琉璃在天一宗的房間還要簡單。

  只是床卻是粉色的，一應用具也都能看出經過了細心的挑選，房間看起來倒也溫馨的多。

  明明不足三間的房屋，從內部看來卻像是一座大殿，不說住上他們四五個人，就是十個人想來也是住得下的。

  房中用簡單的木板隔開，隔成了四五間的樣子，唯獨趙可兒的那間與客廳不過一簾之隔，其他均有隔板擋下。

  「可兒姑娘，這是你自己建的房子嗎？」單琉璃一邊打量著房間，一邊問道。

  趙可兒將手中的茶水放下，笑著搖頭道：「我可沒有這能力，這房子是別人早就建好了的，我不過是在內部施了些術法而已。」

  說著，便為幾人一一倒了杯茶水。

  然而，單玉貞卻一直垂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玉貞，你在想什麼呢？」單琉璃坐回到單玉貞身旁，奇怪道。

  單玉貞抬起頭看了眼單琉璃，又轉頭望向趙可兒，蹙眉道：「青雲不在嗎？」

  這個問題不僅讓趙可兒倒茶的手頓了下，連單琉璃也怔了下，隨即便定定的望著趙可兒。

  兩人都看到了趙可兒臉上一閃而過的哀傷，不是那種小別的悲傷，就像是永不相見的那種悲痛。

  單琉璃蹭的站起身，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青雲他怎麼了？」

  許是沒想到單琉璃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趙可兒和單玉貞紛紛抬頭望向單琉璃。

  知道自己反應確實過了，單琉璃忙坐下身子，眼神閃躲的看了眼眾人，卻見大家都正盯著自己瞧。

  惱羞成怒的單琉璃直接一拍桌子對其他人道：「沒事就出去看看，留在這裡做什麼！」

  幾人忙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如今單琉璃的父親單雨才是天一宗宗主，單琉璃在宗中的地位也明顯上升了許多。

  至於單雨為何會成為天一宗宗主，還要從端木青雲最後一次回天一宗說起。

  那時候單天一大期已近，好在端木青雲的幫助下他成功脫胎換骨升入仙藉。

  可天一宗是他一生的成就，他不忍就這麼撂下了擔子。

  於是便託夢給幾位長老，定了單雨為繼任宗主。

  「琉璃你幹嘛對他們那麼凶啊！」單玉貞不滿的冷著臉對單琉璃道。

  但即便如此，趙可兒還是能夠感受到單玉貞對單琉璃的那種畏懼和欽羨。

  「沒什麼！」單琉璃冷冷的看了單玉貞一眼道。

  感到兩人之間的那種微妙氛圍，趙可兒忙出口打圓場道：「你們說去蜀郡是嗎？去蜀郡做什麼？」

  單琉璃長舒了口氣，開口道：「蜀郡有個修仙世家明日正式開始收徒，而且聽說能夠與五大世家相比，這次還向各大世家發了請柬，爹便派我們去看看。」

  「蜀郡的修仙世家？」趙可兒有些奇怪。

  「嗯，聽說以前是你們趙家莊的徒弟來著，叫什麼雲揚吧？我記得上次比試好像就有他吧？」單玉貞為趙可兒解惑，自己卻也不大確定，只得將目光轉向單琉璃。

  「是的！就是上次代表趙家莊參加比試的雲揚，不知怎麼他忽然自立門楣去了？」單琉璃蹙起眉頭說道。

  這個趙可兒自然知道。

  在蒼梧郡的那段時間，趙可兒一直跟在雲揚和雲苾芬的身後，她知道他們兄妹二人的努力，眼看著他們努力的去宣揚雲家。

  在這個修仙不是特別盛行的年代，雲揚的做法確實讓人很難理解。

  尤其是那些平民百姓，他們相信有神卻不願相信自己可以成神。

  只是，此次聽說雲揚竟然真的成功將雲家發展到了與五大修仙世家並行的門派，想來這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情。

  「是明日嗎？」趙可兒直接問道。

  本以為趙可兒會很是驚詫，卻不想反應如此平淡，單玉貞和單琉璃不由得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垂眸沉吟了下，趙可兒便問道：「我明日能和你們一起去嗎？」

