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微妙的氣氛

  對於時小念的疏離，徐寒風自然感受得到，但他並沒有說破，只是和時小念安靜地走著。

  早茶館距離順豐小學還是有一點距離的，一路上，兩個人各自沉默著。時小念低頭走路，徐寒風忽然停下來，他側著身體，時小念奇怪他怎麼不走，於是抬頭詫異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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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覺得你很不開心？」

  「我為什麼要開心？」時小念反問道。

  「……也對。」徐寒風沒想到時小念會這麼回答，他解嘲地笑了笑，轉身又走了兩步，他似乎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

  「時小姐，管家……也要來開家長會的嗎？」

  「也許吧。」時小念含糊地回了一句，旋即回擊道：「那麼我是否也可以請問一下，徐先生都有孩子了，為什麼還要去禍害良家婦女？」

  徐寒風噎了一下，隨即錯愕地盯著時小念：「誰告訴你我有孩子了？」

  「徐先生要是沒孩子，那你今天過來開什麼家長會，難道是來打醬油的？」

  時小念挑釁地望著徐寒風。

  「這個你就誤會我了，那是我表姐的孩子。」

  徐寒風微笑地解釋，一臉真誠。

  「什麼？！」

  這個答案，在時小念意料之外。

  與此同時，順豐小學的主任辦公室。

  房門緊閉著，在一張沙發椅上面，一道黑色的人影正拿著電話低聲地說著什麼……

  「好，好，好，簡夫人，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只是這錢嘛……」

  男人頓了一下，對面的話筒里有道清冷的聲音傳出：「錢我會打你卡上。」

  「還是夫人爽快。」男人咧嘴一笑，他放下話筒。在他嘴角的右下方，有顆黑痣格外顯眼。

  ……

  廣式早茶廳。

  玻璃大門被一把推開。

  大廳里布置著白色的長桌，牆壁被油漆成淡淡的天藍色，配上大片的金黃色窗框，顯得高端大氣又不失賞心悅目。

  乳白色的燈光，靜靜地瀉下來，照亮整個大廳。

  時小念望著這家高檔的餐廳，她小心地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

  米色的窗簾，用流蘇扣子扎著，玻璃窗擦拭得纖塵不染，地上鋪的地毯，乾淨的不見一絲灰塵。

  米色碎花的桌布在長桌上鋪下，盤子和碗錯落有致地排序著。在它們中間，不時間隔著一個藤編的原木色花籃。花籃里，墊著米色碎花的棉緞，裡面放著銀光閃閃的刀叉。

  時小念收回目光，她看著徐寒風。徐寒風卻朝著大廳某處招了招手，然後牽著時小念的手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走近前看，時小念才知道徐寒風向誰招手，原來是金素雅。對於金素雅會出現在這裡，時小念並不意外。

  她只是還有點好奇，金素雅居然會有一個小孩……實在是不可思議。

  「時小姐，好巧啊。」

  金素雅向時小念打招呼，時小念微笑，而就在她們彼此寒暄的時候，一道挺拔的身影突然從早茶館內廳拐角處徐徐走來。

  時小念看到那人影的瞬間，脊背陡然僵硬了幾分。

  時小念沒想到簡皓也會在這裡，她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呆呆地望著簡皓。

  簡皓的目光在時小念的臉上掃過，隨即不動聲色地移開，在時小念的身旁落座。

  精緻的點心被陸續端了上來，在距離櫃檯附近的角落，鋼琴師彈奏優雅的樂曲，小提琴師拉著歡快的旋律。在場的賓客各自低頭輕聲交談，他們時不時地往鋼琴師和小提琴師所在的方向投去視線。

  時小念裝作漫不經心地打量了四周一眼。

  華服香檳。

  浮光掠影。

  這樣的場合，她稍微有些不適。

  簡皓正和金素雅低聲攀談著，對於他們的談話內容，時小念一點也不關心。徐寒風坐在她的對面，目光始終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時小念並不喜歡被人這麼注視著，她藉故上了趟洗手間。

  時小念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她望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姣好的面容配上一身名牌，在燈光照耀下顯得如此耀眼。這是時小念所陌生的，她甚至認不得鏡中的那人就是自己。

  她打開水龍頭，想要像往常那般用手捧水洗把臉，可是接水之後她就頓住了，她苦笑了一聲，攤開手指，任手中的清水緩緩泅下。

  「時小姐，你沒事吧？」

  不知何時，金素雅從玄關走了進來。她驚訝地看著時小念。時小念急忙抬頭，她看著金素雅，眼神有一絲慌亂。

  「我沒事，金小姐，謝謝關心。」

  「謝我就不必了，畢竟，你是我表弟的女朋友，不用這麼拘束。」

  金素雅的笑容在燈光的襯托下變得愈發耀眼，時小念恍惚間似乎瞧見，在金素雅這抹溫柔的笑意之下，蘊含著淡淡地嘲諷之色。

  她轉身要走，卻聽到金素雅慢悠悠地說：「時小姐，好心提醒你一句，有的時候，做人啊，還是不能太貪心，腳踏兩條船，最終只會船毀人亡。」

  時小念並不傻，她當然能夠聽明白金素雅的話中之意。她感覺胸口有口怒氣湧上來，可就算這樣，她又能爭辯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論樣貌論家世論背景，她時小念給金素雅提鞋都不配。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時小念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她倔強地揚著標準的職業化笑容，然而卻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眶。

  有一種酸酸的感覺，輕易地襲擊了她的靈魂。她的眼角，她的鼻子，她的心口，仿佛牽一髮動全身，時小念覺得委屈，覺得難過傷心。

  她並不想跟金素雅爭什麼，她也知道自己跟簡皓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她撞見簡皓對金素雅做出親昵的舉動時，她的心裡竟有一絲絲的抽痛。

  明明心裡難過得要命，明明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然而她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餐桌，揚著淡淡的，僵硬的笑容，對著簡皓和徐寒風。

  她不喜歡這樣，可是身不由己。

  誰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仿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周圍依舊觥籌交錯，鋼琴聲和小提琴聲混在一起，淹沒了時小念身上悲傷的氣息。