  「可兒姑娘要一起去嗎？」單玉貞顯然很是驚喜。

  然而，單琉璃卻奇怪道：「只可兒一人？青雲呢？」

  話題再次回到端木青雲的身上，趙可兒眼睛一酸，差點落淚。

  忙忍著淚水，咧嘴笑了笑道：「他去不了了。」

  「為何？」單玉貞和單琉璃齊齊開口問道。

  想到最終他們都會知曉端木青雲不在人世的事實，趙可兒決定將事情說與他們聽。

  只是這個過程對於趙可兒來說有些痛苦。

  每一次的提起，每一次的回憶，每一次的自責愧疚，都讓趙可兒感到噬心般的疼痛。

  單玉貞和單琉璃聽著，臉上也漸漸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由開始的迷茫，到最後的震驚和心痛。

  尤其是單琉璃，她曾經對端木青雲如此用心，奈何最後他選擇的不是自己，那麼她放棄。

  卻不想，結果卻是這樣！

  「當時你就那麼走了？！」單琉璃強忍著淚水，憤怒的望著趙可兒斥道。

  趙可兒自知無理，便咬著唇點了點頭。

  不料，單琉璃竟一把抓起趙可兒的領口，瞪著一雙大眼惡狠狠的看著趙可兒，聲嘶力竭道：「他為了你被魔君抓住，你竟然就這麼棄他而去？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到底愛不愛他？！」

  單玉貞忙上前撕扯單琉璃的手，急道：「琉璃！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可兒姑娘！」

  單琉璃此時早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把將單玉貞甩開，怒道：「我知道你喜歡她，但這改變不了她害了青雲的事實！」

  被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心意，單玉貞臉上閃過羞惱之意，卻也知此時的自己根本做不了什麼。

  見單玉貞羞憤的垂下頭，趙可兒忙出聲安慰道：「不用擔心，其實那時候我也想過是不是應該跟他一起去了，但最後我沒有。」

  「知道為什麼嗎？」趙可兒一臉苦笑的閉了下眼睛。

  將眼中的淚水壓了回去，趙可兒扯出一抹笑來，道：「因為我的命是青雲換回來的！」

  「我不能讓他的犧牲毫無意義，我可以忍受著痛苦活著，然後等他，等到他來找我的那一天，如果沒有那麼一天，我就去找他，只要我還有力氣有時間，我就不會放棄，就像他從來不曾放棄我一樣~」

  這番話單琉璃聽在耳中，心中卻是一震。

  是啊！端木青云為了趙可兒可以選擇死，而趙可兒為了端木青雲可以選擇痛苦的活著，自己又算什麼？有什麼資格責怪趙可兒？

  緩緩鬆開手，單琉璃仿佛一下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癱坐在了椅上，眼神迷茫沒有一絲神采。

  一旁的單玉貞內心更是波濤翻湧。

  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早已在漁陽郡時，心便落在了趙可兒的身上。

  然而，端木青雲是他無法僭越的存在，不管是活著亦或是死去，他都無法取代他在趙可兒心目中的地位。

  再想想自己如今的狀況，單玉貞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那什麼跟端木青雲比？

  即便是死，他都沒有為趙可兒死的資格和權力。

  多麼悲催的命運？！

  「你打算一直在這裡等他？」單琉璃仿佛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轉頭問趙可兒道。

  趙可兒搖了搖頭：「這裡只是一站，以後也許我會去更多的地方，就像他剛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我走了很多地方，卻都不曾有他的任何消息，所以我先在這裡等待。」

  「真的能夠等到他嗎？他還會記得你嗎？」單玉貞不知自己究竟是希望趙可兒能夠等到還是不希望她等到。

  「不管他還記不記得我，我都會繼續等下去！」趙可兒滿含堅定的答道。

  望著趙可兒眼中毅然決然的神色，單琉璃知道自己輸了，單玉貞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得到趙可兒的心。

  見兩人紛紛陷入沉思，趙可兒微微一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很好。」

  「可兒姑娘~」單玉貞心疼的輕聲喚道。

  對於單玉貞的心意，趙可兒自然也已知曉，只是心中有了那麼一個人，填滿了所有的空白，再容不下任何一個人的身影。

  對單玉貞歉然一笑，趙可兒搖頭道：「真的沒事。」

  隨後便起身走出房門道：「你們今晚就留下來吧，我請客，明日記得帶上我就好。」

  望著趙可兒離去的背影，雖然她面上笑逐顏開，可單玉貞和單琉璃還是能夠感到她身上散發的濃濃悲傷和蕭條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